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彼岸很像是一块红色的沙漠,这里异常的荒芜,看不见生命,目力所及之处,有的只是红土以及红土。彼岸唯一比真正的沙漠好上一点的,大概就是这里没有风,不会有沙尘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彼岸变得有趣起来了,这里终究是死者等待审判的地方,安稳和永恒才是这里的常态。
“好无聊啊。”
和八九寺一起飞行了几个小时后,辉夜彻底对这里千篇一律的景色厌烦了,她飞到了八九寺前面,转过身倒着飞,双手叉腰,对着后者说道:“还有多久啊。”
“不知道。”八九寺回答道。
这是实话。
是非曲直厅是地府的最高决策机构,其神秘程度还在黄泉之上,如果不是掌握了开门的钥匙——幽幽子的死亡之力,八九寺是绝对不会提出去那里的。
饶是他有钥匙,找到是非曲直厅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很久之前,辉夜就听八意永琳科普过了,是非曲直厅并非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而是会彼岸,冥界,地狱三个地方不停轮转,只有特定的人和物可以进去。
它和黄泉最大的区别就是那里有很强大的守卫,常年在那里负责审判的十殿阎罗本身就是最好护卫。
辉夜睁大了眼睛,不满的看着八九寺,抱怨道:“你不会是诚心浪费妾身的时间吧。”
自然不是这样子的。
“我有黄泉之气,它天生对是非曲直厅有着感应,我们一定可以去到的,只是时间会花费的比较多而已。”
对于辉夜的牢骚,八九寺自然是好好地安抚了一番,毕竟接下来可是要依仗辉夜的永远和须臾之力的。
“啧。”
辉夜重新飞回了八九寺的身侧,去那里可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虽然她不知道八九寺要去那里做什么,但是辉夜可是一直很想要去那里逛一逛,然后看看能不能捣捣乱,添添堵什么的。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段路途会这么的无聊和漫长,知道目的地却不知道抵达的时间,这让她越发的纠结起来。
她所有的库存都被妹红的那把火烧的一干二净,八九寺那里的游戏机也在破解结界的三个月里面被她用光了所有的电,所以现在的辉夜失去了所有的电子娱乐方式,整个人就像是从海里面捞上来的鱼,提不起劲,快死了。
“不如这样子吧,我们互相来讲讲故事吧。”
思前想后,辉夜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虽然她和八九寺认识已经好几年了,但其实她们相互之间并不算太了解,至少双方都不太了解对方的过去。
辉夜对于八九寺的了解只停留在实验室、调整者这几个零碎的文字上面,而八九寺对于辉夜的了解也只有月面上备受宠爱,竹取物语中被人追捧等,太过的缥缈不真实。
“不错的主意,那么谁先来。”
八九寺点了点头,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自然是妾身了,你想听哪段?”
辉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从八九寺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把折扇,轻掩着嘴角,摆出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道。
“从最开始,你出生的那段讲起吧。”
繁衍永远是最让人心动的词汇,而神祇如何诞生则一直是最为神秘的事情,所有的神话传说都对其讳莫如深,例如月夜见,在这片土地上面的神话里,就是父神清洗眼睛所化。
对此,辉夜露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表示这个眼屎或者眼泪所化故事太恶心了,太扯淡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谈话的重点,这次要说的还是辉夜自己的出生之事。她收起折扇,嘴角带笑,用最为老套的开场白,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一位非常强大,极其自负的神明和他的同胞们闹了矛盾,带着他的神国,搬到了月亮上住,一住就是数千万年。在这孤单寂寞的日子里面,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这么优秀的神明,怎么能没有一个美丽大方,集所有美德为一体的后代呢。于是,妾身就诞生了。”
关于诞生的过程,辉夜也并不太清楚,毕竟她是被制造者,不是制造者,她只从八意永琳那里获得了只言片语而已。
如果硬要她说的话,那大概就是月夜见不知道那里弄来了配方,哪里弄来的材料,一锅炖,就把辉夜炖了出来。
不过这么不优雅的事情,辉夜才不会和八九寺说呢。
“只可惜他嫉妒妾身的美貌,被我的完美弄的妒火中烧,一直把妾身关在月宫的深处,除了永琳之外,不让任何人亲近妾身。”
虽然辉夜尽可能的用诙谐的语气说着自己的过去,但是八九寺依旧可以感觉到她当时的空虚寂寞。
