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之后,一家四口的小日子舒适恬淡。
唯一让佐伊比较头疼的就是一麻袋的书信了。
她知道自己人气高,对这方世界有着不少贡献,是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那种,准确点说,多到加上顾子良的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可是大家着实太热情了,基本是个见过面的人都写了封慰问信。
她整整看了一个月,才看完。
淦。
佐伊不想回信。
看和回信完全是两码事,不过她觉得,这信,必须得回。
瞥了眼边上正给雪儿梳头的顾子良,佐伊眼神或多或少带着点幽怨,她在想,要是那天他没出去,要是他那天没收下这个麻袋,自己现在便也就没这么头大。
可转念一想,这确实不能怪顾子良。
该来的,总是避不开的。
“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我?”顾子良抬眸看向佐伊,浅浅一笑。
“呃,这个嘛……”
佐伊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儿打断:“娘亲肯定也是想要爹亲为她梳头了,雪儿自己会梳头的,爹亲您快过去吧!”
看雪儿快快乐乐地跑回房间,佐伊眨巴下眼睛。
这孩子~真是冰雪聪明!
像我。
“你是在为回信感到头疼吗?这些信件倘若要一一回信,的确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顾子良放下木梳,来到佐伊身侧坐下,与此同时随手拿起一封拆开的信纸看了看,“不如我们一人一半。虽然我很想说,你那一半可以继续分半,但我想。”
“佐伊你应该会拒绝,所以便各自负责一半好了。”
“一人一半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本来这里面的信也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的。”
佐伊脸颊微鼓,低声嘟囔。
真的是,不要以君子心来揣度我,就算你直接一个人揽下所有的信件,我也觉得,完全OK的。
不过一人一半确实更合心意。
顾子良还是这么懂自己……当真有这么懂吗?嘿~
她眼波流转,青葱手指轻点了点顾子良的手背,“呐呐,顾子良...顾子良...我们来加个赌注吧,看看我们谁先解决完自己的一部分,输的人必须实现另外一方的一个愿望。”
“嗯……好吧,既然你想比,那我陪你。”
顾子良腾出一只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佐伊额前的几缕青丝,唇角笑意加深了些。
同一时间,雪儿的房间内,雪儿和顾真互视一眼,他们准备划拳定生死。
定的是顾真的生死,节操那方面的生死。
一旦输了,他就得穿裙子了。
年仅十岁的小男孩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姐姐,非这样不可吗?真的非这样不可吗?
他还小,但清楚裙子都是女孩子穿的。
尽管雪儿口口声声说偶尔穿无伤大雅,但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穿裙子,更何况,雪儿是要他下山的时候穿裙子。
帮爹娘送信可以,可是穿裙子就非常没必要了。
顾真抿紧嘴巴,眉头一皱。
就是觉得,就是感觉,绝对不行!!
“石头剪刀……布!”顾真和雪儿互视一眼,同时伸出小手。
……
万里快哉峰上,枫树下的小亭子里,付海罗正和他的小侄子下着黑白棋,边上还有个吃着水果观棋的人。
“不对不对,赋儿,你又下错位置了。”
某阁主吧唧吧唧咀嚼着嘴里的水果,指点着执白子的小男孩。
“诶?又错了吗?唔……”
箫赋眯细了一双桃花眼,仔细观察棋局。
对面,付海罗冷冷地扫了一眼笑阑珊,语气充满着嫌弃,不紧不慢说起:“笑阑珊,你若连基本的观棋不语之理都不懂的话,这万里快哉峰,不欢迎你。”
“哦,知道了知道了,但这话你已经说了不下数次了,下次可以换新一点的台词吗?”
笑阑珊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走到箫赋的边上,素手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姐姐再帮你一次,下回可要争取靠自己了哈——来,看着,看本阁主杀得你舅舅眼泪哗哗地流。”
“……”
箫赋神色复杂地悄悄看一眼自家的舅。
“大白天的,你已经开始做梦了吗?笑阑珊你,无救矣。”
付海罗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很是无奈,现在的他只想要扶养赋儿长大,已经退出了世间的纷争,这位阁主本可以离去的,这十年来却一直留在这里。
这也是……
那个人的安排吗?可真是爱瞎操心。
付海罗和笑阑珊就这样对弈了许久,直到顾子良的到来。
他当然是送信的,而且这回是一家四口全出动。
至于那场比试。
自然是他输了,只因为佐伊很想要赢。
久别多年,再见时,双方皆是沉默半会,而后淡淡一笑。
……
相比顾子良的泰然,独自前往洞庭湖送信的顾真就大不一样了,他划拳划输了,不得不穿上了白色仙裙。
而且。
雪儿给他梳了个发髻,化了点淡妆。
出门前都把自家父母吓了一跳,但他们并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默默看向了罪魁祸首雪儿,一副想法颇多的样儿。
顾真多少能理解到一点,他可是看过镜子的。
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 回风舞雪。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篆。
他当时就自我怀疑了,这么仙气飘飘的小女孩,居然是他自己?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自己天生丽质,还是该庆幸父母都有天人之姿,又或者是该夸雪儿姐的技术高超。
“唔……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吧。”
止步在洞庭湖前不远的顾真低声喃喃。
他在门口踌躇了不到两分钟,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定硬着头皮完成送信的任务。
反正送完就走人,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次下了山,再下山便不知道是几时了。
所以只要不被发现就行!
顾真对自己有信心。
讲道理,只要不坦白,他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当顾真深吸一口气,往前一迈时,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小姑娘,你来洞庭湖所为何事?”
闻言,顾真短暂地呆愣了会儿,随即他咬了咬牙,强装淡定地回过身,但仍是下意识地扭捏了下,抿了抿嘴唇。
“我……我是来送信的,大哥哥。”
三步之外,见到顾真正脸后,蓝栎凉顿时心头一紧。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位小女孩的眉宇之间有几分熟悉,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只能存在于记忆深处,不敢多想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