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學園年級大賽,第一日比賽後當晚,IS學園二年級女子宿舍交誼廳……。
「欸,年級大賽今天妳有到現場去看了嗎?」
「有啊有啊,而且這次一年級組的激烈程度,遠超越往年呢!」
「嘛嘛,畢竟不只是代表候補生之間的激戰,更是世界唯二的兩位男性IS操作者之間的大戰嘛!」
雖說二年級的比賽日期已近,但這卻不影響學園中那些花樣年華的少女們對感興趣之物的熾熱好奇心,這也讓她們很快就將原本討論的年級大賽話題,給轉到IS學園中僅有的兩位男性身上。
「不過……兩位學弟之一的羽黑學弟,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即使身在人群裡,但下一秒仍會毫不猶豫掏槍的殺手一樣,讓人有些可怕呢。」
看著發言的那位頭戴眼鏡,有一頭漂亮的粉金色及肩短髮而態度沉靜的女孩,另一位梳著單馬尾黑髮,有一對靈動的月牙眼及外露的小虎牙的元氣女孩則一臉訝異的回答:「咦?不會吧?我覺得羽黑學弟看起來壞是壞,但這卻反給人一種很酷的印象不是嗎?」
元氣女孩說著雙目一閃,雙掌合什宛如吟遊詩人吟誦一般打開了話匣子。
「……冰冷到如同看待死物般的眼神緊盯著與其為敵的人物,即使身在槍林彈雨之中仍面不改色地向前進,沐浴在由敵人身上飛濺的鮮血中,嘴角緩緩地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啊!想想都覺得自己的心要被他掏槍直擊了呢!果然……這種帶著黑暗英雄性質的極品男性實在讓人心動啊!」
……妳才是極品啊!!
元氣少女的兩位朋友聞言則是一整個汗顏並狂在心中吐槽。
「好了,耀子妳就別試著說服莉佳了,畢竟溫柔而看起來像白馬王子一樣的織斑學弟才是她的最愛嘛!尤其……遽聞織斑學弟他更有著現代男士中少見的『家政男』這種珍貴屬性,想想……當辛苦工作後回家時,織斑學弟面露微笑地開門,並對自己說一聲:『歡迎回來。』,這種不做作的溫柔,絕對能直擊不少大姐姐們的心扉呢!相較之下……在競技場上一副大魔王形象似的羽黑學弟,對莉佳來說……或許太恐怖了一點呢!」
最後一位有長至腰部的大波浪紅棕色卷髮,比起同齡人其外表顯得相對成熟的女孩苦笑著打了元場,但她隨即若有所思的接著說:「但是……據我從更識會長那得到的消息,羽黑學弟似乎早有中意的女孩了喔?」
「什麼?這樣的好苗子,就那麼快名草有主了嗎?嗚啊……我還以為有機會呢!」
看著元氣女孩抱頭的誇張舉動,沉靜少女苦笑著接著說:「傳言中的那位,應該就是今早跟羽黑學弟組隊的那位法國籍的學妹,夏洛特.迪諾亞對吧?我先前曾跟她短暫聊過,她的確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呢……。」
看著沉靜少女一臉若有所思將目光轉向自己身上打量,元氣少女不禁氣憤到頭髮像是貓尾般崩緊后隨即反駁:「什麼嘛……妳是說我不夠溫柔,入不了羽黑學弟的法眼是嗎?」
說著,她打鬧似地輕輕捏起沉靜少女的臉頰揉呀揉。
「好了,別玩了。」
成熟女孩制止了同伴的打鬧後接著說:「不只是妳們,現在全校的女孩們,可都將算盤打在這兩位男孩身上呢!先別說他們的長相還算俊秀,從今天這一戰看來……他們就連操作IS的能力都十分優秀呢。除了能操作〈打鐵〉和織斑老師僵持不下的羽黑學弟外,織斑學弟雖然技巧有些生疏,但仍能從今天的戰鬥中看出其操作IS的潛力。」
說著,她也輕聲笑了出來告誡道:「如此優秀的男性們,妳們想把握住的話,可得好好加油呢,先不說有死會傳言的羽黑學弟,就連織斑學弟的周圍,也早有青梅竹馬及代表候補生關係的女孩們死守著,想攻破這層障壁,只抱著玩玩的心態可不行喔?」
「唔唔……我是不會認輸的啦!反正在他們結婚之前都有機會的!何況……。」
沉靜少女接下元氣少女的話:「……當小三也沒問題就是了?」
「不……不是啦!」
「好了好了。」
安撫如貓咪一樣爆走的元氣女孩後,成熟女孩淡淡的分析:「托篠ノ之博士的福,現在是女孩子能自由做主的時代,所以其實也不必勉強自己去遵守過去的貞淑觀念,反倒是努力把握住稀少的優秀男性才是重點,更何況……。」
成熟女孩說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燦爛。
「……作為目前世界上唯二的兩名男性IS操作者,怎麼樣都是最珍貴的優秀男性資源對吧?而且是珍貴到……。」
───無法由一人,甚至一個國家獨享的超珍貴資源呢!
