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刚离开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一通电话就以无比恰到好处的时机打了过来。
———是妹妹的。
“许丹阳,你居然敢让那个女的住我屋?!谁给你的这个权力?你脑子秀逗了吗?!”
没有叫哥哥而是对我直接指名道姓,显示许丹樱的怒气值已经飙升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上一次让她这样发飙,还是我小学六年级偷拿了她存钱罐里的压岁钱买游戏王卡牌。
而且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女孩嬉闹,也表明丹樱是在下课以后回到了宿舍准备洗漱睡觉的时间,这样当着舍友的面发脾气真的好么?或许会被当做暴躁老姐被舍友们孤立哦?虽然做哥哥的我脾气不暴躁也被学校的大家孤立着就是了。
“啊,那个啊,是老妈执意要林沫沫住在你那屋的,我劝过了,老妈理所当然的没听。”
这时候要果断把锅甩给母亲,这样即使妹妹回家兴师问罪也是老许家一号人物和二号人物之间的交锋,正所谓“祸水东引”。
不过二战前夕的英法,因为执行这个绥靖政策貌似被揍得挺惨来着?
“哼!姐姐都告诉我了,是你大晚上的把人带回家的!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连亲戚家的表妹都不放过,下流胚!”
正在我重温二战爆发前夕欧洲各国外交关系演变历史的时候,妹妹电话那头的怒吼让我暂时丧失了理智。
理所应当的被认定为性犯罪者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反正早就已经习惯了,原来妹妹气冲冲打电话过来的直接原因是许丹媛的告密,怪不得妹妹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话说许丹媛的脾性究竟是有多糟糕啊,这在国民革命战争时期不是迟早都要被锄奸队暗杀的吗?
我一边复习着中国地下情报工作的发展历程概述,一边单方面挂掉电话走下楼梯。
客厅的许丹媛仿佛当无事发生过一样,端坐在沙发上阅读古典文学书籍,茶几上还放着一杯余温未散的清茶,乌黑的披散长发,秀丽的白皙面容,以及曲线优美的身段,说真的,如果不看内在性格,还会有不少人傻到以为她是个美女。
而我凌乱的下楼梯响动让她从书本中抬起了头。
“许丹阳,你此时望过来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人身安全危机,贞操意义上。”
“你们姐妹俩唯独在认定我是性犯罪者方面步调出奇的一致啊!”
“咦?许丹阳同学竟然没有自觉?‘性犯罪者’不是你一出场自带的标签吗?就好像是那些动画人物的一设之类,而你平时常挂在嘴边的‘普通高中男生孤狼’充其量只是同人再创作。”
“不要把话题越扯越远!我问你,是不是你给丹樱打的小报告?”
“这只是在帮助丹樱实现她应得的知情权。”
许丹媛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很恼火,问题是她令人恼火时候的容颜居然也很可爱,这点让一直不承认自己是无脑颜控的我更加气愤。
“难道你不觉得告密是件很卑鄙可耻的事情么?丹樱已经在电话里骂过我一顿了!话说明明是那个叫林沫沫的非要住进来,为什么偏偏是我被骂啊!”
许丹媛歪了歪脑袋,然后试探着扯出两个令我火上浇油的词汇。
“性别,以及……颜值?”
———我下辈子绝对要转生成哥斯拉,把眼前这个世界毁灭掉一遍又一遍。
“够了,我已经受够这个家庭的不公正对待了,我要离家出走!这次没开玩笑!”
“然而你并没有能接济你过去住的朋友,要不然我推荐给你几个地方,二十四小时快餐店和通宵电影院怎么样?啊,差点忘了,第二个地方你不能去,那里情侣比较多。”
“.……”
我难以想象未来会有怎样一个寻求刺激的男人把许丹媛列为目标的结婚对象,极限求生挑战?
容颜很可爱,性格却糟糕透顶的许丹媛再一次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看你现在的神态,你貌似是在恶意腹诽我?”
“腹诽本来就有恶意的意思,重复使用词语是闹哪样,平时的语文课好好上过了吗?”
“抱歉呢,我的语文成绩确实不好———”
“那就给我滚回书房好好复习啊!”
“这次月考才考了班级第二,让总分退步了十几名的许丹阳同学担心了呢,真是不好意思。”
“够啦!我即使去通宵电影院看前排的那些笨蛋情侣们拥抱亲热,也比在家里和你共处强!”
我深呼一口气,披上外套就准备走出门,注意,这里并不是被许丹媛打败,只是我单方面的没有赢而已。
然而此时,在厨房里忙乎着的母亲听到吵架声,快步出现在客厅,她微皱着眉头,首先望向的是许丹媛。
“丹媛,你跟弟弟吵架了?”
许丹媛放下书,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
“不是的,只是丹阳对林沫沫在家里过夜表示很不满,他在宣泄自己愤怒的情绪,虽然在我看来这样做收效甚微。”
老妈闻言,立即把矛头转向了我。
“丹阳你闹什么别扭?林沫沫又不是外人,她是你们的亲表妹。”
“母亲,虽然您一副振振有辞的样子,但判定是否是“外人”只靠淡薄的血缘关系就能全部解释的通?新闻里那么多亲属之间的吵架纠纷甚至流血惨剧,不正说明绝大部分时候,个人利益都战胜了家族间的血脉联系吗?现在都礼法崩坏的21世纪了,我真搞不懂母亲您为什么非要搬出这种老套过时的言论。”
“闭嘴,否则我先让咱们家的流血惨剧真实存在,比如现在我就想拿扫帚把照着你屁股狠狠的抽一次,和你七岁那年拿我给你买醋的钱买辣条一样。”
“母亲,我看过您年轻时候的照片,您少女时代是那样的温婉含蓄、漂亮可人,可现在沦为普通中年家庭妇女的您,不仅偏爱记仇,连教育子女方式上的暴力倾向都———”
话音未落,我就听到扫帚把以抡圆了的力气打来的破空声,母亲汹涌澎湃的杀意甚至让我忘记了侧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