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雨势莫名其妙地开始变大。
对于还在街上闲逛的人来说,最近的天气实在是糟糕透了,他们只能一边就近找地方躲雨,一边抱怨准确率奇低无比的天气预报。
而在少部分知情人士——比如夏小可眼中,这段时间的阴雨天气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四糸乃,正是这只精灵导致了天气的异常。
夏小可并非惊讶于四糸乃改变天气的能力,只是每一场雨都意味着她的一次出现,可空间震却始终没有发生,这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那便是……截止目前,四糸乃在天宫市的每一次出现都是静肃现界。
空间震其实能一定程度地反应出精灵的性格,其规模代表的不止是力量,也是对此世的感官。
感官越好,空间震的规模便越能得到控制,而当精灵并非被动,而是主动希望来到此界时,便是静肃现界。
目前来看,「隐居者」的出现大半都是静肃现界,哪怕引发了空间震,其规模也相当小。
换言之,哪怕经常被那些AST围攻,四糸乃从来没有伤害她们的想法,依然对世界抱有着温柔。
一次的退避是软弱与胆怯,可每次都退避却是极致的温柔与坚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处于四糸乃的立场,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攻击,脾气再好的人也做不到她这种程度吧?
能始终坚持自我的存在心智都不会弱,温顺说的是她的性格,强大的则是她的内心。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四糸乃以‘四糸奈’的方式承载了那部分坚强,让自己更加轻松罢了。
不过,夏小可可没工夫处理四糸乃的问题,她只是有感而发,待四糸乃出现后她刷取声望时不会有任何私心,此时的她只是在感慨四糸乃的经历,并由之想到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更加坚强,四糸乃创造了一个理想的自己,即四糸奈,主从的次序相当明显,那么自己呢?
为了处理此身大量的负面情感,夏小可似乎同样有着两种人格,一个情感淡漠,一个是此时的她,而涉及到双重人格的话,总是有一个观点会被经常提到:哪个才是最初的夏小可?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一定是我吧,那个笨蛋才是妥协的产物……对吧?”
行走在雨中,夏小可自言自语的同时,却克制不住身体的轻微颤抖。
不是难受,而是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清醒这么久,平日里主导此身的都是那个笨蛋,她基本处于沉睡的状态中。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包括这次在内,每次她醒来的时候总是记得睡回去,主动解除与他人的同调状态,将身体的主导权让到那个笨蛋手中。
可是这一次,或许是清醒得太久,夏小可忽然间反应了过来,总是笨蛋笨蛋地叫着那个她,可自己好像也不聪明啊!
为什么要睡回去呢?为什么要将身体的主导权让给那个笨蛋?如果是由她一直主导此身的话,不就等于说这具身体都是她的了吗?
她还有无数件大事要做,比如向当年那群科学家报仇,比如说毁灭世界,怎么能一直睡觉呢?
不过现在,排在首位的目标还是杀死狂三。
一想到可以有无数个狂三让自己杀死,夏小可就兴奋得不能自已,那种挥舞着剑刃收割生命的感觉,一定很美妙吧?
然而一直找不到人,这就很烦躁了。
要不干脆将周围的人杀了?嗯……这样做当然不是在滥杀无辜啦,这是,是为了阻止狂三吸取他们的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为了处理精灵的相关事物,琴里留在了空中飞艇,也就是说此时的夏小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她。
只是,就在她想要将想法转为实际之时,忽然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扎了她一下的模型小剑……这是她前段时间才抽到的武器白刃。
白刃,可以转换为任意形态的夏小可专属天使,能力为‘破魔’,自带10%神秘斩杀,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这把武器是有微弱的意识的。
而此时她的专属天使是在制止她吗?她在哪里做错了吗?
夏小可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很乐于吸取意见的,很快她的专属天使便转化了自身形态,化作了一个发卡……不是普通的发卡,而是夏小可最近在玩的某个galgame中,女主角佩戴的发卡。
夏小可神色古怪,她的天使不会是让她回家玩galgame吧?这是个什么发展?它也喜欢玩galgame?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就当是安抚自家天使了,否则没有它的配合,夏小可杀人也没有趁手的武器不是?
