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面对的感染者实在是太多了,而在仓库里LACD发挥不了作用,所以星月一行人只能展示躲到间小房间里。
这个房间不怎么大,应该是之前员工的休息区,里面铁门经过三十年的风霜,早就锈迹斑斑,不怎么牢固了,但仓库外面已经是成堆的感染者了,只能躲进这个小房间里。
房间不大,里面已经满是沙土,上面的水龙头已经生锈无法转动,即使转的动也不能出水。而唯一的出口,就是一个距离地面两米高,直径半米的圆形窗口。
说实话,由于身上的装备实在是太多,其中光是背包和LACD都已经是很大了,要想通过这个直径才半米的窗户并不容易,只能脱下背包和LACD,然后再从上面爬出去站到外面三十厘米宽的边边上。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且不说附近会不会出现会飞的高级感染者,就连爬出去站到外面站稳都是个问题,如果稍有不慎,从十五米高的地上摔到地上最乐观的情况也是摔断脊椎,然后下半身彻底失去自主控制能力。
为了保险起见,星月先让露西亚系上安全绳然后爬出去,然后再把LACD递给她,让她脱离地面后在外面警惕会飞的高级感染者以及支援后面出来的人。之所以选择露西亚,除了她身材娇小以外,还有就是她小时候练过芭蕾舞和体操,对于身体平衡的掌握自然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小心点。”墨辰轻轻搀扶着露西亚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抬到了窗户边上。而星月用墨子在计算外面的风速等信息,以防意外的发生。
李燚则是静静的贴在铁门附近,耳朵贴近铁门,感觉到了几个感染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燚手里的枪随时做好准备与外面的畜牲大干一场。
不过感染者似乎并没有注意这里,而是转身离开。这让李燚松了口气,然后李燚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突然,一股恶心感猝不及防的袭来,一股灼烧感从李燚喉咙里出现,然后李燚强行咽了回去。
这是病毒开始感染大脑的症状,他感觉自己全身使不上力气,瘫坐在地上,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他看着这一些比自己还小二十多岁的孩子们,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闭上眼睛,全身上下不断的颤抖着,他是一个军人,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同样畏惧着死亡。
他放下了手里的枪,看着孩子们,回忆起来自己的人生。
不过很奇怪,他居然回忆不起来病毒爆发之前的记忆,就连自己有没有上过幼儿园,有没有上过小学,甚至连自己父母的样子,生日哪一天,喜欢吃什么,鞋子多少码这些他平时牢牢记住心里的东西都回忆不起来了……
他看向了星月,开始回忆起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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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但就是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她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而她的父亲也为了养家糊口,常年加班到深夜,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
李燚带着她长大,看着她念玩小学,念完中学,然后进入大学。星月相对于其他同龄人而言,她的表现在大人看来要成熟得多,每天自己早早起来,认认真真的读书,有时候李燚去地面执行任务星月就自己一个默默的在家里等着他,既不哭也不闹。
但在李燚眼中,这一份坚强无非是一个孩子伪装自己的面具而已。这一份坚强的面具下面真正的懦弱则极度渴望真正的关怀与爱。
而这些,李燚都给不了。
所有人都给不了。
直到那一天,五年前,星月第一次瞒着李燚报名了人形改造计划,而这个是李燚极力反对的。
也因此,他们两个第一次吵了一架,星月也是第一次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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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露西亚已经爬出去了,在窗台上小心翼翼的穿上LACD。本来只需要半分钟就能穿好的LACD足足花了三分钟才穿好,中间还差一点掉下去,不过露西亚也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
穿好LACD后,露西亚迅速启动了它,随着窗台上的沙土被风吹起,露西亚的脚尖渐渐的离开地面。
下一个通过窗口的是墨辰。
此时的李燚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近铁门,门外的脚步声更加密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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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燚紧紧锁住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又往酒杯里到了一瓶啤酒,啤酒沫随着杯壁缓缓留下,在啤酒的影响下呈现出淡淡黄色。
“又一个人喝酒呢。”此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过来,黑色的礼服称托着她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锁骨,脸上的五官精致漂亮,但无法掩盖自己脸上的忧郁与忧愁,仿佛刚刚哭过一样,“其实你想喝酒可以找我一起喝。”
“一个人喝酒与一群人喝酒的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李燚叫服务员拿来了一个玻璃杯,然后倒上啤酒递给了女人。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女人忧郁的笑着,“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声声慢·寻寻觅觅》,很美的词,对吧。”
“战友走了快三十年了……”李燚右手举起酒杯,“敬曾经的战友。”
“敬曾经的战友。”随后,两人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李燚只感觉到酒流到舌尖上的时候,变成了淡淡的苦味。
“你不觉得古人写的‘愁’都很美吗?”
“是啊,很美,有一种朦胧美。”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两人喝了多少瓶啤酒,但李燚内心的忧愁依然没有消除半分。
面前的女人,却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燚叫来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她送回了她的房子里,随后自己回了家。
打开家门,里面七零八落的垃圾散落在房间里,他想起来了,之前跟星月吵了一架,还挺凶的。随后李燚神情恍惚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迷迷糊糊的从一件旧衣服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像一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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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露西亚在外面支援,所以这一次墨辰倒是很顺利的出去了,并且用了两分钟就穿好了LACD,这一次,星月开始爬出去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李燚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在病毒爆发以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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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个军人,李燚也深受自己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对自己对他人都十分严格,但也因此成为了同学们不敢靠近和倾佩的对象。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学老师,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人,也是一个听母亲说当年父亲为了最求自己,可没少花心思,也因此,母亲常常开玩笑似的对李燚说:“你呀,要是以后看上了某个女孩,就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
但好景不长,父亲在一次任务里牺牲了。
那是一次缉毒任务,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的战友,被毒贩用石头给活活砸死了。这一个消息穿到母子耳朵里仿佛晴天霹雳一样,李燚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嘴唇不断的微微颤抖着,而母亲却因为接受不了事实,昏厥了过去,足足过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由于是在缉毒的任务里牺牲,父亲的牺牲不能举办任何葬礼,也不能立墓碑,更不能让李燚他们母子俩承认自己与父亲的关系。
再后来,他和自己最尊敬的父亲一样,成为了一名军人,认识了自己曾经的战友,并且在军营里认识了她,虽然最后没能走到一起,但这一段感情,李燚还是一直默默记在心里。
直到塔纳病毒爆发,在最后为了保护别人独自冲入感染者群里,或许是老天爷眷顾,他没有像父亲一样光荣的牺牲,而是被一群好心人救下了,带到了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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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星月从窗口爬出去换上LACD的时候,李燚似乎释然了,他看着星月焦急的眼睛,拿出身上所有的手雷捆在一起,然后摘下防毒面具,对星月说道:
“……”
其实星月最后也没有听清楚李燚最后一句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似乎是:“永别了。”也有可能是:“活下去。”不过更有可能是:“谢谢你。”
然后,李燚面露凶光,抱着捆起来的手雷,一脚踢开铁门。
“狗杂种们!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