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鬼话……他怎么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呢？”犹大低语道“在你犹豫踌躇之时，他已经准备好了对你而言最有效的杀手锏……你还不明白吗？你必须赶在他之前下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约翰呢喃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许会做同样的事情也说不定吧……”
话没能说完，约翰已经回头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硬生生的拽离了地面
“你敢！！”
“呃……我当然不敢。”犹大极为冷静的回答道“但除了我之外，还是有人敢……不是吗？”
“他怎敢亵渎死者的生命……”
“你还没习惯他吗？这就是他的本性，也是他最爱做的事情！”
“艾丽卡她……”
“你丢下她的尸体离开之时就应该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吧！”犹大毫不客气的戳穿了约翰最脆弱的心防，将他最不想听到的事情诉说开来“难道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吗？简·约翰！”
“我……我……”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他是什么样的敌人，你应该不会不清楚。”
约翰不由得松开了手，任由犹大回到地上
犹大整理了下衣领，然后继续冷冷的说道“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我面前的……我亲眼所见。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我必须要说给你听，这样才能激发你的斗志，让你下定决心和他战斗。”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人类？”约翰低声问道“就算我愿意去打倒他，你又能获得什么？”
“他是所有人类的公敌，如果不打倒他，人类就没有未来可言……仅此而已。”
“还真是有够泛泛的回答……”
“你完全没有多余的选择，约翰。”犹大语速极快的说道“如果你不和我合作，那你永远也想不出和他战斗的对策，时间现在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拖得越久你就越没有胜算。”
“就算如此……”
“别傻了，她在他们手里，她也复苏了过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不明白……只是约翰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了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犹大低声问道
“我……我至少没脸再见她而已……”约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仅此而已……”
“那么……你应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吧？”
“你……”
“我可不可信全取决于你，我来见你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险。你大可不把我当做一回事，反正能够打倒他的……只有你而已。”
事情就是那么令人无奈，那份罪责终究会追上来
艾丽卡的事情也好，杰诺瓦西斯的事情也罢，这些都是约翰所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还有的选择吗？犹大值得信赖吗？
不，约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事物了，他默默看着桥底下的死尸，低声说道“你要怎么做呢？”
“在我的计划中，你是最重要的……”犹大立即回答道“我主将与罗马贵族执政官们的联络都交给了我负责，他很信赖我。”
“这我知道，我见过你和执政官一起出来过……但是，这又有什么呢？”
“我主时不时的还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毕竟我们现在渗透的那么深，总有很多人会和我主相处……”
“你到底想怎么样？”约翰直截了当的问道
“很简单……耶路撒冷的执政官跟我很熟，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我去和我主说，执政官想要宴请他参加宴会，而你就在宴会上将他打到行动不能，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去。你只要以逸待劳的等他即可。”
“这太荒谬了……他总是带着几个护卫。”
“只是几个使徒你摆不平吗？杰诺瓦本身不具备战斗力，我还可以调动罗马士兵帮你围攻他，你只要干掉使徒就行了……”
“这……”约翰皱起眉毛低声问道“你已经准备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罗马人也不全是笨蛋。”犹大低语道“任由他继续搞下去，帝国会陷入危险的局面，这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么……然后我们就……”
“你用剑重创他就好，我会准备好一台铅与银做内层的棺材，我们把它放进去。这样就行了……”
倒不如说，计划跟没说没两样
约翰能够理解他想要怎么做，但是令他不敢下定决心去做的是……他无法信赖犹大
“太……太莽撞了。这样是不是有点……”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如果不来的话，也无所谓。我依旧会做这件事……”犹大苦涩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天低语道“虽然我也知道，我成功的希望极其的渺茫。”
“……”约翰又叹了口气，等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事后要第一时间把棺材藏起来……这能做到吗？”
“我已经设计好了逃跑路线，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约翰低声说道“艾丽卡的事情……”
“你想要见她吗？”犹大立即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约翰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回答道“……先……先保证她的安全……”
“你还没有拿定主意吗？还是说……你对她是怎么想的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如实的回答？而且约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明明已经有了觉悟，但却没有任何能够付出实际行动的意志力。
