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樱醒醒,我们到了。”
“唔,什么?”
当许丹樱费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在她面前晃荡的是一只白皙的女孩手掌。
“下车吧,实在很困的话等分到房间的时候再睡,现在咱们帮着舅舅搬点东西。”
“哦……”
使劲揉搓了揉搓沉重的眼皮,许丹樱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她掀开由姐姐盖在身上的羽绒服,打开门下了车。
浅灰色毛衣打扮的许丹媛紧随其后。
“欸?这里难道是———”头脑中混沌的意识被眼前的景色冲散了。
被宽广漆黑的夜空以及白雪皑皑的群山所环绕,一栋巨大的红色三层斜顶建筑突兀的矗立在眼前。
灯光照亮了建筑前方的大片雪地,莹莹然夺人耳目,天地间仿佛降下了一层巨大的帷幕,将自然与人工生硬的隔离,许丹樱呆了数晌,这才被许丹媛肩肘的触碰所惊醒。
“跟上舅舅他们,咱们也进去吧。”
“老姐,这旅馆的居住条件比我预想得要好太多了,就是稍微有些……”许丹樱顺手接过她姐姐递过来的行李箱,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
“明明看上去投入了巨额成本建造,可选址不觉得很偏僻吗?”
从县城通往这里的路径只有一条崎岖坎坷的山路,倘若遭遇暴风雪天气,几乎可以判定为与外界隔绝,周围更没有相配套的基础设施,举目所见,除了白茫茫的雪原,人迹罕至,要不是有孤零零矗立着的旅馆建筑在,简直如同未经开发的荒野。
“或许,商人的眼光比普通人放得更加长远吧。”许丹媛做出一副模棱两可的表情。
“哦?”
见姐姐回答得有趣,许丹媛把行李箱扛在肩头,不由笑了起来。
登山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小心翼翼的登上覆盖有薄霜的数层石阶,旅馆的两扇白漆粉刷的厚重红木大门近在咫尺。
许丹樱还没朝它伸出手,门便自己打开了。
“欢迎来到‘千岭雪’雪山旅店,希望你们两位能在这里度过一次愉快的假期。”
开门者居然就是偌大旅店的老板本人,看来林冠尧和孙静曼已经先许丹樱她们之前把行李搬进去了。
“舅舅,你们动作好快啊。”
“因为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我的日常生活用品大部分都在旅店里存放呢。”
说着,林冠尧引领许丹媛姐妹进入玄关大厅。
凭肉眼估算,宽敞的玄关大厅大概有八百多平米,但可能是因为没装修完毕的缘故,四周的白灰粉刷墙面只零星分布简单的壁画,脚下铺的也只是正方形的米白色瓷砖,倒是在天花板垂吊的水晶吊灯看上去很名贵。
“舅舅,”许丹樱走到位于大厅正中央的细长的十六人餐桌前,卸下把肩膀压得麻木的行李箱,“虽然这样问很失礼,但您的旅馆还没正式营业多长时间吧?”
“旅馆我近一个月前才装修过一次。不过,这张我专门订做的大型餐桌倒是临时搬到大厅里来的。”
“为什么?客人一般不是有专门的餐厅吃饭吗?”许丹樱嫣然一笑,发出询问。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了,”林冠尧慢条斯理的拿手指敲击木质桌面,缓缓答道,“我本来打算想等装修好的时候,趁着节前在旅店搞一次二十年再聚首的同学会,但中途意外发生了些小变故。”
“变故?”从进来就始终保持沉默的许丹媛突然出言问道。
“嗯啊,半个星期前,有小偷未经许可潜入了这里,”林冠尧讲述旅馆被盗经过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平静,“那时正好赶上旅店歇业进行水电暖改造,所以留守的人员并不多,小偷选准安保松懈的时机,盗取了一定数量的财物,并且毁坏了三楼的几个房间。因此,宾馆的室内装修工程只好半途而废了。”
“原来如此。”
“不过,同学聚会还是要在明天照常举行就是了。”
“舅舅,您难道不能延期一段时日,等宾馆的室内装修工程完成再举办同学聚会吗?”许丹樱一边按摩酸痛的小腿,一边随意的打量大厅稍显空旷的布置。
“完全来不及了,”林冠尧耸耸肩,面露苦笑,“请柬发出去后,有些外地的老同学连来时的机票都早已订好,你也知道春运期间改签是多么麻烦。况且,机关单位的春节假只有七天,总不能让人家另外抽工作时间再来吧?”
“舅舅您可真会体谅别人。”
“没什么,”林冠尧继续笑道,“我又不是那种非得打肿脸充胖子的土鳖老板,而且大家都有二十来年的交情了,我的那些老同学们不会嫌弃这么多的。”
“哦,确实。”
许丹樱点头应承,但仿佛又想到了某些有趣的点子,她笑嘻嘻的把头转向比自己寡言少语的姐姐。
“老姐,你对这里的评价如何?别忘了,我们可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哦。”
“条件很不错了。”
“当着舅舅本人的面,不许说假话!”
“……”
或许是看到许丹媛一本正经沉默的模样很好玩,许丹樱大叫着扑向她搔痒,许丹媛也不甘示弱的反击,于是姐妹俩边跑边喊,在不远处嬉闹成一团。
“她们,毕竟还是孩子啊。”
从楼上下来,孙静曼不知不觉的站到林冠尧旁边,捂嘴轻笑。
“嗯,不过,她们俩都是比同龄人优秀很多的孩子。”
“你是指———脸蛋?”
“狭隘至极。”林冠尧轻蔑的瞟了孙静曼一眼,让后者畏惧的缩了缩肩膀,“你没看出来吗,我的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外甥女,眼睛里比其他孩子多出来的东西。”
“什么?”
“警戒,以及伪装。”
“冠尧,所以你就别再———”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望着视界前方两名青春美少女欢笑跃动的身影,林冠尧的语气逐渐变得粗暴,他阴冷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仿佛盘踞陡崖盯上猎物的鸷鸟。
“只要把善后工作做好,是不会为我惹来大麻烦的,哼,即使留得心眼再多,也不过是高中生小孩子的见识,难得碰到这样一对极品,如此轻易的放弃就太可惜了。”
“虽然血缘关系很淡,但她们毕竟是你的外甥女啊,”孙静曼似是鼓足了勇气,斟酌词汇劝阻道,“人家父母放心的将两个宝贝女儿托付给你照看,你不能———”
“我最后重复一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林冠尧怒火在胸腔翻腾,他抖动脸颊的肌肉,用充满压迫感的视线让孙静曼把剩余的话咽回到嘴边。
“总之,这次我是绝不会空手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