「……所以說?」
看著元氣女孩的納悶,沉靜女孩苦笑著接著說:「也就是……對那些優秀男性而言『後宮合法化』的意思啦,所以說……耀子妳若喜歡上了羽黑學弟,其實努力去追求沒問題的,只要對方能接受妳就行……。」
咖啦。
在三位女孩討論聲能傳到的交誼廳另一角,正在一旁低頭看書的某位臉上面無表情到帶著冰冷寒意的女孩,突然地捏爆了手中的飲料罐。
而這突兀的聲響,也讓討論中的三位女孩把視線轉至該方向。
「嗯?篁同學,妳覺得如何呢?你比較看重羽黑學弟還是織斑學弟呢?」
注意到飛雪的存在,元氣少女則以毫不生疏的態度親膩地對三無少女開口詢問。
突然間被話題鎖定的飛雪聞言不禁微微一愣。
一臉冷漠的少女,此時不知為何輕嘆了一聲,便在女孩們有些納悶地注視下起身離座往交誼廳門口走去。
當她要離開女宿交誼廳時,三無少女的聲音才傳入了將視線放在她的背影的眾位少女耳中:「這對我而言,是完全不用考慮的問題……。」
說著,便在女孩們奇異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交誼廳。
「那個……。」
當飛雪離開後,沉靜少女疑問似的開口說:「雖然篁同學她平時就給人冷漠的感覺,但是……剛剛她的心情好像比平常還要差呢?」
『同感……。』
另外兩女有志一同的點頭應聲。
而當飛雪離開交誼廳後,她的錶式通訊器也同時收到同伴所傳來的訊息。
『……咳咳,關於……某台名為「遙夜」的旗幟豎立機的相關話題的火種,在妳那邊是不是也燒的很旺呢?(汗)』
看著雅莉送來的這封訊息,讓先前一直維持三無面具的飛雪,臉色也不禁一陣扭曲。
『……不知為何,我很不爽。(怒)』
……驚,雖說是電子通訊,但飛雪也難得寫出了相當粗魯的字句!?
『……有什麼事?』
『……嘛,我得到了男同學今天能使用大浴場的情報,又趁機找夏露聊了一下這件事的說。(欸嘿)』
看到這裡,飛雪忍不住愣了一下。
明白了雅莉所指的意思後,三無少女周圍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度。
『……等下找妳,記得準備啤酒。(無言)』
『……借酒澆愁!?(汗)』
*
「結果……你這傢伙今天果然在放水對吧?」
「嘛,計畫需要。」
一年級宿舍的走廊上,先前眾女話題中的兩位男性邊走邊聊著。而其中一位表情有些氣急,另一位則只是聳著肩露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再說……要是我贏的話,還得麻煩地繼續下一輪賽事,托你的福……從明天開始,我就能優閒地在一旁看戲囉!」
「槓!你這傢伙原來打這種算盤?還有,當你被迪諾亞同學背進了入場通道之中後,竟然就直接原地滿血復活,這不是顯得辛苦地打贏你的我……就像傻瓜一樣嗎!?」
對一夏怒急淚崩的質問,遙夜則是蠻不在乎地露出死魚眼回答:「……你什麼時候有打贏我的錯覺了?」
「……畜牲啊!把我的覺悟與感動還給我啊!你這個惡魔兼詐欺犯!!」
被遙夜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所吐露的真相給化作箭矢直擊膝蓋,讓一夏終於在飆淚中倒地了。
兩人之間互動的喧嘩聲與內容,讓不少旁觀的女同學們為之汗顏,但更有少數有「愛」的女同學們暗自掏出筆記本,開始流著口水瘋狂地紀錄著某些對男人而言十分危險的恐怖資訊。
「哎呀?織斑同學……還有羽黑同學,你們兩位來的正好呢!」
突如其來的娃娃音,讓兩位少年同時把目光轉向出聲的那嬌小的身影。
「怎麼了?山田老師,我的身體完全沒問題喔?」
注視著配上眼鏡的娃娃臉,遙夜不禁想起今天的戰鬥過後,千冬、法爾娜及真耶這三位老師們匆忙地奔入選手休息室時,看到自己完全沒事以後所流露出的那副訝然而隨後露出的怨怒表情,隨即會心似地微微一笑。
