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沉默不语,他双手自然下垂,左手拿着青云剑,右手放松脱力——是拔剑的架势!
“没有握住剑柄,是看不起我吗?”黎竹芠眼中杀气愈加浓郁,修长黑发无风自动,有股气场正环绕着她缓缓展开。
花语嫣见两人一触即发,想用剑气将两人逼开,可剑正打算出鞘,便被雪柔从身后抱住。
“花姐姐,我这位师妹脾气犟得很,你若是不让她在这里把事情解决清楚,她准要再来一次,放心,师妹她做事有分寸,绝不会伤了您这宝贝弟子。”雪柔眨着眼睛,温柔说道。
“而且您不好奇吗?”她的眼睛中闪烁着奇异色彩,“万剑阁上阁第三阁首席弟子与剑宗佼佼者,他们分别代表着万剑阁与剑宗。”
“他们谁更厉害?谁能胜出?您就不感兴趣吗?”
“可林邵他不能当作万剑阁普通弟子算......”花语嫣轻声嘀咕两句,可身后的雪柔丝毫没有松开怀抱的意思,她见这场比试实在无法避免,只叹了口气。
“手下留情。”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黎竹芠点头回道:“我会点到即止。”
林邵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黎竹芠的眼睛,后者也毫不避让地瞪回来,这淡紫色的眼瞳格外单纯,包含着对剑的尊重和身为一名剑客的骄傲,如此纯粹的感情,真的好久没有遇到了。
“三!”
黎竹芠开始倒数,林邵瞬间明白她的想法,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同时拔剑,斩向对方,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比试,是用最短时间,是用一刹那决出胜负的方式。
“二!”
林邵的握着青云剑的左手微微上提,让剑身微微上翘,这让他更方便地拔剑,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倒数期间直接握住剑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右手仍自然下垂,保持着放松。
“一!”
倒计时结束,黎竹芠瞬间拔剑,不,并不是瞬间,作为倒数的人她原本能更早拔剑,但她并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她有意停顿了下,她要堂堂正正地从正面击溃对方。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漂亮,不止是指即使愤怒也好看的脸蛋,她拔剑的动作很美丽,剑出鞘后没有弯曲,划过条笔直的线,走过最短的距离,花费最少的时间,其实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但就算是刹那的刹那她也不愿浪费!
剑尖停留在林邵的咽喉,压入他的皮肤,没有血流出,但剑只要再往里面送一点点,就会刺入喉咙,她是故意将剑放在这个位置,这个临界的位置!
在速度上追求完美,在力度上追求精确,从这笔直的一剑中便能看出,这位名叫黎竹芠的女子确实拥有傲人的资本。
雪柔看向黎竹芠的眼睛星光闪闪,她最喜欢的黎竹芠就是现在的黎竹芠,冷酷的强大,让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赢了!”她看着黎竹芠停留在林邵咽喉的剑尖说道。
“输了!”她看着林邵左手还未出鞘的青云剑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她喜笑颜开,有些得意洋洋,“看来这场比试胜负已分,花姐姐您的弟子其实很厉害,只不过面对的是竹芠......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在剑宗里面能也没人能够战胜竹芠。”
花语嫣并没有打理有些激动的雪柔,她面色平静,只是眼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会不会有些过火了?
林邵和黎竹芠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动,最终竟是黎竹芠先打破沉默。
“三次。”她仍保持着持剑姿势,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嘶哑。
她看着林邵,问道:“你斩了我三次,对吗?”
“斩了三次?但他连剑都没有拔.出!”雪柔歪着脑袋,疑惑不解,林邵左手中的青云剑确实没有出鞘,剑还待在剑鞘里,为什么竹芠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她换了个方向再去看林邵,瞳孔因惊愕收缩。
林邵右手握着剑,一把轻薄到透明的竹剑,而这把剑最初是系在他的腰间,他是什么时候拔的剑?
雪柔只记得黎竹芠拔剑,那瞬间的一刹闪光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但她却想不起来林邵什么时候拔的剑,脑内一点印象都没有。
忽然,恐惧环绕在她心头,她明白为何没有印象,因为她没有看到,她没有看到林邵拔剑的过程,纵使是黎竹芠那般迅速地拔剑她都能看到,但林邵拔剑她却看不到,那究竟要多快的速度?
还有刚才竹芠说的斩了三次是什么意思?
雪柔不敢再想,她只能看向黎竹芠。
但黎竹芠并没有看向这边,她一直看着林邵,目不转睛。
“第一次?”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斩首。”林邵声音很平淡,“从脖子处一刀两断。”
“第二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腰斩。”林邵的声音依旧平淡,“在你拔剑弯下身子时横斩过去。”
“第三次?”她的声音回归平静,但很小声,显得有气无力。
“在你拔剑刺过来的时候从右腋下斩过左肩。”林邵仔细解释道。
黎竹芠不再说话,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拔剑突刺是她引以为傲的招式,在剑宗内无人能比她更快,但在这里,在这位她扬言要教训的男生面前,她在最骄傲的招式下被斩杀三次。
甚至,她也仅仅只能感受到被斩了三次,若是不是林邵讲解,她甚至不清楚对方斩中了哪里。
不过那些都是虚招,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身体有被斩中的感觉,但那只是虚假的错觉,说不定当真正的杀招到来时,千锤百炼的身体能够激发潜能作出应对。
她明白,这些想法不过是逃避,是不敢接受事实的逃避。
但她这维护残破自尊的逃避,在林邵随后的话中化作泡沫。
“其实是斩了四次。”
林邵后退两步,将咽喉从剑尖下移开,他将右手的竹剑收回鞘中,于此同时,黎竹芠手中的剑自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断成两截。
斩了四次,因为不能杀人,前三次都是虚幻的斩击,只在黎竹芠的身体上留下被斩中的感觉,而第四次,他真的斩了出去。
听说剑宗的人都把剑看的比生命还重,他就当着黎竹芠的面,斩掉了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