“芙萝娅姐姐,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地待在一起呢。”
在妮维雅离去之后,有些无聊的伊芙忍不住地和芙萝娅攀谈起来。她坐在岸边的礁石,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纤细的双腿悬在外面一荡一荡的,似乎并没有因为妮维雅的忽然离去而破坏自己的心情。
“确实是这样。”
芙萝娅点了点头,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回答道。她一直不太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总是淡漠地审视着世界。但是这样的她在和妮维雅的相处之中,却也不知不觉的也拥有了人类的性格。哀伤也好,开心也好,甚至是友情与亲情……这种称之为“爱“的感情,她都在一点点地体会着。所以,向来习惯沉默应对搭讪的少女才会尝试着回答伊芙的问话。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芙萝娅姐姐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明明是一个漂亮的人却一直冷着一副脸,而且就算是知道妮维雅的身份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伊芙难得得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初识妮维雅的那段时光,不管是曾经的误会,冲突,到后面的点点温馨,这对她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回忆。
“呐,芙萝娅姐姐……”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之前明明是一副想要杀死妮维雅的打算,现在却这样……这样的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伊芙不知为何地忽然显得有些沮丧,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连不停摆动着的双腿也停止了下来,收回到伊芙的身前并拢着。
伊芙抱着双腿,小小的脸蛋仿佛要深埋进去一般地藏在了膝盖之中。
这种时候,芙萝娅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面对的是妮维雅的话,少女会毫不犹豫地给予她一个微笑,然后抱住她。但是当对象变成伊芙,芙萝娅只能苦恼地看着女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察觉到芙萝娅脸上的无奈,伊芙摇摇头,隐藏掉脸上落寞的表情,挤出一个笑容来。
“真是的,我在自说自话什么呀,让你见笑了,对不起,芙萝娅姐姐。”
伊芙抬起头,望着蔚蓝的晴空,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灰白。
[妮维雅,你在哪里?赶快回来。]
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芙萝娅只好呼唤妮维雅,庆幸的是女孩并没有离开多远的距离,依旧坐在精神力可以交流到的范围之内。
[就算是你这么说……]
不过,这时候,妮维雅也面临着让她无比苦恼的事情。
“对不起!”
或许是被音那强大的气势所压制,妮维雅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出那句话,然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尽管音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很吓人,但是妮维雅并没有任何变更自己决定的打算。
音沉默不语,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地浑身颤抖起来,虽然只是虚幻的身影,但是那种像是爆发边缘的火山一般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力了。
“原因!”
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恐怖语调,让妮维雅的心脏都瞬间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也难怪音会生气,千辛万苦地找到了自己所挂念的人,对方却执拗地不肯和自己回到魔界,这种失落感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面对着这样的音,妮维雅苦恼地皱起眉毛,过了半晌之后,才问道:
“……音,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想要守护的东西?……”
被妮维雅的问题弄得一愣神,在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妮维雅却已经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她金色的瞳孔里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我啊,从之前就有想要守护的,莲,魔界的各位,当然,还有音你,为了这个,我选择了在神魔大战的时候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大家的安全,因为在我的心里,你们是比我的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
想要打动别人,最直接地就是把自己的心展现给她看,尽管这样会很害羞,但是——
感觉到音是在用真挚的感情和自己交流,一直在心上设立着隔膜的妮维雅也不禁地觉得这样太对不起她了。
“……嗯。”妮维雅说的事情都是事实,身为魔界的一员,音自然知道她所说的这些事情。而且,妮维雅的话中把音也加了进去,第一次听她亲口说出自己对她而言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即使是心中有再多的愤恨与不满,音的表情也不由地柔和下来,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
意识到音的心情的妮维雅连忙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此世,我也有想要守护的存在,所以请让我在这个世界完成自己的使命,在那之后我会重新回到魔界,扛起属于我的责任。”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妮维雅无法割舍的东西,即使音的出现,也改变不了她想要守护这一切的决心。
“是这样么?”像是被妮维雅的真心话所打动了,音不禁有些动摇,妮维雅那几乎毫不遮掩地内心,让她毫无难度地感觉到女孩对于自己,对于她口中所有爱着的人的关心。
虽然还是有些嫉妒,但是,相比之前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存在,音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或许妮维雅这样说也没错,不管是之前的男性也好,现在变成小萝莉也好,女孩心中所坚持的那份本心只要还没变,她就永远是自己所憧憬的那个魔王。
——在冰冷的黑暗之中,给予音勇气与希望的存在。
“……那么,我,你是怎么看的呢。”
没有没由来的爱,也不会有毫无缘由的恨。
音对妮维雅复杂的感情,来源于她所诞生之初时最初的记忆,但是,这种越来越浓郁的感情却毫无回应,她一个人寂寞地在魔王宫殿的宝库中待了无尽的岁月,一次次地呼唤,一次次地祈求,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寂寞。
仅仅是被抛弃的怨恨和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埋怨,这已经是因为音的本性是一个好孩子了。
“抱歉,因为我的关系,你一直很寂寞吧。”失去主人的武器的下场,妮维雅自然可想而知,她的心中亦是充满了愧疚。
“嗯,那个……”
妮维雅脚跟抬起,身体浮起,到达了在音略上方的高度,然后伸出了手。
虽然音只是精神体,但是妮维雅依旧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啊!”