而目睹了平時總是一臉冷淡與奸笑的遙夜他難得露出的微笑,讓真耶的臉頰也忍不注染上了一絲紅韻,其扭捏的姿態配上那對大胸部的間接晃動,此美好的景致不僅讓一夏紅著臉別過頭,也讓遙夜忍不住心中的愉悅而微微增加了嘴角上揚的幅度。
畢竟,這位有著傲人上圍的娃娃臉教師,也從自己最崇拜的織斑前輩那裡間接與直接性地聽到不少有關那最令其憂心與喜愛的乾弟弟的不少訊息。這也讓從小到大欠缺男女交際經驗的真耶,在無意間對遙夜這名16歲的少年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唔……羽黑同學你沒事就好。啊……?不對啦。」
差點被遙夜的步調牽著走的真耶回過神後,重新說出要通知的事項:「兩位男同學,大浴池現在已經能讓男性使用了喔?今天辛苦地比完年級大賽第一戰,作為犒賞你們就好好放鬆一下吧!」
「喔喔?男生也能使用大浴池了嗎?」
一夏聞言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也難怪當他來到IS學園後就沒有機會在開放的大池子中舒服地泡澡,不久後還得面對某個惡魔的戲弄而心神俱疲,所以在此時聽到了這好消息,讓他忍不住歡呼出聲。
「原則上浴場今天是鍋爐檢查日而禁止使用,但現在鍋爐提早完修,所以就決定讓你們進去使用了。好了,浴場的鑰匙在我這邊,你們先去準備,之後在更衣室前集合喔!」
真耶說完,就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往浴場的方向先行離去。
「……洗澡嗎,也罷。」
然而,遙夜對這個消息卻不是很熱衷,他的臉上反帶上了一點莫名的苦澀。
「怎麼了?遙夜?」
「沒事,反正……這點小事也差不多該讓你知道了。」
口中說著意義不明的話,遙夜轉身前往自己的房間,只在原地留下了有些納悶的一夏。
然而,一夏的疑惑,卻在兩人再次集合在更衣室裡的時候得到了令他驚愕不已的解答。
「遙夜……你的身體?」
注視著遙夜脫下制服與汗衫後所裸露出來的堅實身軀,一夏的語氣無法控制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怎麼了?」
「不……沒事。」
嘴上雖然如此回應,但一夏心裡卻翻起了滔天巨浪。
……怎麼可能沒事?這密密麻麻幾乎讓全身皮膚沒有一處完好的大小傷痕,究竟是怎麼造成的……?
一夏的驚愕與好奇心,隨著兩人各自洗完身體,同時浸入了大浴池後,終於讓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看著遙夜那張因熱水使全身神經與毛細管鬆弛而完全放鬆下來的臉問:「……當你離開之後的那幾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才讓遙夜你的身體變成了這副千瘡百孔的模樣?」
「嘛……一言難盡。」
遙夜瞇著眼享受著熱水帶來的舒適,有些懶洋洋地接著說:「簡單來說,就是我離家的這段時間總是往世界上紛爭最多的地區跑而已,之後我會找時間巨細靡遺地跟你一一說清楚的。」
「呃……。」
遙夜直接終止話題的說詞,讓一夏頓時無法接著問下去,但是對方接下來附加的言語又讓他忍不住倒抽口氣。
「雖說這些傷痕換來的,只是我過上N輩子也還不清的人命債務而已啦……。」
「你……!?」
即使身體泡在熱水中,但一夏的心中卻陡然一陣冷顫,當他注意到遙夜瞇起的眼皮下那銳利而刺人的視線後,更是心裡一驚。
遙夜瞇著眼,注視著一夏眼中的愕然,隨即微微一笑。
───就讓我來說個,你能當作沒聽到的無聊笑話好了。
───某個小鬼為了生存,被迫殺人。
───小鬼殺了一人,感到驚恐。
───小鬼殺了兩人,感到愧疚。
───小鬼殺了三人,感到絕望。
───小鬼殺了四人,感到麻木。
───小鬼殺了十人,感到無趣。
───而小鬼殺了無數人以後?是僅把人命當成數字,或背負無數人命的債務去殺更多人嗎?
