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星宗的飞舟降落在天星城北。
苏澜是唯一一个在这里下客的男修士。
根据提前打听好的情报,天星城是天星王朝的王都,而天星王朝则是云渺州最大的俗世势力。
天星王朝的女帝名为姬千雪,曾以真传弟子的身份在巫云神宫修行百年,由此可见,天星王朝和巫云神宫二者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说是一家人也不夸张。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苏某人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城北挨着坊市,热闹非凡。大路是青石板铺就,两旁茶馆酒肆,店家商铺林立,货架上摆放的各类商品琳琅满目。
苏澜注意到,一路走来,几乎没看到几个男修。
这也难怪。
天星王朝乃至整个云渺州,说白了都是由巫云神宫直接或间接控制的。
而巫云神宫人均拳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说,苏澜原本是不想来这里的。
话虽如此,他时刻都不会忘,他是要来找扑街师妹的,而且是那种堆砌资源也扶不上墙的真正的扑街。
升仙大会在城中的巨大广场举行。其中的主角自然是巫云神宫,其他小宗门注定只能当陪衬,捡巫云神宫挑剩下来的,断然不敢去抢人。
升仙大会往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
苏澜扫了一眼,并未久留,而是在这附近寻找起客栈来。
原因很简单,宗门和寻仙人清一色都是女子。他如果站在街边看,很是突兀,容易被维持秩序的执事盯上,要是被当成别有用心、企图哄骗无知少女的带恶人,免不了卷入麻烦之中。
他苏澜是不会立于这危墙之下的。
至于云渺州有修仙资质的男子都跑到哪里去了?苏澜没空去关心。大概是跑去参加别州的升仙大会了吧。
他甚至突发奇想,如果他十六年前不巧穿越到云渺州,或许现在早已逃离,并成为一个“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的击剑达人了。
细思恐极!
对比一下,还是咱望仙门好!
苏澜转了一圈,挑了致远客栈。
一走进大门,便能闻到淡雅的檀香,可令心情瞬间舒畅,镂空的雕花窗户使得厅堂内采光很好,给人大气敞亮的印象。
苏澜来到柜台,掏出银钱,对着低头记账的跑堂少女说道:“麻烦安排个房间,要视野不错的,最好能先带我看一下。”
“啊,哦。”那少女抬起头,看到苏澜的散修打扮,愣了片刻,却没有说什么,显得拘谨而怯弱。
受了惊的傻狍子。苏澜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有些失礼的形容。
他同样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位少女。她与自己年龄相仿,穿着一身朴素的青灰色短衫,袖子卷起,露出纤细白净的小臂,淡茶色的长发精心编成三股辫,垂落到肩膀上。她的容貌,给人一种明珠蒙尘的感觉,那本该灵气逼人的眸子,却透出几分憔悴萎靡之色。
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我去!难不成天星王朝的第三产业内卷成这样了?就连一个普通的跑堂妹子都有炼气境界的修为?恐怖如斯啊!”
他额外取了一块下品灵石,递到少女跟前。“在下苏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还希望能向姑娘打听一二。”
没等那少女做出回应,便有另一双素手取走了那颗下品灵石,一个柔媚动人的声音说道:“哟,好久没见到这么俊朗的小哥了。小哥要是有什么问题,奴家来替你解答,如何?”
苏澜循声望过去,却见柜台边斜倚着一个美艳的妇人。
她样貌端庄妩媚,一袭月白色长裙,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风韵。
看上去应该是这致远客栈的老板娘。
倒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阿雅姐姐。”那少女犹如获救的小兔子一般,暗暗松了口气。
“你先去后厨帮忙。”老板娘没有提及少女的名字或称谓,只是使了个眼色,然后接替她的位置,顺便挡住苏澜可能的追踪视线。
苏澜两世为人,从细节处可以看出,这老板娘是八面玲珑之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人占到便宜,而且也不像是缺那一块下品灵石的模样。
“那便有劳了。”他没心思理清这些弯弯绕绕,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对房间的要求。
“苏小哥刚到此地,大概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吧?可要小心些哟。”老板娘似乎意有所指。
“略有耳闻。”苏澜淡淡回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目标明确,至于其他……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如此自然最好,奴家这就带你去看看房间吧。”
老板娘脚步从容,姿态优雅,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
苏澜见房间俯看广场的角度尚可,懒得再跑去别的客栈挑选一番,便在这里订了三天。
前两天,他并没有发现任何让他眼前一亮的废柴少女。有的女孩子资质不佳,却也能靠着天材地宝堆到筑基或者金丹,离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扑街,差距堪比指尖宇宙。
找她们?那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炼气境界的苏澜大摇其头,对这里的升仙大会几乎不抱希望了。
第三天清晨,外面响起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敲门声。
苏澜打开门,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顺带一提,他过去的两天里,唯一接触的人便是那老板娘。
老板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保护欲过重,像是在提防他对这少女有什么图谋一般。
自己不就是想混个脸熟方便打听消息么?
当然,他也不想辩解什么。反正明天一早他就打算乘飞舟离开云渺州了。
淡茶色头发的少女手上端着托盘。
“阿雅姐姐去进货了,所以早餐由我来送。”
她低着头解释道。
“麻烦了。”
窗户开着,升仙大会的喧闹传了上来。
苏澜不经意瞥到,少女望向窗外,有转瞬即逝的失神。
“不去试试吗?你的雷属性资质,看着挺不错。”
这话苏澜只是随口一提。
“我……还是算了吧。”少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嘴角的凄苦,以及眼中写满的失落,却如何都隐藏不住。
苏澜莫名觉得,她的这个神情,让他感到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