并不可能真正地触碰到,但是——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音慌张地闭上眼睛,脸上瞬间升起两朵粉红,尽管没有真实地接触,但是妮维雅心中的情感,却仿佛实质一般地化作了暖流,汇聚在了她的手心里。
“就是这样,好孩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音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你在干什么,比起我,现在的你更像是一个孩子吧!”
这样说着,但是音的脑袋却不自觉地在妮维雅的手心里蹭了蹭。
听了音的话,妮维雅没说什么,只是眯起眼,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海边的沙滩上,妮维雅和音漫步着,身后跟着晃晃悠悠地飞在空中的阿加莎。
“就这样吧,我现在要回去了,芙萝娅在叫我过去。”
停下脚步,妮维雅对着音露出微笑,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个,”音顿了顿,低下头,盯着沙滩,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在你回到魔界之前,我想一直陪伴着你,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
妮维雅对于音的要求并没有什么意外,不过她还是回过头,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色小精灵。
“不过,在这个世界,你还是要好好的隐藏身份的,是用那个吗?光系的小精灵,真是不可思议。”
“对的,多亏了她,我才能待在这个世界不被神族发现,啊,对了,她的名字叫做阿加莎。”音顿时兴奋起来,脸色微红地介绍起了身后的小精灵。
“哟,对的,我就是阿加莎。”而难得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前被音训斥而不敢出声的阿加莎连忙小声地插话道,对于妮维雅这个前任魔王,她可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好奇。
“阿加莎?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梦魇什么的……”
妮维雅狐疑地扫视了阿加莎一遍,听到她的话,音不由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事实上,之前那个也的确是阿加莎没错……”
“……是吗?虽然上次在艾尔兰相遇的时候就明白了那个梦境是因为你的原因,但是没想到,原来那个梦境里气势汹汹的梦魇女王居然就是这个小家伙,说起来,上次的平地摔还是蛮精彩的,哈哈……”
听完音花了一点时间来叙述完之前的事情,妮维雅用有点无奈的脸如此笑着说道。
“噗通!”
原本就晃晃悠悠的小精灵这下子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呀呀呀!”
恼羞成怒的幼女声音回荡在妮维雅和音的轻笑之中。
“对了,妮维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音有些害羞,但是满是期盼地问道。
“当然可以啦。”妮维雅自然是这样回答。
“嗯,妮维雅!”
音不禁地露出开心的表情,不过,这时候,她忽然停住了笑,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孩再次问道。
“那个,我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
“是什么?”
妮维雅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音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半,而且可爱的不讲道理的小女孩,目光中掩饰不住期待。之前虽然因为她的魔王身份而暂时忽略了妮维雅是个可爱的萝莉这一点,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再纠结于小萝莉的身份,所以心中的萝莉控之魂不由地苏醒了过来。
音稍微有些扭捏地对着手指,害羞地问道:
“那个,可以叫妾身一声姐姐大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