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亭。
时至下午,铃仙推着一车的药剂前往八九寺的病房。数十种药剂混合散发的香气宛若实质,拽在铃仙身后,不愿散去。
只是院落里面的那些兔子反而慌不择路的逃离铃仙,恨不得自己多生四条腿,仿佛在那里不是可爱的兔耳娘,而是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
她们所惧怕的当然不是温柔善良的铃仙,真正让她们畏惧的是铃仙身前的那些药剂。
在整个永远亭里面,辉夜地位最高,八意永琳最让人敬重,因幡帝最有威望,但是最让人恐惧的却是八意永琳的药剂。
蓬莱山辉夜是个宅女,要守护她的八意永琳自然不会轻易出门,所以只要外人不进入永远亭,完全是可以避开八意永琳的。
只是无论人类还是妖怪,总会有受伤生病的时候,如果不想享受自然愈合的快感和劣质的治疗技术,她们就只能捏着鼻子使用八意永琳出品的药剂。
不知道是不是八意永琳存心的,她制作的每一种药剂都有“轻微”的副作用。虽然药剂的效果毋庸置疑,但是那千奇百怪的副作用可是让幻想乡的少女们又爱又恨。
不过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她们所认为的地狱在永远亭的兔子们看来与天堂无异。
制作一份药剂需要多个步骤。
首先需要医师选择药材,制作药剂。
接着靠不停地进行临床试验,把药剂臻至完美。
最后才是给病人使用。
幻想乡少女们使用的可是经过无数次改良的药剂,所要承担的风险早已被降低到了极限,永远亭里面的兔子们可是一直对她们“娇生惯养”的姿态嗤之以鼻的。
真正可怕,宛若九幽地狱的部分可是全部在兔子身上进行的。
九成在铃仙,永远亭的百万兔子平摊剩下的一成。
虽然平均下来,每只兔子百年都不一定轮到一次药剂实验,但是地狱这东西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她们早已留下了心理阴影,闻到药味的那一刹那就会回想起那日的地狱。
铃仙有些难过,虽然知道原因,但是这种被排挤的感觉还是让她不太好受,所幸路途不长,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兔耳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调整了一下心情,拉开门,推着一车药剂走进了病房。
“公主殿下,你们在干什么啊!”
然而她的形象半秒钟之内就崩坏了,惊慌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
原本应该是静养的八九寺起身站在了病床上,完好的左手向前平伸掌心向上,托着辉夜。
而辉夜则是左手单手倒立,右手负于身后,衣服和头发全部违背了万有引力定律,全部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不向牛顿低头。
“铃仙来了啊,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辉夜灵巧的从八九寺的手心翻下来,平稳的落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只是某位无法前往异世界,又对电子游戏暂时失去了兴趣的月之公主打发时间的游戏而已。
“配合的不错,按照约定,妾身会告诉你一个月都的大秘密。
“妾身的手心可是特别怕痒的哦。”
辉夜眯眼,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嘴角,掩去了坏笑,就像是成功骗取了人类灵魂的小恶魔一样,带着淡淡的得意,对着八九寺轻声的说道。
这可是她和八九寺的“斗争史”上少有的胜利。
用含糊不清的约定,骗八九寺配合自己,然后抛给他一个坑爹的答案,以此取得胜利!
“是这样吗?”
面对辉夜坑爹的月都秘密,八九寺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一副牢记于心的模样。不过在辉夜看来,这不过是八九寺用于伪装尴尬的手段而已,这次的交锋毋庸置疑是她胜利了。
“公主殿下一直胡闹也就算了,八九寺你怎么也和公主学坏了,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好,不能乱动的。”
铃仙微微的抱怨,把这个闹剧揭了过去。
她把一车的药剂推到了八九寺和辉夜床榻的中间,无数瓶瓶罐罐堆积成的小山直接阻断了辉夜的视线。
“铃仙,这些药剂不会都是给八九寺一个人用的吧。”
看着体积比她还要大数倍的药山,辉夜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发毛,她似乎已经预见到八九寺的未来了。
“当然了,污秽可一直是月都的头等大敌,师匠为了完美的去除八九寺体内的污秽,可是准备了好几套完美方案的。
“在这里的还只是当初月都的治疗方案里的药剂,师匠增加的那些还要过几天才能做好。”
铃仙一边帮八九寺拆着右手上面的绷带,一边对辉夜解释道。
“好可怜。”
辉夜从药山的一边绕了过来,一脸怜悯的看着八九寺道。
“不过铃仙,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怎么了公主?”
