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她们三个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洛采薇在我的掩护任务完成后便自得其乐的拿起话筒唱起歌来,陆妃儿在一旁打着拍子叫好,夏琳则独自坐回角落里喝着果汁。男生们虽然仍旧处于“三个大美人找了同一个男友”的震惊中,但大概已明白名花有主,只能放弃接下来一波的搭讪攻势,将怨念的视线集体聚集于我身上。
“抱歉,去趟厕所。”
眼见歌曲轮唱就要轮到自己,因为对残念的唱功很有自知之明,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告了声罪,在包厢众人们奇怪视线的目送下离开了那里。
我悄然漫步在走廊,路过一个个灯红酒绿的房间,忽然有了种既视感,仿佛我和醉酒的洛采薇发生的邂逅就在眼前,但此时的洛采薇,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朋友、同伴以及各种倾慕者,我不需要送她回家,更不需要为她脆弱的一面而胆战心惊,现在的洛采薇就和陆妃儿、夏琳她们一样,自身成长得足够强大,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找寻到了当初参加社团的意义。而我,也已经不会矫情的假装寂寞,只是在相处之时还能微妙的察觉到与她们之间的距离感,或许是因为性别不同的缘故吗?男女之间诞生原汁原味的友谊恐怕很难,稍微靠的近一点便有被当成情侣的风险,我发觉自己正对此事逐渐感到麻木,只要别被误会为劈腿的人渣就好,毕竟高中阶段我还是想守身如玉的(笑)。
一边想着恶俗的事一边来到楼梯口,我记得从三楼下到二楼,南侧拐角就有个厕所,干脆在里面放水十几分钟,等尴尬的轮唱时间结束再回去,很实事求是的说,我这种歌喉要是敢在KTV里放声一曲,肯定会被嘲笑到高中毕业。毕竟初一那年我就试过了,还被同班同学录下来当做搞笑视频放到班级群里,拜托请饶了我吧,不要拿我声嘶力竭飚高音时的样子P图成聊天表情包了,而且使用率居然还蛮高的是怎么回事?连我本人都根本没有这么受欢迎!
一到人多热闹的地方就容易想起黑历史,我握紧拳头闭上双眼,来到单间的男女合用厕所,刚准备推开门,却发现里面已经被反锁了。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没事的。”
听到在里面回应的是女生的声音,我赶紧退后几步,忍住尿意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过了大概五分钟,从里面传来便器冲水的声响,厕所单间的门终于打开。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身穿牛仔裤和纯黑T恤衫,与我年纪相仿的异国少女。
一袭银色的长发最为引人注目,披散于肩后,仿佛在夜空里熠熠生辉,散发着奇妙的荧光。
雪白的肌肤,童话妖精般艳丽的姿容,纯净如琥珀石般的蓝色眼瞳,无一不彰显着异域风情的美,而这个看上去本该和我毫无交集的神秘少女,在经历过起初的讶异后,还是犹犹豫豫的张开嘴,不情不愿的呼唤了一声:
“表哥?”
———虽然以前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但我还是要特地申明一下,我们家族在女性遗传基因方面,真正做到了登峰造极。
林沫沫,俄文名安菲雅,我小舅的掌上明珠,也是我家亲戚同龄小孩里面最耀眼的一位。
中俄混血,曾参加过国际钢琴比赛并获得少年组冠军,媒体称之为“琴键公主”,现跟随家人定居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只在过年或者中秋回一次中国老家,但每一次回乡都能在小镇造成轰动,引来无数乡里乡亲的围观。
这孩子,或许会和洛采薇很有共同语言。
“表妹,你怎么来中国了?”
“嗯,跟着乐团来中国巡演,恰好有一站是清海….”
林沫沫挠了挠白皙的脖颈,困扰的瞅了我一眼,似乎想让我从面前让开,在亲戚孩子里面她只与许丹樱最为亲近,对待其他人一向不假颜色,故而显得太过高傲,甚至有点性格古怪、不近人情的意思。今晚要不是恰巧碰到,估计她连招呼都不想对我这个堂哥打。
我素知这位表妹的脾性,一年之间也与她见不了几次面,即使见面,说话也没超过两句,基本等同于陌路人。既然是陌路人,那连不必要的寒暄都可以免去了,虽然很好奇她来清海巡演和去KTV唱歌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不发一言,侧身让开了路。
“谢谢表哥。”
林沫沫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教育,中文和俄文都说得极佳,她冲我点头致谢,刚要抽身离开,又仿佛忽然想起一事,立定站住,抬起头,湛蓝而明亮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被这位言行乖张的表妹瞅得发毛,体内积存的尿意呈现更加上涌的趋势,强忍住打开门闯进厕所的冲动,低声问道。
“嗯……”
生性高傲的林沫沫竟扭捏的垂下视线,显得有些害羞踌躇,她这样的表情我十七年来还是首次看到。
“前些阵子,丹樱表姐忽然把我的通信方式拉黑了。”
“哦,那又如何?”我知道她和丹樱私下里保持着联络,但从我日常观察来分析,丹樱似乎并不很爱搭理这位童话妖精般的美丽表妹,具体原因我也搞不太懂。
“这两天,我连续几次申请好友,但表姐都没同意,表哥您能替我在表姐面前说几句好话吗,帮我劝劝她,别再让她继续生我的气了。”
林沫沫说着话的时候柔声细语格外好听,和往日里冷冰冰的态度完全不同,我体味到格差社会的悲哀,同时也暗生警觉———自从有了双胞胎堂妹的前车之鉴,我就对同龄女孩之间的亲昵关系很是敏感了,眼前这位冰雪精灵般的表妹该不会也是百合吧?条件如此优秀,追求还如此主动,丹樱可别被她掰弯了!
“那个啥,丹樱现在外地高中住宿呢,我和她联系也很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表——哥——,不试一次怎么知道不行?我把最后的希望全压在你身上啦。”
“不不,我和我妹的关系远没你想象中那么牢靠,另外你角色设定是不是有点太过信马由缰了?”
我眼睛死死盯住作势要攀住我胳膊撒娇的林沫沫,但视线的另一端,却伫立着一位同样下楼去上厕所的聚会男生,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如定格动画般呆呆站立,脸上的震惊面容扭曲到无以复加,仿佛是恐怖电影里遭遇恶灵的独行女主。
“许丹阳大哥,你是真的牛逼。(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