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频道当中插入音色沙哑的陌生语调,想必这就是小七的声音了,即便是口不能言,意念通话的能力依旧能让大家互通有无。
“你还真会挑时间……一直叽叽呱呱的,怎么让人睡得着啊?”
小七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了起来。
“终于醒了吗?现在可不是磨磨蹭蹭的时间,理解我刚才说的情况了吗?”
小七看了一眼场上的情况,面色不佳:“大致是理解了。能诱导人产生超自然能力的箱子聚集在一起,不管那帮人打的什么算盘,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定要阻止!大叔在强调这个事实。”
“看来你全部都听到了。”大叔说。
“我又不是聋的。你要我掩护你冲锋?”小七说。
大叔点头:“有办法吗?”
小七:“心灵操控、瞬间移动、精兵……很齐全恐怖的阵容!”
大叔:“没办法吗?”
小七:“大致上有。”
大叔:“看起来你有不错的能力嘛……”
小七:“我的能力包含了两个方面:医术和毒术。表现方式是祝福和诅咒,事情会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当我使用祝福的力量时,我能保持清醒,但基础体力、耐力、生命力会下降,就像身体细胞坏死,走向衰竭;使用诅咒的力量会消耗精力,损害精神,丧失自我的意志;好在机体能以睡眠的形式缓解身体的压力,回复精神;总结起来就是,发动能力有睡眠的副作用,根据强度不同,时间长短会变化,但说到底睡眠也并不是强制性的。”
大叔听了,夸赞道:“是个不错的能力嘛,感觉和你很配。是从箱子中得来的?”
小七沉顿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沉顿了一下。我也许明白小七为什么会沉顿。
大叔虽然意识到了小七的沉顿,却似乎并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怎么了?不方便说?”
小七看了一眼大叔,也许这里面有我的过度解读,有我的误会,但小七真的没有说他自己沉顿的原因——“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的确是接触了箱子才得到了能力,那个东西真的有促使人进化的作用。”
大叔:“所以说咯,继续下去会很危险,鬼知道他们会造成什么样的大事。”
小七:“……我明白。我祝福大叔不受心灵操控的影响,同时可以诅咒他们事事不顺,但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我不好说。”
大叔:“能让野心勃勃的人贩头领变成被人指使的傀儡,虽然可能没有完全达到你希望的地步,这已经不简单了。来大干一场吧,我包你醒过来会有惊喜的!”
大叔意有所指。
小七却并没有多开心。
“惩罚头领吗?并没有什么惊喜!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惊喜的东西了。”
在见到人贩子变成他人的傀儡、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之后,小七的怒火和怨恨似乎也发生了奇妙的转向。
我本想插话,大叔却警告我:“给人家一个惊喜吧。禁止事先剧透。”然后单向屏蔽了我在公共频道中说话的权限。
“大叔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满。
“有问题吗?超能力源自于人的执念,情感波动,我想关于妹妹的惊喜一定能让小七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谁知道会是怎样一副情形啊!呵呵,不管怎样,那一定是个具有纪念性意义的画面。”大叔对我说,接着对小七说道,“不止是人贩头领哦……不,我想,比起人贩头领,知道这个惊喜的你一定会高兴到能力爆表。”
“……别说废话了,我开始了,大叔不是很在意时间的吗?”说完,小七坐倒在栏杆座上,昏睡过去。
小七已经开始发动了能力。
“小鬼倒是很开心嘛。祝福,诅咒,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发展呢?”大叔说道,转身,不知道是在尝试他人的辅助能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还是单纯地为了热身,他轻轻扭起了手脚,脖子。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情形。
为了一件事大叔认真地热身。
因为那件事,大叔甚至没有看到小七皱眉头的表情,在昏睡前再度看大叔的神情。
大叔的确不是司空如,不是那个对人热情如火,恨不得坦诚地剖心相待,倾注全部,很快就让我找回超能力并且走上了他希望的那条道路的男人。
他是司空甲,是司空如的憧憬,是全才全能,做事周到的救世英雄,同时也是司空如心中的黑暗,为了司空如,杀人干脆利落走上黑暗道路的保护型人格。
这是我早知道的事情。
但就算是那样的司空甲,他也应该注意到小七的怀疑,那明眼人都可以看到的不对劲。
——小七醒过来了。说是顺道过来,却对人贩头领变成的小七很在意、连箱子也顾不上的大叔,那个大叔竟然更在意超能力的变化,不是小七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那股超能力,也不是小七能和妹妹相见的那份欣喜,而是小七是什么超能力,超能力还能不能变得更强!大叔难道不知道小七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妹妹还活着的事实?小七的怨恨、愤怒全都是来自于自己惨死的妹妹,想要拯救世人的良善也是!大叔难道不知道如果想要小七因为情感波动变得更强,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大叔的确变了。
此刻的我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深刻地意识到,大叔不仅是变成司空甲那么简单,在听到心灵操控者的声音之后,大叔发生了质变。精神、意志、逻辑都发生了不小的损害。
如果说这就是心灵操控者的恐怖之处,那么大叔接下来抢夺箱子的打算无疑会让情形变得更糟!
我打算叫住大叔。
“放心吧,我们可是很强的,现在可以说是最佳搭档的上场,不要打扰到我了。”大叔轻声一叫,屏蔽了我的信号,像猫一样弯曲身体,健步飞跃而出。
连我的信号也屏蔽了,这完全是虚构小说中出现的刚愎自用,自毁前程的典型桥段。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以幽灵的身体,杜绝了交流的通道,我似乎也无用武之地了。
“……”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吃屎的表情?」幽灵注意到了我的情形。
「还有刚才你们说了什么?哥哥为什么又昏睡了?大叔为什么冲出去了?不是说不能冲上去吗?还有哥哥看大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大叔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简要地把刚才我听到的说给了幽灵,幽灵虽然有些担心,却也跃跃欲试。
「真的还有可能吗?让哥哥听到我,看到我……」幽灵激动地哭了起来。
现在已经有人的超能力可以影响到幽灵了,从理论上来讲,经过箱子开化的小七也有可能做到那种地步,更何况,他的能力还是适配性能力?