将天使别在头上,夏小可很快回到了家,抱着电脑前往了自己的卧室,并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某个galgame。
此时她的心情还是颇为不错的,对于galgame无比熟悉的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很快就沉浸在了其中。
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夏小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颊也渐渐多了分潮红……
半小时后,夏小可嘴唇紧抿,呼吸凌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同时忍不住夹紧双腿,身体不自然地蜷成一团,明明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瞳孔却毫无焦距地涣散着。
这,这这是什么糟糕的剧情,也未免太羞耻了吧!为什么平日里那个她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玩这种东西啊!
又看了一会儿后,夏小可猛然合上了电脑,莫名心虚地取了套衣服跑进浴室,洗完澡后夏小可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虽然过程有些奇怪,她的状态倒是恢复了不少。
此时士道与十香已经放学归来了,看到夏小可时士道还打了个招呼,若是按照夏小可刚回家时的想法,说不得会上前补上那天晚上的一剑,只是此时的她哪还有这个心情,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向着士道点了点头就匆匆回到了房间。
“额……小可妹妹这是怎么了?”士道不明所以,但很快就被十香缠上,不得不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房间中,夏小可用审视核武器般的目光瞪着电脑,多次想要把它砸了,纠结万分还是没忍住,再度打开了那个galgame,很快她就彻底地沉寂在了剧情当中,时而呼吸急促时而莫名脸红,至于杀人的事则被她完全忘记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小影复生归来了……
“喂,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也没有!”夏小可被吓了一跳,慌张地合上电脑,如同犯错后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一般。
而当发现身后之人是小影时,她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话说……你在玩galgame?”小影神色古怪。
“没,没错,不可以吗?”夏小可装作自然地说道,又不是没玩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此小影什么也没说,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全身镜,当看到镜中衣衫不整,春色盎然的自己时,夏小可本就红扑扑的脸颊顿时更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两秒后夏小可她真的这样做了,主动解除了精神同调,将身体还给了那个她口中的笨蛋,自己则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以此来逃避现实。
看到这一幕,小影有些好笑,询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那就是个中二病而已,”夏小可的语气又恢复了淡然,有气无力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挺傻气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很会作死。”
“你是在自己骂自己吗?”小影哭笑不得。
“算是吧,居然想着取代我这个人格什么的……”夏小可无奈,“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格让她取代啊……从始至终我一直是我,只不过每当‘我’处于同调状态时,总感觉有些中二呢。”
是的,夏小可就是夏小可,平日里的是‘情感封印夏小可’,方才那个是‘情感半解夏小可’,哪怕看上去区别很大,内在是一致的。
一切源于那十年的研究,在各种不人道的实验中,夏小可的意识不断崩溃并再度凝聚,有如落花化作春泥,春泥中又新生花朵。
可正如新生的花朵并非原来的那支,按理说就算夏小可不会死,新生的意识也与原来的个体无关。
为了避免这点,每次意识崩溃之前,都会有一部分对夏小可非常重要,近乎于起源的东西被传承下来,以此来确保新生的个体与原来的她不会有太大偏差。
而这一部分,是夏小可的性格与情感,确切地说,是夏小可的本质。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人的本质就是这个人本身,张三在向其他人介绍时不会说‘你好我是张三的本质’,直接说‘我是张三’就可以了。
可夏小可不同,因为组成她的除了当时幸存下来的本质外,还有大量的‘春泥’,即在最后这个‘夏小可’幸存下来前,无数个意识崩溃所产生的负面情感。
个体死亡产生的负面情感有多么庞大可想而知,尤其她们死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可是,没办法拒绝这些负面情感,因为这些都曾经是‘夏小可’,虽然这些意识已经死了,但没有他们的死亡,就不会有新的夏小可诞生,它们同样是此身的一部分。
平日里那个夏小可承载了全部的‘春泥’,思绪几乎被完全覆盖,外显的就是那个情感淡漠,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她。
而当这些‘春泥’减少了一半时,夏小可的本质,就能跑到外边来透透气,只是由于‘春泥’的侵蚀并不能长久,所以必须在受到污染之前再度藏回去。
就是这种关系,从始至终,夏小可都只是夏小可,不存在什么双重人格,最多是每次传承的时候夏小可的本质都会精简一番,多次削减后变得越来越单纯,导致她比较奇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