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
江楚楚惊慌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连牵，银色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恐。
从地府掌管生死簿以来，还从未出现这么奇怪的现象。这个世界的存在，从一出生开始就会在生死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无论是神明，妖怪，凡人，永生者，还是短命者，无一例外。
即使它们死亡，名字也只是会变淡，而不会消失。
她无法理解这个现象，甚至于连一个可能的答案都找不到，只是一味的对着八九寺，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
八九寺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简洁明了，只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江楚楚，反是死死的盯着生死簿，目光凝聚，似乎想要从这生死簿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让我试试。”
这一次，八九寺在江楚楚给出答案之前，就急切的拿过了生死簿。
两指间泛起历史的波纹，一股熟悉岁月的味道从他的手上发散开来，这并非是时间，而是历史，他现在动用的是上白泽慧音老师的操纵历史的能力。
过去无法更改，但是可以再现，观察历史并不会忤逆时间的规律。
他的手指触及在生死簿之上，过去开始展现，黑白二色在纸面上流转，很快，那一撇又重新出现在了生死簿之上。
“你这是要回溯到过去，看看是谁写下或者是抹去你的名字？”
辉夜也凑了过来，她已经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摩拳擦掌完毕，准备随时出手，只是她左看右看，生死簿的变化始终没有下文，反而是维持历史之力的八九寺有了坚持不住的迹象。
黑白色的气已经渐渐的变淡，那一撇的墨迹也变得若隐若现，似乎随时会再次化作虚无。
这时候，八九寺突然动了，一道隙间出现在了生死簿上面，他再次将能力混合起来使用，利用隙间无孔不入的特性，小心的避开历史的漩涡，用最省力的方式回溯。
终于，回溯到了关键点，一根洁白无瑕的手指出现在了生死簿上面，它纤长而又完美，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没有办法从这根手指上面找出任何的瑕疵。
但就是这么一根手指，竟是无视了生死法则，硬生生的在生死簿这种天生神物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这是谁的手？”
江楚楚惊叫了出来，虽然她没有仔细观察过其他阎王的手，但是她可以确定，这根手指绝对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上面缠绕的力量不对，非常的不对。
那股死亡之力看上去很像阎王所有的，但是比江楚楚自己所有的还要纯粹。
而类似的东西，她好像见过，江楚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思考了好一会，终于恍然大悟道：“咦，这个死亡之力和八九寺你用的简直一模一样，是你弄的吗？”
她抬头望去，看到的是神色异常凝重的八九寺还有辉夜，甚至于后者还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江楚楚认不出来这根手指，记忆力很好的八九寺，以及记恨了某妖那么多年的辉夜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八云紫……”
辉夜沉声道。
八九寺的死亡之力并不是他天生的能力，而是他模拟出来的，其最开始的主人是西行妖，或者说是西行寺幽幽子，而八云紫作为她最好的姬友，自然不可能没有没有观察分析过这份力量。
早在上代博丽巫女推广弹幕游戏的时候，八云紫就用符卡的形式，使用过幽幽子的能力。
既然八九寺可以用模拟的死亡之力来这里偷看生死簿，八云紫自然也可以在幽幽子的帮助下，在这里进出无阻。毕竟隙间之力在偷窃方面，可是不逊色于时间之力的。
“我错了。”
八九寺紧锁着眉头，说出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我太低估八云紫的战力了，或许在正常的世界中，她是比不过地府的阎王的，但是恰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的是，在这个世界的她是强化版的。”
此世的八云紫可以说是历经了磨难，除了正常情况下要遭遇的那些困难外，她还常年被祂追杀，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几乎每一天都在和祂交战，勾心斗角，角力斗智。
在龙神不出，可以堪称天下莫有敌手的祂的打磨之下，八云紫早就变的异常的强大，从实力到心境，无一不是世间翘楚。
