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渴……水……”天池艰难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昏黄的暮色阳光透过紧闭的窗帘间的缝隙投射了进来。
“快点拿水!天池醒了!”
身边传来熙熙攘攘的混乱的人声,让天池本来就很疼的脑袋觉得更疼了。
“吵死了!”天池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吼道,四周瞬间肃静的下来。
“非常抱歉,我来迟了。”
平缓低沉的声音从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嘴里发出。他倾过身小心得把水杯挪到天池嘴边,另一只手扶住天池的后背。
“咳咳”天池艰难的咽下了一口水之后又吐出了半口水。捂着嘴咳嗽了好几下。
突然,天池的瞳孔瞬间涣散。
“啊!”天池紧紧咬住嘴唇,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全身开始止不住得颤抖。
青年轻柔地轻轻按着节拍拍打天池的后背。“不要怕,不要怕,已经过去了。”
“我的胳膊,咳,我的胳膊。”天池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哽咽得用沙哑的声音重复得说。
“?”天池停了下来,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好好地连接着一个胳膊。抬起头。
青年伸出手摸了摸天池的头。“你看,不要怕。都过去了。”
天池把脸蹭向青年的手,眼泪流淌了下来。“舂,你回来了?是你救了我吗?我好害怕。”
舂摇摇头,“我很希望是我。但是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也是刚刚回来。我什么也都没有做。你更应该感谢漠广和罗罗。”
“还有这个小混蛋。”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一个几乎有两米高的壮汉手里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抓着一个皮肤像雪一样苍白的瘦小男孩。
天池转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房间里居然堆满了人,顿时脸色一红,向后靠到了床背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想逃的,但是,但是……他好强……会被杀。“男孩语无伦次得给自己辩解。
“修!”天池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眼眶,怒视了男孩一眼。不过很快就软化了下来,“算了,你也尽力了。”漠广松开手把男孩放在地上,男孩畏缩得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
天池有些颓唐得低下头,“其实是我的错。我太鲁莽了,太自大了。如果我能多一点耐心,不打草惊蛇,等到大家回来了一起去的话,那条死狗肯定…………”
“没有必要自责,你也做到最好了。没有人不会犯错。年轻人犯错误就算是天也会原谅的。”舂打断天池。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宁愿不犯错。如果……那就不会……嗯?”天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的胳膊……”
“嗯……HI”天池身边站着的一个身材和天池差不多高,但是脸看起来幼稚许多的女孩却生生得用有些软糯的声音打了个招呼试图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罗罗?”天池转过头,视线聚焦在女孩一边空荡荡的袖管,眼睛惊讶得睁大了,“难道你……”
“所以说我说你要好好感谢罗罗啊。”青年叹息道。
天池转过身,抓住罗罗的袖管,神情有些复杂。”罗罗,你把你的胳膊给我了?可是……可是这样的话你不就是……再也不能飞了吗?你可是……“
“罗罗不想要飞翔,罗罗只想要让幼鬼主大人完整。”罗罗用就算提高了也依然听起来很轻柔的声音突然回答。
“而且”罗罗侧过了脸试图掩饰害羞的脸庞,“而且罗罗是大家里面最弱的那一个,罗罗本来就很弱了少了一个翅膀也不会变得更弱,而幼鬼主大人恢复两个胳膊之后会变得很强,和从前一样强,所以说用罗罗的胳膊是最合适的。”
“罗罗……”天池把罗罗向前拉了拉,环住罗罗的脖子,眼睛又一次的红了。
天池抱住罗罗,在罗罗的耳边轻声道谢,“对不起,谢谢。”
“啪啪”舂拍了拍手,环视四周,“好了,天池也已经醒了,谢谢大家的关心了。大家也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人太多也影响天池的恢复。”
房间里的其它人都点了点头,脚步轻轻得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舂,漠广,罗罗,和一个面容枯槁一头华发的老奶奶。
“婆婆?”舂有些奇怪的看向老人。
“老身想要和幼鬼主大人商讨一下天鬼主大人的下葬的良辰吉日。”
“哎……”舂叹了口气,“婆婆,这样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天池的心情不适合。”
老奶奶点了点头,“非常抱歉,是老身糊涂了。”然后弯弯腰,后退着退出了房门,关上了门。
舂转回头,天池了松开了罗罗。
漠广皱了皱眉头,“罗罗你也出去。”
“不用了”舂亲切的对着罗罗笑了笑,然后看向漠广,“罗罗已经证明了她的忠诚和可靠,没有必要出去。况且,‘幼鬼主大人’现在也需要一个同龄人陪伴让她开心一点。”
漠广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天池把罗罗向前一拉,让罗罗也坐在了床上,自己向后靠在了床背上,皱了皱眉头。
“很重要的事情?”
