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个小时过后,林冠尧等五人开始享用在这家雪山旅馆的第一顿晚餐。
做饭的人正是孙静曼,没想到这个外表妩媚妖娆的女人也精通烹饪技能,天蓝色的桌布铺在可供十六人同时就餐的宽大餐桌上,正中央别出心裁的摆了一株素雅的波斯菊插花,然而,最让众人大开眼界的主要还是今晚的菜色。
中餐的糖醋里脊和清蒸石斑鱼,西餐的蒜蓉粉丝蒸扇贝及碳烤牛肋骨,甚至还有在泰式料理里最为著名的冬阴功汤———这些菜品,很明显的考虑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不同口味,而且每一道菜都尽可能的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张汉明首先走进餐厅,当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时,他以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目光仔细打量孙静曼,直到让后者被瞧得很不好意思。
“我说静曼,虽然在上学的时候的确是由你负责咱们班的伙食,但和现在比,你做饭的手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只是一些家常小菜而已。”孙静曼脸色微红,一边用手揉搓还没来得及从腰间取下的围裙裙边,一边小声的谦虚客套。
“家常小菜?恐怕已经够得上五星级大饭店主厨的水准了。”
张汉明取过属于自己那份的餐具,煞有介事的冲已经在主位落座的林冠尧打趣道。
“冠尧你也是的,明明有这样合格的老婆人选,还不早点把你们俩大喜的日子定下来?再不下手可就晚咯。”
“我和静曼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林冠尧仿佛就当张汉明的挪揄不存在般,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认,他把目光转向为了准备这顿丰盛的晚餐而忙里忙外的孙静曼,眼神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不信的话,你可以亲口问静曼证实一下。”
“静曼,你———”
“是的,我和冠尧只是普通朋友,汉明你别多心。”
孙静曼急忙点头澄清,只是,此时挂在她嘴角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很勉强。
有些事情很容易通过微小的细节判断出来,张汉明或许已经明白了这俩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他面色尴尬的轻“嗯”一声,便低头夹菜保持缄默了。
“舅舅,静曼姐……我是说静曼阿姨,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负责整班人的伙食了吗?年龄是不是太小了点?”
坐在餐桌另一侧的许丹樱从刚才的对话中发现了令她好奇的地方,于是不禁问道。
“我们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和你们现在的不同,”林冠尧用银制小刀剔下了一小片牛肋骨肉放进小碟里,再用叉子送入嘴中细细咀嚼,“二十年前,我们这里还是穷山沟,唯一的小学也是由山区没人居住的危房临时改建的,全校六七十名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你说还能拿出钱聘请专门的食堂师傅为我们做饭吗?”
“哦,怪不得呢,可当时只凭静曼阿姨一个小学女生,就得管理全校六七十人的一日三餐,她肩上的负担也太重了吧?”
“不,当年负责给我们全校学生做饭的不光有静曼,”张汉明认真的用筷子从碗里嫩白的鱼肉中挑出鱼刺,紧接着说明道,“还有到我们村下乡支教的一位姓穆的老师,而穆老师其实是最辛苦的,她从小学一直教到我们初中毕业,好不容易能走出这穷山沟了,可没过几年还———”
“行了,大家难得开开心心的搞一次同学聚会,就别提这种伤心往事了。”
张汉明提到的那位“穆老师”,也许真的是一位尽职负责的好老师,能看出来,她当年教过的学生明显对她很有感情,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沉痛之色的林冠尧摆摆手止住了话题,他身边的孙静曼则眼眶红肿的近乎快要垂泪。
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屡次三番犯“祸从口出”错误的张汉明彻底变成了一台进食机器,他挥舞着筷子急急忙忙吃完了饭,然后拿起餐布抹了抹嘴,最后直接推开椅子绕到孙静曼跟前,朝她摊开了手掌。
“静曼,请把202号房间的钥匙给我吧。”
“哦。”孙静曼的手伸向大衣的衣兜,经过一番摸索,将挂有房间号码的钥匙依言交给了他。
“那好,我这一路上开车赶过来也挺困的,就先上楼休息了,你们大家慢慢吃。”
林冠尧笑着举起了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祝你晚安了,我的老同学。”
“晚安。”
张汉明微微颔首,随即快步走上楼梯,消失于二层楼梯口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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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张汉明回房后,大厅的晚宴在二十分钟以后正式结束,其他人继续聊了会天,一直等的墙上的石英钟时间显示到十点四十五分,许丹樱也稍微感到有点困倦了,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声哈欠,用手揉揉沉重的眼皮。
“丹樱,你也困了吗?”
“额,有点,说实话,今天白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那就回房睡去吧,我呆在这里和你静曼阿姨聊聊天,待会也各自回房去睡。”
随即,林冠尧又笑容可掬的嘱咐许丹樱关好门窗,说明房间的日用品摆放位置等注意事项,甚至把许多常人想不到的微小细节都替许丹樱考虑周全了,许丹樱对自己这位远方舅舅的照顾表示感谢,她放下餐具刚要起身,突然像是临时记起了什么,扭过头把脸转向孙静曼。
“不好意思,静曼阿姨,我们的房间号您还没告诉我呢。”
“瞧我这记性,”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孙静曼满怀歉意的说道,她赶忙掏出了新的两串钥匙,“这串227房间的钥匙是你的,位置是在楼梯口左转最西的北边一侧;然后这串236房间的钥匙给你姐姐丹媛,它的位置在……”
“不必了,姐姐和我住一起就行。”
许丹媛伸手只接过227房间的钥匙,把另一串退还给了孙静曼。
“刚才路过走廊,我瞧了一眼这家旅店的房间价位表,二层从215到238房间都是双人房对吧?那足够我和我姐姐住下了。”
说完,许丹樱拉起自己姐姐的手预备回房,但孙静曼哪里肯让两位客人挤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她坚决要把两串钥匙都给许丹樱,双方正在推让的时候,旅店的老板林冠尧站出来发话。
“推让根本没有意义,反正这几天包场的除了参加我同学聚会的老同学就只剩你们了,大量剩余的房间闲置也是闲置,丹樱你跟我这个做舅舅的客气啥?”
“不是的,舅舅您误会了,”许丹樱摇摇头,礼貌的说明理由,“我这人有个小毛病,每到陌生的地方,如果入住的头天晚上没有关系亲近的人陪着聊天,那就很容易失眠,所以我才硬拉姐姐和我一起作伴的。”
她身旁的许丹媛也附和道:“的确是这样,我这很容易水土不服的妹妹让大家见笑了呢,舅舅您看———。”
“好吧,既然你们一定要坚持的话,房间怎样安排是你们的自由。”
林冠尧无奈的耸了耸肩,用眼神示意孙静曼收回了其中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