───結果,最後也只是變得……什麼也感受不到了呢……。
遙夜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對一夏開起了玩笑。然而……這究竟是不是玩笑,一夏也不敢問下去。
因為,他感覺問下去,他所知道的世界,將會徹底被某種汙濁的黑色給污染。
雖然……一夏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守護意志所在,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少年所背負的那些深不見底的黑色事物,他卻發自內心感到了恐懼。
……這傢伙,到底在我所不知道的時間,度過了什麼樣的日子?
「……你會感到恐懼是正常的。」
然而,一夏略微退縮的內心,似乎在遙夜冰冷的目光掃視下而無所遁形。
「畢竟,這些黑暗向的瑣事,對你而言……還太早了一點」
……所以,才會對我說……這些事之後再找時間說清楚,所謂的時間,竟是讓我成長到……有能力去面對這種黑暗的時間嗎?
「但是你呢……?」
跟我同齡的你,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思,在面對這些黑暗的呢?
「……所以說,我已不算是正常人了嘛。」
對一夏他蘊含著冒犯的歉意與些微隱藏秘密的不滿的質問,遙夜也只是報以戲謔似的自嘲,然而,聽在對方的耳中卻感到了一絲無可奈何的苦澀感。
「算了,我的那些事情並不重要……。」
……不重要,那對你來說什麼事情才算重要呢?
然而沒等一夏未作出回應,對方已把話給接著說了下去:「我問你……。」
背靠著浴池邊緣,半個身體泡在熱湯中的遙夜,雙眼瞇起後語氣悠然地問:「你覺得……所謂的IS,究竟算是什麼呢?」
「IS嗎……?」
遙夜的問題,讓一夏為之一愣。
「IS這種存在,將原本應該過著平靜生活的你,給徹底捲入了動盪不安的未來,所以……對於那死兔子的這項發明,你有什麼想法或牢騷嗎?」
「……這個。」
雖然自己因緣際會,成了世界上唯二能使用IS的男性之一,而在今天的競技場上,也受到遙夜的引導,而確立了自己想藉著這份名為IS的「力量」去守護自己重要事物的決心。
但自己除了教科書上的內容外,的確沒想過自己對於IS這種劃時代的存在是抱持什麼樣的認知?
……果然,如遙夜所說的……IS僅僅只是……兵器嗎?
不等一夏想通後回應,遙夜嘆息了一聲,隨即說:「……說實話,即使是今天在競技場上我對你說過的那套把IS定義為兵器的理論,也不過是我基於當今各國政府對IS的普遍認知與發展方向,所做出的一己之見罷了。畢竟……再怎麼說,現在的世界局勢,完全無法掩蓋IS其作為遠超過舊世代的核武等軍事武器用途上的震懾與影響力……。」
───但是……在軍事上的強大影響力,真的是發明出IS這玩意兒的那隻死兔子她的真正初衷嗎?
「都上過那麼多堂IS基礎理論課程了,那麼一夏,你應該也知道教科書是怎麼定義IS的對吧?」
「……我記得,教科書是以『多功能太空裝』來定義IS的……。」
「連你也知道這回事對吧?然而……即使IS掛著這份招牌,但世人有幾個把這種說詞當作一回事來看待呢?」
───誰能理解……或該說……誰願意去理解,那個以一己之力撼動了整個世界的女孩子呢……?
遙夜說著,不禁苦笑起來:「那隻兔子雖然天兵、脫線、又我行我素而自以為是……。」
───但是,與她相處數年的我能斷言,真實的她,卻是個溫柔到可說是天真的人。
輕笑出聲的遙夜接著說:「……或許,那片璀璨而浩瀚的漫天星空,就是那隻腦袋靈光,卻天性單純的混帳兔子女,她之所以設計出了IS的初衷呢?」
為了遨遊在天際之間,愛作夢的兔子,製造出了能劃破天際的雙翼。這種如童話一般的發展,卻徹底地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構成。
然而,那個少女在無意間所譜出的童話,現在……卻成了改變世界走向的道標。
「你說了這麼多,我反而更不明白,所謂的IS要如何被認知才正確了。」
聽遙夜講了這麼多,反而讓一夏的內心更加地迷茫起來。即使他已知道了自己想操作IS的初衷,但卻仍不明白……遙夜口中對於IS的那種深層的理解。
「不,對IS來說……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正確』認知。」
有關IS這種存在的解讀,本來就不是單向性,而是廣義性的。
───強力兵器也好、多功能太空裝也好、改變世界的基石也好、甚至是助人守護一切的勇者之劍也好……。
───這些,或許都不是篠ノ之束所定義有關於IS的原始答案,但是……對世界、對人類、以及對你我而言……這些卻都不算是錯誤的解答。
───有多少人知道IS的存在,就有多少種答案,或許我們能擷取最廣義的認知概念,但卻沒有立場去否定那些少數,甚至只有個人堅信的認知。
「嘛……想徹底明白IS的存在,以及誕生的緣由,或許找一天讓你陪那隻死兔子聊聊是不錯的選擇。」
有關IS的定義,遙夜最終也只是給了一夏一個,連他自己也無法肯定何時能做到的模棱兩可回答。
「那麼,對你來說呢?」
「嗯?」
───對遙夜你而言,你又是怎麼看待IS?
