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尔帝国,坐落在弗洛山脉的南部,疆域辽阔,国力昌盛,是陆地上屈指可数的大国之一。
一般来说,首都应选址在国家的中心区域,比较便于控制全国。然而,这个强大帝国的首都,却在最南端的海滨,毗邻于国内第一大港口。
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有着遮天蔽日的高大城墙,金碧辉煌的宫殿,街道上车水马龙,甚至不乏许多来自其他国度的旅人。
在这里,灯火彻夜长明,从空中远远看去,这是一座难以用语言形容,令无数人心生向往的不夜城。这就是帝国王都,圣德尔城!
此时已是深夜,而王都的各处却依旧人声鼎沸。
劳作了一天的工匠们相约在酒馆里畅饮啤酒、商人们还在谈判桌前唇枪舌战、在上流阶层的聚会上,贵族名媛们正在优雅地翩翩起舞……
这是一个看起来祥和、和往常无异的夜晚,可是,在王都看不到的角落,却是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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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殿前。
华丽的王座上,坐着一名身着华服,披着红色大氅的威严中年人,他的右手椅背上放着一柄象征着王权的利剑,散发着古朴的气息,内敛又不失锋锐。
在他身前站着的两男一女,是令世界各国都胆战心惊的存在,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称号:帝国之手。
“希娜,中央行政区那边发生了什么异变?”王座上,雄浑的声音传来。
站在最右边,有『法初之灵』称号的女子开口道:“今天中午时,高塔遭到紫藤萝教会的袭击,有不少古籍受到波及损坏,寂赶到时,敌方的两大教侍就已经撤走了。”
听完希纳的禀告后,国王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雷恩。”
“在。”站在中间的俊朗男子踏前一步,微微躬身。
他这才接着吩咐道:“去一趟艾尔斯坦国,拜访下老朋友。”
雷恩领命,脱离了行列,转身向殿外走去。与此同时,空中忽然刮起了狂风,一道嘹亮的龙吟穿过云间,随后,一只庞大的神圣巨龙张开双翼从高空落下,停在了他的身前。
他轻轻地拍了拍巨龙的头,随后便翻身骑上了龙背,巨龙再度展翅,瞬间便带着骑士翱翔于空,一人一龙的身影在高速下化为一道流星,就这么消失在了天际。
王都的某处酒馆里,几名工匠凝望着夜空,不幸地被那响彻天际的龙吟吓退了酒意。不仅是他们,几乎半个王都的人都听到了那龙吟声。城内,不少好事者都提起了兴致,是什么,让国王出动了『晓之龙骑』?
雷恩走后,大厅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陛下,我也先回去了。”希娜说罢,转身离去。大厅中,只剩下了国王和仅余的那名高大男子。
片刻后,国王坐直身子,开口问道:“兄长,你觉得紫藤萝教会袭击高塔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绝不仅仅是想要高塔里的古籍,那些古籍虽然珍惜,但却并不足以让两大教侍出手。”
那男子顿了顿,接着道:“我们要加强对蓝蔷薇的监督,当初那场圣战后,教会那帮人就开始有点不安分了。”
“说的在理,那这件事,就麻烦你安排下去吧。”
“好,陛下也早点歇息吧。”男子说罢,也离开了。
在所有帝国之手的成员走后,偌大的王宫变得空荡荡的,王座上的人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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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时间悄然而过,日出东方,黎明再度降临,温暖的阳光再度散满了这座雄伟的主城,工坊、商店……纷纷开张,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王都,南城区,圣曜主街。
这条街道是王都的三大主街之一,不同于普通的街道,这里到处都是各大协会的总部,如锻造协会、炼金协会等等。正是设立的协会众多,也不可避免地导致这里的人群成分颇有些复杂。
街道的尽头,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那是一名剑士装束的青年,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有着一头暗蓝色的头发,那青色的眼瞳中几乎看不到一丝感情的色彩。
他身上还带着血迹,胸口处,一枚六芒星为底的黑色徽章格外耀眼,那是,精英冒险者的标志。
要知道,冒险者协会中,初阶冒险者占了绝大多数,想要成为一名资深冒险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成为精英冒险者了,而且,他还如此年轻。
这条街道上有不少职阶者,他们中的一些人注意到,那青年腰间插着的剑,上面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黑雾,充满了阴冷之感。
青年径直来到了一处门口,那是个大型的会所,门框上方刻着几个瑰丽的大字:冒险者协会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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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者协会内,随着一名青年的走进,原本热闹的人群一怔,随后都纷纷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诧异。他们是知道这人的,接取危险任务的常客,不过,他的队伍今天怎么没有跟来?
青年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径直来到登记台前,将胸前的徽章摘下,放在了柜台上。他深吸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袋子,也放了上去。
这个柜台前的接待员打开了袋子,只见里面躺着数十根中阶魔兽的尖牙和三张兽皮,兽皮上的毛发凌乱如倒刺一般,认不出是哪种魔物,接待员又将目光移至袋子的最底部……两枚初阶和一枚资深冒险者的徽章静静地摆在那。
“在这次任务中,我们遭遇大量魔兽围攻……”青年低垂眼眸,声音中隐隐带着些颤抖:“除了我之外,全灭……”
闻言,接待员也是一怔,这才收起那些东西,书写了些什么,又将黑色的中阶徽章递了回来。
随后,她对着大厅宣布道:“冒险者夜穆·贝加罗斯,完成a级委托任务,同队伍的三名同伴不幸遇难,已回收徽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之中一片沉默,似乎都在默默哀悼。夜穆立在柜台前,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快看他腰上的剑,上面萦绕着黑雾!那是什么?”