“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这便是我主最恶魔的一点。”犹大低声说道“与逝世永别之人再会，这倒是最恶毒的诱惑吧……”
“确实呢……死去的恋人啊，最爱的母亲啊……已经辞世的祖父啊。这些都是令人几乎无法拒绝的……不是吗？”
“所以你也应该知道……那不是活着……”
的确，那只是行尸走肉。一种令人打心底里厌恶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我的计划还在口头上而已，将其付诸实际需要一点儿时间。”犹大咳嗽了几声后低声说道“所以在我下一次来找你的时候，把这一切都理清楚吧。”
说完，犹大就朝着城市那边走去，约翰连忙喊道
“我该怎么去找你！？”
“不必多虑，我比所有使徒都很清楚找你的方法……你只需静静的等着即可。”
是利用帝国的哨兵吗？还是收集了大量的眼线呢？
但无论是哪一样，大概都是偏离人类的使徒们所没有想到的事情吧……不，不应该这么说，只是他们已经舍弃了人的思考，所以完全依赖于自己的能力了吧
犹大还是个人类，所以很清楚如何利用人类的力量
也许这也正是杰诺瓦所中意他的一点
可是……问题就在于，他真的值得自己信赖吗？
看着犹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约翰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而自己也必须离开这里了
不管犹大值不值得信赖，他都能发现自己在这里的话，这里就已经很危险了，必须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桥下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这些尸体将会构成耶路撒冷的繁荣
“艾丽卡……等着我……”
约翰呢喃着朝与犹大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心中迷茫的仿佛身处于大雾之中，看不到一丝半点而光芒
但是…就如犹大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没有多少选择可言了
-------十天后---------------------------
“什么……宴会吗？”
正在晒太阳的杰诺瓦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大声问道
“正是，我主……”犹大连忙回答道
反应稍微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期，犹大倒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话已经出口，就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在这个时候啊……”杰诺瓦伸出手，接过丝绸做的请帖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再一次躺了下来，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那涂了橄榄油的身体上，散发着一股芳香
“怎么……我主您……无意去吗？”
犹大不由得握紧了手掌，他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慌张，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倒也不是……只是我现在好像很忙哎。”杰诺瓦摆了摆手，嘟囔道“你也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还在外面没有找到。而且我们的地下室里还关着一个让我颇感无奈的俘虏。”
“但是我主啊……应该不需要我向您一一复述这位执政官在这里有什么地位吧？”
“我当然知道……嗯……”
杰诺瓦捂着额头呻吟着，他的庭院下面不断地传来咒骂声和钢铁敲打的声音
“该死……她就不能消停点吗？”杰诺瓦猛地抬起头，对着站在一旁的使徒彼得喊道“下去先把她关进石棺里！”
“是！我主……”
彼得立即离去，犹大注视着他消失在视线里，然后低声的说道
“我主啊……那个女孩您还没有搞定吗？”
“我不应该复活精灵的。”杰诺瓦西斯低声嘟囔道“她完全没有和我联系起来，我大概是做了一件蠢事，本来还想指望她去帮我们找到那个毛猴子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精灵是您的宿敌。”
“……哦，消停下来了吗？这个俘虏还真是有够闹的啊……”杰诺瓦揉了揉肩膀再次坐了起来回头看向犹大“你觉得我应该把她怎么样？”
“如何处置她是您的权利……”犹大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低语道
“自从她复活起来之后就没有让我睡过一个安稳觉……罢了，还是回到刚才的那件事上吧……你是说，宴会吗？罗马贵族那要从中午到晚上的宴会？”
“正是……”
“啊……好烦啊……但是，怎么办呢？又不能不去。”
对于杰诺瓦来说，他还不能完全无视帝国的执政者……毕竟有些人还是他未能彻底掌控的对象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主啊……我们可以借此拉近距离，毕竟他举办宴会，也是为了能够讨好您，希望您借给他钱啊……”
“说的在理，那就去吧……反正一时半会儿，那个家伙也是找不到的……”杰诺瓦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悠哉的说道
“那么，我主……既然决定了的话，我就去替您准备准备了”犹大松了口气低声说道“需要购买的礼物，出席宴会的衣服什么的……这些琐事就不一一叙述了，请容许我先告退。”
“别那么着急嘛，犹大啊……时间不是还早嘛？”杰诺瓦懒洋洋的嘟囔道
“话虽如此，但……也就是两天后了，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
“再怎么急也是两天后的事情，不必那么慌张……”
“主啊……您教训的是……”
犹大装作虔诚的跪了下来，亲吻杰诺瓦的手背，而后者则极为懒惰的看向他问了个出乎预料的问题
“先别提这个了，犹大，你跟我有几年了？”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
犹大有点不懂，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表现的太过于惊讶，所以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回答道
“回我主，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吗？真是很快的一段时光呢，眨眼间就过去了呢。还记得你是最初跟我的那批人啊……”杰诺瓦用眼角瞄了一下站立在一旁的彼得，然后继续说道“时过境迁，已经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以人类的时间尺度来看的话”
“我主啊……您所欲为何？”
“也不为了什么，只是你没有抱怨一句，让我感到很宽心。”
“咦？”