祝福,诅咒,朝着希望的方向进展,朝着能看到幽灵的方向发展,兄妹相聚不再是梦。
如果,让小七的能力再发展下去,小七能不能通过能力改变世界?
「为他们祝福吧,大哥哥。我们也只能祝福了」幽灵拉我的袖子。
「一起来吧,大哥哥!」
「加油啊,哥哥……加油啊,大叔!」幽灵十指相扣地祝福着。
我看着幽灵的模样,听着她的祈求。
我们只能祝福吗?
幽灵妹妹啊,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情形啊。
「把我的那份也做了吧,小妹妹。」
就算是一个旁观者,那又怎么样呢?旁观者就应该有旁观者的立场。
我停止了无端的遐想,飘向了大叔。
就算不知道下一步将如何发展,就算不知道大叔会不会继续变质,我也应该继续记录好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管是奇迹还是绝迹,我都要用双眼记住!
…………
就像解说具有时间静止的作用一样,上面那段描述虽然有接近两千字,但事实上,会心灵操控的全能管家(以下以管家代称)也只是刚把两个箱子和女仆带来的三个箱子并在一起,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件。
按照传统惯例,收集同样的东西,集合起来的东西,肯定会有一个魔法阵,或者吟唱过程来唤醒什么。
听起来好像是很魔幻。
但管家他们正在做的似乎就是这样的事情。
雨仍然没有停,却已经小了很多。
管家的声音在雨中远远传来:“如果传说是真的,就实现我的愿望吧。”
他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以大叔的听力想必能听得更加清楚。
大叔几个健步,借力一跳,已经进入场中,100米。
“有人!”精兵们率先发现了大叔的身影。
不知道大叔是谁,但他们还是认定大叔是敌人。
绵密的火线紧接着发出,爆炸,开花。
如果是一般人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大叔在那密集得几乎能织毛衣的火线中却活动自如,一举向前,一大片的精兵被神速加持的力量扫倒。
女仆随后开始了动作:拿着一把小刀,瞬间移动!
空气被割裂,超快的速度不及光的一闪。
大叔显然看到了女仆的起手,在女仆身影消失之前,他改变了方向,钻到了地底。
瞬移到大叔刚才所站位置的女仆扑空,面色不佳,跺地大骂起来。可才骂了几句,地面塌陷,女仆的身体掉进土地中卡住。
“可恶!你这家伙……是陷阱吗?”女仆虽然大骂,却没能跳出来。
我吃了一惊,大叔避开女仆,女仆扑空掉落地面,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女仆本人是瞬间移动,虽说被卡住了,就不能移动到空中,再移动到地面吗?她是不能吗?瞬间移动能挤掉空间的能力竟然不能在土地中实施,这是多么大的缺点?
大叔没有停止,在地底的他如同蚯蚓钻开大地,如同光奔跑,朝着箱子的方向前进。
一秒。
管家意识到了有一个身体能力超人数倍的怪物来了。
被他控制的人贩头领、末日会身体怪异的人围住了五个箱子。
半秒。
大叔从土地中钻了出来,卷起箱子再度潜入了大地之下。
那些人扑了个空。
巧合,又是莫名的巧合,地面像是在他们扑空的力量下塌陷,他们全都陷入里面,连管家也不例外。
虽然他们的身体能力都很不错,但速度比起大叔来说已经慢了很多倍,他们又无法做到如同大叔那样行动自如变换自如,更别说在坚韧的土地下活动。像女仆一样,他们被卡在里面,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有起来。当他们暴怒地分开追击的时候,大叔已经逃离现场超过数百米。
幽灵飘了过来。
「心灵操控者好像也不怎样嘛……我们并没有受到影响啊?再说你看,他半天爬不起来,怕是身体能力低下的典型……」
我回头看去,管家被卡在坑洞之中,脸色的确不佳。不过看起来,他那份不佳不是因为大叔抢了箱子的痛心,更多的是因为呕吐?再看一个个准备追击的人,包括女仆在内所有的人都捂紧了肚子。
诅咒。
防不胜防的能力。
看起来只是让人肚子疼痛,表现却似乎不止如此。莫非刚才土地塌陷,女仆被卡住,众人掉落地面被耽搁……都是小七的能力?他的能力有这么强吗!这需要多么强的意念和执念?
“你快去看看你大哥吧!你的任务可不是在这说风凉话。”我提醒幽灵,小七的能力强度越大,反作用也越强。回复不足以支撑消耗,小七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幽灵立刻明白了,迅速地飘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
管家刚被扶起来,手脚因为刚才掉落地面、冲击、卡住被拔出受了不小的伤害,血流不止,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而人贩头领则又是另一个惨况的典型,脑袋像是气球充气要爆炸一般,逐渐肿胀起来,大叫道:“啊,我错了,我错了!这个身体,这个姿态!……可恶……”他不停地用脑袋撞击着地面,不断流下鲜血,可这样也没能缓解,当他再度变换身形,变成了小七的模样,他的症状才好转消失。
“可恶的小鬼,混蛋……”发现自己脑袋不停出血,人贩头领几乎是暴怒地拍着地面,“居然,再次让我,让主人!变成这样……可恶!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在哪儿?在那边吗?味道!就在那个方向,对,一定是!”人贩头领大叫道,几乎失去理智一般跳了起来,当他到了空中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坟起,整个人如同一个圆球朝着寺庙的方向飞速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