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完往往是最为承重的,但在一个人失去所有之后,活着也许是一种煎熬。
如果没有异世界之旅,百年之后,她或许也会像现在的老妇人一样痛苦迷茫吧。
将老妇人安顿好后,林汐语本想就此离开,但在路过薛琼的房间时还是停下了脚步。
房间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比起外头儿的脏乱差,房间内倒是整理的井然有序,简直可以算不是一个画风的。
无论是摆台整齐的物件还是叠好的被子。
就好像这间屋子主人还在一般……
是啊……
确实还活着……
不过已经不在这条时间线了。
即便真的有阴曹地府,他们母子恐怕再也不能相见。
自从那件事以后,这间房间有关于她的记忆估计都被丢掉了,四处都见不到自己留下来的痕迹。
抽开书桌的抽屉,果不其然,里面自己留下的东西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信封……
林汐语并没有多做犹豫就拆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
……
……
在看完之后,林汐语紧握的拳头救救没有松开,紧咬着下嘴唇,眼圈微微泛红……
这是一份诀别书,也是一封那混蛋在出发前所留下的遗书。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插入林汐语的心脏。
她不敢想象,也不愿多想。
薛琼在写这封信时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么多的决定。
你这混蛋,不要以为你这么做了我就会原谅你啊……
所以……
所以……
所以……
嘀嗒——嘀嗒——嘀嗒——
晶莹的泪珠侵染了本就模糊的字体。
林汐语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他不掺和那件事,或许可以活得很好。
取一个合得来的妻子,生两个孩子,再努把力,有哥哥姐姐的支持,不愁没有房子。
但他为了已故的挚友,为了心中那份永不磨灭的正义,舍弃了大好的前途,舍弃了自己的家庭,断送了自己的将来。
如果没有重生,他的肉体与灵魂恐怕早就在漫长的漂泊中渐渐消散。
你这个混蛋,让咱——让咱还怎么恨你啊……
让咱怎么——怎么……
……
老人的睡眠一向很浅,睡不到一个小时,房间门就从里面打开。
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她似乎记不清了,又或者只当那只是一场梦吧。
薛母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坐回了石凳上,继续看着房间门发呆。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屋子内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隐约听到了厨房瓷器磕碰的声响,刚想杵着拐杖去看看什么情况,就见到一个身影从厨房中走出,手里还端着一个菜盘和一大锅粥。
薛母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紧了手里的拐杖,一瞬不瞬弟盯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拥有一双坚毅中带有一丝慵懒的漆黑眼眸,高耸的鼻梁,下巴处还残存一点儿还没梯完的胡须。
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透过宽松的休闲服隐约能见到爆炸性的肌肉线条。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的这人是他最小的儿子——薛琼。
薛母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颤巍巍的站起身想要确认。
“薛琼”抢先一步走到石凳旁,放下手里的家伙之后伸手搀扶住母亲。
“妈,你身体不好就别站着了。”
“琼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
薛母混浊的眼神之中再次焕发了神采,眼底藏着泪花。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上薛琼的脸颊。
薛琼蹲下身子,任由薛母抚摸自己的脸。
“当然是我啊老妈,才多久不见你不会就不记得你儿子的模样了吧。”
“我当然记得,记得我的孩子长什么样,也清楚……”
似是勾引出了什么回忆,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滑过她苍老的脸。
“儿啊,你好狠心,怎么能丢下你娘啊?你倒是好,一个人轻松了,可你让我怎么活啊。”
薛母想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不孝的孩子,但迟迟下不去手。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接下来我都在你身边,不会再走了。”
薛母抬眼看着面前的“薛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算了,妈知道,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妈,我……”
“薛琼”有些欲言又止。
薛母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妈肚子饿了,可以给我盛点饭吗?”
“嗯……”薛琼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好……”
厨房的冰箱并没有多少东西,照顾到老人家的饮食,薛琼也只是简简单单做了点粥以及两个鸡蛋。
薛母并没有吃多少,原本留给她的鸡蛋现在都到了薛琼的碗里。
“多吃点儿,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我哪里瘦了……”
“你妈我眼睛可灵光了,难道会看不出来?”
“啊对对对……你说是那便是吧……”
“你在另一个世界有对象了吗?”
“还没呢,妈。”
在这里,薛琼以为薛母说的是阴曹地府。
“也好,不急,慢慢来,没准……”
“没准什么呢?妈。”
“不,没什么。”薛母摇摇头。
“你多吃点……”
……
吃晚饭,薛琼扶着薛母在院子内散散步。
迎着皎洁的月光,地上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似在嬉戏,宛如一副精美的画卷。
夜深,人静。
隐隐能够听到落叶被风吹飞的呲呲声,隔壁家的小孩被狗子偶尔的叫声所惊醒,大声的在床上抽泣。
此时的薛母格外的满足,最后再看一眼夜空中明亮的秋月,随后带着薛琼进到了房间里。
薛琼贴心的为薛母整理好被褥,好让她能够睡一个好觉。
做完这一些,薛母也就上了床。
“琼儿,可以再叫我一声妈妈吗?”
薛母的语气很是奇怪,似在恳求,又好似寄托着别的什么。
“当然可以啦,无论叫多少遍都没有问题。”
“妈……”
“妈妈……”
“妈妈,妈妈……”
……
薛母最后再看一眼身旁的“薛琼”,就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房间里头就响彻起了承重的鼾声。
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