“我说犹大，你真的不渴求力量吗？”
结果……在意的是这件事吗？
稍微松了口气的犹大立即回答道“我主啊……一起秉从您的意愿，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您所说的一切都有其道理，您认为的一切都是绝无异议之事。”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是那种不会察觉属下不满的人咯？”
“怎敢，我绝无质疑主的意志的想法……”
“在跟着我的人里，只有你没有被我赐予力量……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呢？犹大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便回答道
“我不懂……请您赐教。”
“这是在考验你犹大”杰诺瓦悠然自得的嘟囔道“我在考验你哦……在周围所有人都获得了力量之后，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嫉妒，但却没有看到丝毫的不满。”
“主啊……我对您的忠诚是不变的……”
“那是当然，在面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下，你依旧保持着对我的忠诚，这是其他人所做不到的……哦，不好意思彼得，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
彼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您是伟大的意志，一切皆由您来决定”
“嘛……犹大，你让我感到敬佩，让我感到安心，这使得我对你非常满意，因而能将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
“这是我的荣幸，我主……”
犹大再一次低下头，对杰诺瓦顶礼膜拜
“因为你是人类，所以能够帮我做很多事情，但人类能做的事情终究是有限的，如果你还是人类的话，可能以后就无法为我效力了……你懂我的意思吗？犹大？”
怎么会不懂呢？就算是白痴也理解你想做什么了吧
但……理解归理解，最糟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犹大瞬间面如死灰
“您……您是要赐予我和其他使徒一样的力量吗？”
“那是自然的，如果不赐予你力量的话，那就太过意不去了，我不能永远使唤着你却不奖励你吧，就算是拉行李的骡子也有草料供给，作为我的使徒，怎么能一直这样对待你呢？”
知道归知道，但犹大已经不是过去的犹大了
他很清楚，杰诺瓦会把力量作为奖励赐予为他效力的人，那是名为奖励，实则噩梦的改变
虽然信仰他的人，会将其视为激励，欣喜若狂
但对于犹大来说，是最令他所恐惧的一件事
“这……”
“怎么？没有听见欢喜的声音呢……不喜欢吗？也对，你好像从来没有问我祈求过力量吧？”
杰诺瓦稍感不快的扭头看来，犹大连忙咳嗽了下大声回答
“才不……主啊……请原谅我的失礼，我……我太激动了，结果……愣住了。”
“是嘛？怎么感觉不对呢？”杰诺瓦那苍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犹大，使得犹大不禁浑身冷汗
“是您多虑了……我……我真的没想到您会这么做……”
“我在你心里是有多糟糕的样子啊……彼得，你觉得怎么样？”
“我主……”被叫到名字后彼得立即躬身回答“我觉得您做的很对，犹大，你应该高兴才是。”
“啊……啊……是啊……”
才怪，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于想立即抽身离开这里
得到力量就意味着变成魔物，这种事情笨蛋也是知道的……而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犹大……还不想成为人类以外的存在！
“那么，事不宜迟，就现在开始吧”杰诺瓦低声说道“趁着我心情好，现在就赋予你力量吧……”
“我主啊……此事还是等等吧”犹大连忙说道“能得到您分给我的力量这是我的荣耀，所以请允许我先去更衣沐浴之后再来吧”
必须得先去争取点时间……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哪怕是几十分钟也好，先去想好对策，然后……然后再说
然而，杰诺瓦自然不清楚犹大内心里的斗争，他摆了摆手否决了犹大的意见
“别，我不在乎这些无聊的仪式，哪怕你去把身上的皮都洗掉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这样给予你力量吧，行吗？”
能够回答不吗？
犹大全身心的想要大声呐喊
但，话都到了嗓子眼里了，还是被咽了进去
没错……让自己变成魔物，和他们一样的怪物……这是比死还要凄惨的终结……可以的话，永远也不想要变成这样
但……自己却不能这么做
彼得在自己的背后，他也是杰诺瓦的亲信之一，是脾气最粗暴的一人
倘若自己否定了主的这番‘好意’，恐怕他会第一个不满的吧
他不满还是小事，真正的抗议反对的话，杰诺瓦或许也会对自己失去兴趣吧。
可失去的，不会只是兴趣……而是信任
失去了信任，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自己已经设计好了的计划，也有可能会因此而失败！！
自己能够反对吗？
不……自己不能反对，绝对不能反对……一旦反对，就前功尽弃了啊！
可是……如果不反对的话，自己就要……
变成魔物了啊！
这短短的半分钟里，犹大的内心宛若跌入了地狱之中，各种各样的想法交织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惊慌失措
时间……需要一点时间，哪怕是几分钟也好，也要思考出在这种情况的对策！
可是……哪儿有给他冷静思考对策的时间呢？
哪怕是在脑子里过一会儿，都是在浪费时间，杰诺瓦正在等待着他的回应，他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选择！
“那么……回应呢？犹大……”
“万分感谢我主……”
“很好，太好了……过来，我的孩子啊……到我这儿来……”
这是何等令人感到屈辱的罪孽，是让人无处吐述的苦……
可犹大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
他双膝交替的在地上摩擦，挪动到了杰诺瓦的面前，任由杰诺瓦抚摸自己的头
“恩……就这样决定了吧……”杰诺瓦呢喃的低语道“我将赐予你安德烈的力量……如果我能成功的话……”
那一刹那，身体好似被无数根长矛捅穿了一般，钻心的疼！
又好像有人用小刀无数次的剐蹭在身体上。
无法用言语来叙述犹大现在的痛楚，但犹大就连呻吟声都没有发得出来
并非是他不想挣扎，而是没有办法挣扎……身体好似被无形之物束缚了起来，背上的骨头开始卡擦卡擦的响着
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背上开始蔓延出来，那东西撕破了衣服，展开并遮住了太阳！！
“很好很好……”杰诺瓦的低语犹如恶魔的梦呓一样“瞧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美丽……”
美丽？
在犹大看来，真是恶毒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