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氛围使得人的胸口莫名的压抑,风也似乎随着时间凝固,月光带着哀怨倾洒下来,树丫似是受不住凄惨的皎洁,轻轻颤了两下。
“宁可......没有那个家。”
形纪自是明白,眼前人儿与其家族关系必定奇差,或许是因为处处被人算计,才逃了出来。若是此时将她送回去,无异于亲手将其送入虎口。
可形纪自身也可以算是流亡途中,若是身旁带一个无法自保的千金的话,也是会害了她。
思虑半晌,抬眼望去,甲芮已斜靠一棵树下,脚尖在地上画着圈,百无聊赖的神情与天地神奇的融为一体,仿佛画卷一般。
“甲芮,你了解任歆这个人么?”形纪犹豫了半晌,方才问道。
“任歆?当朝丞相么?据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哦。”甲芮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歪头,一副思考的样子,“怎么了形纪姐姐?你和丞相大人认识么?”
“认识?唔......勉强算是吧。”几年前的夜晚,纷飞的大雪也没能扑灭纪府的火光。原本衣食无忧的她只能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你能进入任府,仅仅是做一个丫鬟,便再无忧虑。”
形纪见甲芮面色稍微有些变化,便有些匆忙的解释道:“任府对下人是极好的,任歆也是一律平等相待,更何况任府便是当今丞相府,你若入了任府,即使是丫鬟也无人敢动你了,你若实在接受不来,我们还可以想些别的办法......”
甲芮看形纪慌忙的样子,不由的浅笑——当真有趣,不知世人若是发现那名门正派浩浩荡荡宣扬的“十恶不赦的女魔头”竟是这个略显憨态的可爱少女会做何感想。
她并没有在意丫鬟这一职位,毕竟甲谦——她的亲生父亲,也只是将她视为今后为甲府换取利益的筹码罢了。
从出生开始,她便被视作一个物品——没有灵魂的,可以随意交换、丢弃的物品。
而如今却被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当做一个与其地位相同的人来笨手笨脚的关照。
莫名的,心中微微泛酸。
而甲芮担心的事情也很简单:甲谦作为御史大夫,若是甲芮入了任府他如何不知道?而甲谦作为拈花境的强者,势必会为难任歆,到那时,任歆便真有可能将她丢给甲谦,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十五年的人生,虽是短暂,却令甲芮深刻铭记:人心难测。虽说传闻中任歆刚正不阿且身旁有较为神秘的力量来护佑,可这也仅仅是传闻罢了。正如传闻中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女被他们传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一样。
“不如我就跟着姐姐你吧!”
甲芮想了想,似是哀求地说道,而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
可形纪却并未察觉,只是对甲芮讲清利害,希望甲芮能明白,跟着她走有多么大的危险。
可甲芮只是幽幽说了句:“如果你不收留我的话,那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呜呜。”
虽说形纪明白甲芮只是恶意卖萌,可确实被她说动了——一届弱女子,在这个地方去哪里都基本是寄人篱下的,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好吧,”形纪无奈叹气道,“不过,遇到危险后,你拿着我那些银两,躲起来,如果我......你便自己小心,寻处地方过安生日子吧。”
“不会的哦。”甲芮眨了眨眼,笑道。只不过形纪却只是微微叹气,只将甲芮的话当做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