一位刚刚降生的生命,在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的状态下,被她唯一可以称作是亲人的家伙如此的冷漠对待,一人独居深宫之中,没有人可以说话,那是一种令人想想都觉得可怕的孤寂。
如果没有八意永琳,估计辉夜就会在这近乎永恒的寂寞之中,变成石头一样的存在吧。
相比之下,一出生就让整个世界沸腾,让研究所里所有的人都用狂热眼神看待的八九寺,真是幸福太多了,至少还会有人为他的出生而庆祝,而欢呼。
只是那个在描述里面清冷高雅的辉夜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死宅模样的?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不过,八九寺也产生了疑惑,为什么之前那么期待辉夜降生的月夜见,会在辉夜出生以后,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那么冷漠。
“这样子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其实妾身也不太清楚,毕竟月宫之中不分昼夜年月,那是妾身还不是蓬莱人,但是凭借永远和须臾之力,寿数早就不可计量,也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妾身只知道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久远的让妾身下意识就想要忘记。幸好,祂来了。”
八九寺呼吸骤顿,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曾经和帕秋莉攀谈过幻想乡的历史,按照七曜之贤者的说法,他们所处的幻想乡是非常特殊的,和那些神隐进来的人所了解的幻想乡有着不少的出入。
比较特殊的点,就是八云了。
而要追根溯源,那就是祂了。八九寺一直怀疑,正是祂这个不可估计的变量到来,八九寺所在幻想乡的历史进程才会有那么多的特异点。
只是,祂是实在是抢过的强大,如果说八云是八云紫授意下的禁词,那么祂的存在就是整个世界都公认的忌讳了。
所以八九寺一直想要知道祂的事情,却始终无从得知。
而现在,唯一和祂交好,同时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祂的辉夜开口了,这不由得让他好奇起来。
回应他期待的是辉夜嘴角的一抹微笑,像是终于抓到了老母鸡的黄鼠狼一样,辉夜正在坏笑着,用“妾身早就猜到”的眼神,调笑的看着八九寺。
“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不过看在你最近表现还可以的份上,妾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了。”
八九寺沉默不语,他才不会说,刚才提起这件事情的是辉夜,最近忙于给夜夜灌输知识的他也算不上安分。
“你应该知道的,人形态是这个世界的大势所趋,所有的妖怪和神明,只要到了某个的阶段,都会想着人类的模样不停地演变,直到外貌上和人类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最顶级的妖怪,绝对不是那些留有种族特征的家伙,而应该是和八云紫还有风见幽香一样,完全看不出妖怪身份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祂的跟脚,但祂自然也是符合这个规则的。”
辉夜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神力在空中凝聚了一副画面,一个面容普通的家伙出现在了八九寺面前,和辉夜说的一样,出了祂那腌黄瓜片一般的奇怪眉毛,他和普通人类并没有太多的差异。
只是从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情来看,他绝对和人类这个种族无缘,不仅是实力和寿命上面有差别,就连三观都有着不可调和的分歧。
“从某一天开始,祂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最初落脚的地方就是月都,那时月夜见还只把祂当做是和自己不分上下的强者,给予了最高等级的礼遇,所以祂那个时候就是住在月宫的。”
自然而然的,辉夜和他不期而遇,只是故事并没有向爱情的方向发展,而是拐到了非常奇怪的地方。毕竟两个当事人里面,一个是感情还没有萌芽,近乎石头,另一个则是看似人的非人之物。
“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回来找我谈谈心,讲讲一些人世间的故事,从开天辟地,到巫妖相争,再到最后的科技文明,世界终焉,他差不多把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辉夜对地面逐渐的产生了兴趣,后面担负杀死月夜见的罪名,也有不少可以归结到她想要去地面看看上。
“在你的三观和世界观树立上面起了作用的存在啊。”
八九寺暗暗想到,这原本应该是父亲和母亲履行的职责,被祂所肩负了,在月夜见如此冷淡的情况下,估计辉夜是把祂看做是父亲一般的角色吧,怪不得辉夜对祂会有那么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