舂点了点头,“是的,有关权力交接的问题。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虽然我现在并不想用这样的事情让你担心,但是终归结底你是鬼主大人的接班人。现在的情况其实非常严峻。请做好心理准备。”
天池深呼了一口气,“我做好准备了,多么严峻?卫道局向我们开战了?那头死狗果然擅长打小报告。”
“那倒没有。准确来说卫道局现在的态度很暧昧。但是问题恐怕更加严重。”舂顿了顿,“荼骸已经确认反叛了。”
天池皱了皱眉,“荼骸……我记得哥哥之前就说过不能信任他……但是这为什么恐怕更加严峻,荼骸不可能比卫道局还要强吧?”
“但是卫道局终归是外部,而荼骸是内部。而且情况事实上之所以糟糕的主要原因是很多我们的成员,尤其支部的和边缘地区的人员,现在都选择了观望。恐怕都有反叛的风险,只不过还没有做好选择和准备而已。”
“一群叛徒!哥哥以前对他们都那么好。”天池咬牙切齿得恨恨道。“但是大家应该不会背叛我吧?”天池对着舂和漠广眨眨眼。
“当然不会。”舂和漠广轻松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把大家都召集起来,然后一举把那个混蛋给打倒吧!然后其它宵小之徒也就都不敢放肆了。”天池信心满满的继续说。
“唉……”舂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所说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密,暂时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的原因了……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做不到了。”
“什么?”天池瞪圆了眼睛。
“链路已经被彻底切断了。除了现在在这里的我和漠广外,已经没有办法联系到任何同伴了。你能够使用的力量只有这些了。”
“怎么可能?……到底……到底是谁做的?难道是叛徒……”
“是天鬼主大人亲自做的。在将大部分天鬼都送去执行那个重要的任务的时候。”
“什么?哥哥做的?为什么?”天池惊讶得坐直了身体。
“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舂摇了摇头。
“但是天鬼主大人曾经吩咐过,那个任务及其重要。一旦开始不可终止……哪怕……哪怕是他自己的死亡也不可以。”
“哥哥是这么说的吗?”天池追问道。
“原话无误。”舂的语气也低沉了起来,“现在想来,或许天鬼主大人那时候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或者他自己的死亡也是天鬼主大人的计划的一部分也说不定。但是我无法随意做出推测。”
天池沉默了半响,“舂……你知道那个任务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吗?哥哥从没告诉过我。我那时候也没以为我需要知道。”
舂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天鬼主亲自单独分发的,而且之间不允许互相讨论。除了参加任务的人员和天鬼主大人自己,或许没人知道具体内容。”
“怎么会……”天池有些绝望的靠在枕头上。
“那个……”突然一个甜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罗罗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但是罗罗知道一句俗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说筵席散了也很正常。但是筵席散了,没有必要重新再开一场筵席不就好了吗?”
天池的视线空洞得看向墙壁。沉默半响,然后环视四周,浮上一丝笑意。
“罗罗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哥哥当初不是也是白手起家的吗?如果哥哥能做到的话,我或许也可以做到。如果有敌人的话,打倒不就可以了?有问题的话,解决不就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哈哈。”
舂也闭上眼睛也浅浅的笑了,“如果幼鬼主大人是这么想的话,也好。”
天池郑重得点点头,看向罗罗,“我天池在此起誓,我是不会让筵席在我这里中止的!”
罗罗也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啊对了。”天池深吸一口气,转回头对舂说,“让婆婆进来吧。我想要讨论一下下葬哥哥的良辰吉日。”
哥哥……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应该怎么做?你抛弃了我吗?
天池极力得掩饰了心底的这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