八九寺在来的路上，已经从辉夜的口中获悉了祂的性格，祂是一个爱世间，不爱个体，看似有情，实则极度无情之人。
虽然八九寺不知道祂看中了八云紫的哪一点，想要她做什么，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出来，祂在给予八云紫试炼的时候，绝对不会顾及八云紫有没有生命危险。
可以说，成功闯过那条曲折之路的八云紫，比起其他世界的她，更像是各种小说里面的主角，有着坚忍不拔的可怕意志。
如此的她修改了生死簿，只会让人感觉到可怕，不会让人感觉到吃惊，因为这一切，都是经历过世上最可怕试炼的她应得的。
八九寺还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八云之死，在种种迹象表明，八云紫和八云有着莫名联系的情况下，妖怪贤者很有可能在八云之死之中，获得了非常了不得好处。
生命层次补完？
生物构造的进化？
又或者是自身的存在都被一次性拔高了？
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他想要掀翻的那座大山，已经随着他的接近，消去了云雾，变得越发的巍峨起来。
“你是说妖怪贤者？是那个在极东之地建立了世外桃源的家伙抹去了你的名字？”
江楚楚瞪大了眼睛，似乎很不肝相信，在那么狭小的地方，会存在那么可怕的妖怪。
“也有可能是想要把我的名字添上去，然后没有成功。”
八九寺把生死簿递还了江楚楚，眉头却依旧紧锁着。
两个猜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从有到无，表示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从无到有，表示八云紫想要让他以为他出生在这个世界。
无论往哪个方向思考，他都有南辕北辙的危险。
同时，他还有一个更加深的疑惑。
“按照八云紫小心谨慎的做法，她不应该留下那么大的破绽，那个一瞥出现和消失的实在是太过的明显，简直，就像是刻意留给我们的一样。”
辉夜代替八九寺说出了他的疑惑，同时她更加的贴近八九寺，戳了戳后者的腰，凑到了八九寺的耳边，小声的安慰道：“不用担心，区区的紫**ba而已。”
不，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在虎视眈眈的妖怪贤者身侧，还有一个月之贤者不安好心，只有你的话，依旧是杯水车薪。
八九寺心中默默想到，只是他不想让辉夜难做，不想让她在自己和八意永琳的交锋之中受到伤害，所以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所有的挑战，他一个人面对就可以了。
“我们已经看到想要看的东西了，谢谢你的帮忙，现在我们要走了，请问你有什么想要带的吗？我下次带给你。”
八九寺对着江楚楚说道，这次他在是非曲直厅之行获得的成果，可以说已经超出了他的既定目标。
不仅让他认清了八云紫的能力，越发的让他接近真相，最重要的是，他还认识了江楚楚，不，楚江王这么一个迷糊好心到了令人感慨地步的十殿阎王。
“诶诶，你们要走了啊。”
明明三人是偷与被偷的关系，江楚楚却在离别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舍得表情。
“嗯，幻想乡的异变还没有解决，我们得回去做正事。”
“那么，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给我带一些活的东西吗？”
江楚楚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活的东西？”
辉夜脸色古怪的重复一遍。
“是的。”
江楚楚神色一暗，两根食指点在了一起，小声的说道：“因为我没有看过它们。”
阎魔是地府的阎魔，出生在死者之地，沉寂于死者之地，绝大部分终其一生都不会见到阳光。像是四季映姬那样子，能够被外派出去，独掌一方的封疆大吏还是很少的。
绝大部分阎魔都会在彼岸，地狱，冥界三个地方流转，将所有对外的事务交给手下的死神处理，绝少有机会接触到外界，接触到活物。
而江楚楚更是其中的翘楚，从小就展现出惊人天资的她，很早就被上一代的楚江王钦定为继承者，几乎是从记事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训练，一切都只为了能够更好地承担十殿阎王这关系世间平衡的职位。
原本在当上之前，她还是有机会出去的，毕竟十殿阎王是终身制的官职，事务又繁忙，不可能在给她见天日的机会，所以早有前辈们提出，在继任之前，应该给予她们三年时间，供其在外游历。
只可惜，天降大祸，十殿阎王消弭于祂和龙神的战斗，被赶鸭子上架的她，已经没有机会看一看外界明亮的世界，闻一闻花草的芬芳，听一听鸟儿的脆鸣。
是非曲直厅之中只有同僚和逝者，没有其他人，说起来非常的可悲，八九寺和辉夜还是江楚楚见过的第一对生者。
“可以，下次来我会带上的。”
“真的？”
“嗯。”
在辉夜看来，八九寺可是没有多少机会来这里了，风险大收益太低，这次他的承诺注定是在给江楚楚画大饼，圈蛋糕。
不过，是错觉吗？
辉夜挑了挑眉头。
她总觉得，八九寺这是在撩妹开后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