有一名声望较高的术士闻言,看向了夜穆腰上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思索了片刻后,大惊道:“他是,魔剑士!”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哗声一片,冒险者们议论纷纷,看着夜穆的眼神也变了许多,充满着排斥和忌惮之色。
据说,在觉醒剑士的人群中,有这么一类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剑能够借用魔气,爆发出远超同水平剑士的力量。但是,当他们借用这股力量的时候,心智也会被侵蚀,甚至会变得敌我不分,伤害同伴。
这就是『魔剑士』,与受一般人忌惮的『刺客』不同,他们在同为职阶者的同伴们眼中,是一个巨大的隐患,随时可能失控暴走,曾经就发生过不少魔剑士失控攻击自己同伴的事情。
人们议论着,各种猜疑纷纷出炉,该不会,是他自己把同伴都杀死了吧?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活着回来了?
夜穆听到了这些人的言语,然而,他没有解释。解释,也不过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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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门口处传来阵阵喧闹,一名老妇人冲了进来,“你……你,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她指着夜穆怒吼道。
这名冲进来的老妇人,正是那死去三人之一的母亲,她的眼睛早已哭红,泪水淌满了整张脸,凄苦至极。
“抱歉。”面对着死者的亲属,夜穆说完这句话后,也唯有沉默以对。
那老妇人吼完后,也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当初,我儿子还跟我说队长是个很好的人,”老妇人用手抹着眼泪,但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流下:“如果他知道…他最敬爱的队长,是个魔剑士的话……”
她的声音嘶哑,不停地抽泣着。
“果然,魔剑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说不定是遭到你的毒手!你这个恶魔!”
这番话落下后,整个冒险者协会之中,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弥漫开来……
半响后,一道雄浑的声音从冒险者队伍中传出,“我认为,要彻查这次事件,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说话的人是一名骑士,有着中阶顶层的水准,在冒险者协会里属一属二的强者。
“对,不能只听这个魔剑士的一面之词!”
“如果那三个同伴真是遭了他的毒手,那我们就不能放他走!”
“先把他抓了关起来再说,这个人很危险!”
……
冒险者们变得群情激昂起来,纷纷声讨眼前的魔剑士,有几名『卫士』甚至准备去堵门,颇有些不善罢甘休的意味。
协会内的接待员们面面相觑,侍卫们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时,夜穆感知到有术士正在凝聚禁锢型魔法,抬起头看去,目光异常冰冷,右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剑柄上。
“不要逼我……”使用魔剑的后遗症还未退去,原本只萦绕在剑身的魔气开始向他身上攀爬,整个人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化身为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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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夜穆的手腕上,原本凝聚在身上的魔气一滞,瞬间钻回了剑鞘之中。
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只见握住他手腕的,是一名穿着华贵衣裙的娇美女子,柔顺的黑色长发被一条发带束着,自然地披洒在肩膀前。那清黑色的眼眸中水波流转,她只是站在那,便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感。
“是『法初之灵』大人!”人群中,一名眼尖的冒险者认出了这名女子的身份。
随着她的出现,原本想要动手的人纷纷停了下来,而那些协会的工作人员则是如获大赦,有『法初之灵』出面,想必就没问题了。
“放开我。”夜穆的声音很冷。
希娜却没有放开,面对着他冷漠的目光,只是柔声问道:“现在放开你,你就要动手吗?”
闻言,夜穆再度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了:“我不会动手。”
希娜这才轻轻地将手放开,随后,她转身面对着协会内的所有人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大概知道了,对此,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凶手不是他。”
她的话说完后,原本还有些躁动的人群顿时又安静下来不少,但之前最先发声的骑士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们当然愿意相信您作为帝国之手的名誉,不过,能否告知我们,您是怎么判断的呢?”
“当然。”希娜温和一笑,右手抬起,一片光幕凝结而成,上面,正重现着一处山脉里的情景:夜穆带着另外三人想要冲破兽群的包围,边战边退,可是,却有几只魔兽悍不畏死地扑上来,瞬间,就有两人的身体被撕碎。随后,还不待夜穆有所反应,仅余的一名队员也遭到了魔兽偷袭,脖颈被狠狠地咬断……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希娜的声音再度传出:“这件事发生时,恰好被我的青鸟看到,这段画面就已经够证明了吧。”
青鸟,是法初之灵的召唤侍从,平时在帝国周边巡逻,有着重要的监察作用。
那名骑士也就此无话可说,只得低头默默退了回去,而原先倒在地上哭诉、咒骂夜穆的老妇人也停了下来,只是呆滞着,像是失了魂。
“还请节哀。”希娜不忍看老妇人,轻轻出声道。
……
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原本聚集着的冒险者们纷纷散去,老妇人也被路人给搀扶走了,整个冒险者协会又恢复了往常的运作。
夜穆对希娜道了声谢,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打开门时,希娜的手却再度握住了他的手腕,
“还有什么事?”他显然不想在这里有太多的纠缠。
“跟我来。”她的语气很坚决,“你过度使用了魔剑,如果不处理好,那你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魔化。我,可以帮你。”
夜穆低垂着头,思索了片刻,随后生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希娜明显先是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什么,我帮你,有我自己的理由,请相信我。”
夜穆当然知道,『法初之灵』若是想对自己不利,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但是,他身上背负的已经够沉重了,他不想再欠别人什么。
面对希娜诚恳的注视,又察觉到自己剑鞘中再度蠢蠢欲动的魔气,夜穆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