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下午的社团讨论,我晚上放学回到家中。
应该说女生天生就擅长叽叽喳喳的闲扯吧,只为了决定社团的一个新名字,我们的会议居然由下午五点半开到了晚上八点,要不是巡逻的警卫主动轰人,我们大概会在部室里直接打地铺,算是轻小说里常出现的合宿固定桥段吗?
拖着疲惫的身躯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我真想钻入被窝倒头睡到大天亮,让各科作业和单元预习都统统滚到一边。
抬头一望,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杂志的许丹媛出现在视野里。
因为隶属于回家部的缘故,这个女人平时要比我提前很早回来,所以在家里可供支配的空闲时间也很多,不管是躲在房间里复习功课,还是在客厅阅读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似乎都蛮让她心情愉悦的,大概个性很喜欢清静?
“我回来了。”
“哦,炒的菜在餐厅的桌子上,我已经用保鲜膜蒙好了。米饭可以拿中午剩下的去微波炉里加热一下。”
“……”
“怎么了?你愣在那里为什么不说话?”
“不,没什么……”
太贤妻良母了这家伙。刨除性格恶劣嘴巴毒辣这一点,许丹媛大小姐的各项数值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小声)“难怪今天中午的那个男生对你这么一往情深……”
我最后瞥了一眼这位坐在沙发上仍然把腰板挺得笔直的美少女“贤妻”,挠了挠头发,准备向饭厅走去。
“话说回来,我们班的那个男生你应付得怎么样了?该不会把你和我之间的关系直接抖搂出来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想当着他的面说清楚我们是姐弟,但那个男生已经被我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了,暂时可以放心。”
当然,我话外之意是“暂时”,毕竟我看那个纯情食草男不像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接下来他大概还会对许丹媛发动新的攻势,虽然效果怎样不太好说。
许丹媛把书本放到并拢的大腿上,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毛。
“即使这样也没能把他打发走吗?看来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要当面向他摊牌呢,总之可真是麻烦。”
“喂,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别人啊!会让人家在全班同学面前下不来台的!”
先不说私底下的议论,就是大家投射过来的视线都能让人感觉到刺痛,讥讽的意味也好,同情的意味也好,被围观者永远要比围观者多承受好几十倍的压力。
实例当然是我,小学被老师当堂揪出来睡觉,然后在教室后面罚站的那次,我几乎被从正前方扭过来的目光刺得千疮百孔啊,还时不时的听到一阵阵窃笑或者诸如“笨蛋”“白痴”之类的小声议论,我几乎是强忍着眼泪熬过了那四十五分钟。
“所以说,你还是单独把他约出来再拒绝他吧,这样对人家的伤害还能少一些。”
“哦?没想到你还挺替别人着想的。”
“也没,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悲剧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罢了,姑且算是兔死狐悲。”
“……你的黑历史,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呢。”
这么说着,叹气不已的许丹媛朝我无奈的摆了摆手,意思是已经掌握了大体的分寸,让我不必多言了,她还是如往常一样以自我为中心,在和人相处的时候既不容易盲从,又很难听进别人的话,这种思考回路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
饭厅里的晚餐是小份的二菜一汤,而且完全没有凉掉,就连米饭都是已经在微波炉里放好的,只需按键加热就可以拿出来享用。真居家啊,我都想跟着学了,以便将来有女人养我的时候能在家当二十四小时的全职老公。
“唔!好吃!”
韭菜香和蛋香融合在一起,吃起来鲜嫩可口,而且颜色卖相也很漂亮,虽然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手艺却有点儿星级酒店大厨的感觉,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超过了老妈。这女人到底要把每件事做得多完美才罢休啊!
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之后,我又分别尝了尝糖醋小排和紫菜豆腐汤,味道都不负众望的不错,也不知道是晚回家很饿,还是因为饭菜实在太香,我很不争气的把许丹媛做的二菜一汤吃了个底朝天。
这时,深黑毛衣打扮的许丹媛从客厅进来了,她把袖子挽上去露出小臂白皙的肌肤,在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伸手将我油光可鉴的餐具递送到了洗碗池。
“你这家伙,已经下定决心在后半辈子捞到一个好男人嫁了么?”
“怎么可能,我要成为的是在工作生活两方面都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
许丹媛瞬间露出厌恶的表情反驳道。
哦哦,实在是失敬,我差点忘了这丫头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大概想的是用饭菜拴住男生的胃然后彻底掌控他吧?发展到最后,就是将自己伴侣的财政大权和外出交际自由彻底剥夺,使其成一个不知疲倦的为家庭工作赚钱的男性社畜———太可怕了,想想都仿佛觉得世界末日降临,那离婚恐怕就是得到救赎的诺亚方舟了,为了买到特等席船票,一定要在法庭上多争取一些赔偿金。
“虽然不知道你在一边看着我一边想什么,但眼神很失礼。”
转过身子,许丹媛的深紫色瞳孔散发着冷意。
“其实我是在想啊,如果能有人娶到你这种厨艺又棒性格又……好的女孩子,或许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提问,你刚才的那个不自然停顿是怎么回事?”
“回答,是在看到你作势要把盘子扔到我身上时采取的应急措施。”
准确来说是危机意识在关键时候帮大忙了,野生羚羊能在发现猎食者的风吹草动之前及时逃跑,而我则凭此躲过了好几次殴击,所以说既要懂得如何作死,又要懂得如何在作完死之后全身而退,这才是支撑我在这个女权主义家庭活下去的人生哲学。
“许丹阳,你应该用不着我动手,而是由自己来和这个世界说一声再见。”
许丹媛用嫌恶的目光委婉的说“你赶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