“妾身记忆里面的月都可从来不是这么温柔的,发现了有污秽的人,最常见的做法不是处死和放逐到地面吗?”
铃仙闻言非常的尴尬,谎言被辉夜干脆的揭穿,她拆解绷带才到一半,继续不是,不继续也不是。
虽然月都远离人世之地,隔绝了污秽,月人拔除了自身的污秽,但是月都建成的千百万年里面,还是有几个月人不幸感染了污秽。
她们无一例外,结局都不怎么美好。
拔除污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在月都看来,为了一个堕落的月人浪费那么多珍贵的药剂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所幸沾染了此世之恶的八九寺不是月都中人,而是永远亭的人,被辉夜看上的他,值得八意永琳全力抢救。
辉夜见铃仙还在纠结怎么圆谎,直接接手了她的工作,把八九寺剩下的绷带全部褪了下来,露出了他浮现黑色纹路的右手。
一滴散发着罪恶污秽气息的黑色液体从他的皮肤渗透出来,顺着珊瑚树状的纹路滑落,最后从八九寺的指尖滴下,辉夜见状,抄起一个玻璃瓶把它接住,然后用力塞上了塞子。
“正好,露米娅也要醒过来了,这个给她当零食吃吧。”
这是来自于月都的高科技玻璃瓶,可以把一切污秽封锁在瓶内。辉夜隔着透明的玻璃,向下注视着那滴黑色的污秽,越靠越近,脸几乎要贴到了瓶子上面。
忽然间,那一滴污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如同闪电飞向了辉夜的眼睛,撞在了玻璃瓶内侧,为强力的瓶身所阻隔,最后不甘心的它变成了一滩墨迹,不时吞吐着注满恶意的泡泡。
每一个泡泡炸裂,就是一声千人的悲惨叫声,即使是隔着玻璃瓶,辉夜似乎也可以听到这冤魂的咆哮,属引凄异,空瓶传响,哀转久绝。
“八九寺你看,这东西还真有意思。”
“当心一些,不要洒出来。”
“安拉,妾身可是很小心的。黄旭东都没有从月都上面下来,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听到那个名字,铃仙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一下子从纠结之中清醒过来了。
如果说八意永琳的药剂实验是她来到地面才有的噩梦的话,那个存在可是贯穿她一生的梦魇。
每一只月兔出生的时候都会被科普月都的知识,只是在辉夜,月夜见的资料灌输完毕之后,接下来需要每只月兔谨记的,并不是和月神亦师亦友的八意大贤者,而是地位和实力都不算突出的她。
她所说的事情会匪夷所思的朝着相反的事态发展,明明没有使用任何的力量,却像是靠嘴拨动了命运的天平一样,出口就会造成和“言出法随”相逆的效果。
她的能力是那么的诡异和不讲道理,以至于被辉夜称为“月都的因果律武器”。
或许这么解释她的能力有些难以理解。
那么不妨说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好了。
她参拜月夜见的时候,曾经叫过“陛下亿岁亿岁亿亿岁”,然后月夜见就死了。
传说加上铁一样的事实,让铃仙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惧怕不已,铃仙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已经远离了月都,没有机会再直面她。
“公主,接下来敷药的工作就交给我吧,你把那里的药剂喂给八九寺喝。”
似乎是为了压下心里的恐惧,铃仙赶紧找事情做,接替了敷药的工作,让辉夜去做更加轻松的喂药工作。
辉夜单手捧起装有墨绿色的膏状药剂的碗,走到了床的另一侧,轻轻的剜了一勺,递到了八九寺的嘴边道:“张嘴,啊——”
只是八九寺并没有马上张开嘴,而是抬起左手,悄悄的在辉夜的手里面捏了一下,像是刻意报复辉夜口胡的“秘密”一样。
“唔——”
辉夜发出了像是小动物撒娇一样的叫声,八九寺用着了然的眼神看着辉夜,心中暗暗想到:虽然辉夜回答的秘密很不靠谱,但是至少在真实性上面没有问题,她的手心果然很怕痒。
“不要捣乱!”
少女嗔怒道,永远之力发动,束缚住了八九寺的左手,继续着喂药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