「雖然,你今天有言明……IS對你而言僅僅只是傷人凶器,可是因該不只是這樣而已吧?」
「……為何這麼認為?」
面對質疑,一夏則故作聳肩開口說:「如果真的只將IS視為工具甚至凶器,那麼遙夜你……。」
……是絕不會將被你認定是不幸根源的IS相關的一系列操作技術,鉅細靡遺地向我……以至於迪諾亞同學細心教導,對吧?
一夏的點名,讓遙夜也瞇眼陷入一陣沉思,不過短時間內他似乎就已有了想法。
「……我今天針對IS的說法的確偏激了點,只是……這種偏激,也確實是無法忽視的一種寫實觀點。」
畢竟,我的立場……早已不允許我用過於天真的思維去判斷是非……。
「或許,我對於IS的某些極端思想,尖銳的起伏也隨著時間也逐漸有了平緩,以現在來說吧……套用目前我的觀點去評斷所謂的IS……我也認為,與其說IS是可自動進化的高智能武器,其實更符合───依存著操作者……也就是人類的思維波動,而促進成長的『擬似人工生命』。」
……所以說,此時將IS視為一種等於「生命」看待的我,現在……。
───或許,是將IS給當成親密的「夥伴」,來看待吧。
「……是這樣嗎?」
看著一夏一臉打算參考的神色,遙夜不禁笑著說:「不過呢,對我而言……將IS當成子女來看待也說的通,畢竟〈飛鳶〉說到底也是由我親手打造。總而言之呢,一夏……。」
「怎麼?」
像是教導孩子一般,遙夜對一夏告誡似的說著。
「現在的你,不用太過去追究什麼,反正當你成長到,能直接感受到〈白式〉的『意志』的時候,你應該就能明白那些你想知道的事了,畢竟……。」
───你的〈白式〉,作為起始(001編號)核心的搭載機之一,可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機體啊!
「……有『零落白夜』這對IS用的絕對武力,堪稱最強之矛的〈白式〉,就看身為操作者的你,要如何去活用並與它一起成長了。」
……嘛,總之……加油吧!少年唷,快去創造奇蹟吧!
「別再玩這種動漫捏他了!還有你似乎忽略了剛才所講的內容裡的部份關鍵字耶!」
……起始核心、最強之矛什麼什麼的,你打算忽略掉嗎!?
「嗶嗶,IS玩家織斑一夏等級過低,該資訊的瀏覽權限尚未解封。」
「你妹……!」
看著對方開始裝傻,一夏雖然火大,但也知道了現在的對方,已不會再多說些什麼自己想知道的情報了,只是……。
───我身為IS玩家的等級到底有多低啊!!
然而,先前一連串的訊息衝擊,也讓現在的一夏不禁沉默地開始思考……無論是藉著IS去維繫他的親人、紅顏知己、還有身旁的摯友等,這些重要人物與自己之間的關係所應該付出的責任與代價,以及他接下來所應該面對的未來……還有抉擇。
感受到身旁那個自己認定始終世事不知的大蠢驢,終於肯開始動腦子思考,遙夜也樂的清閒地享受著泡澡的樂趣。
過了不久……。
「遙夜啊……有件事。」
「怎麼了?」
一夏猶豫了一陣,仍開口問說:「你的右眼……?」
───那隱藏在偽裝下,像機械一般的右眼究竟是……。
對此,遙夜什麼都沒說,只是面露苦笑,隨即朝向一夏他取下〈白式〉所變化的手環後產生皮膚色差的手腕上,示意似的指了一下。
「難道說……?」
思索了一會兒,了解到遙夜行動意思的一夏,再次讓驚愕爬上了自己的臉孔。
───你的右眼難道已……?
「就是那樣一回事了……。」
……反正,即使我被迫放棄了什麼,但這次失去所換來的,就是讓我絕對不可能被人奪走……那名為IS的絕對力量啊。
*
「……我泡差不多了,你要繼續待著嗎?」
過了不久,已充分享受過泡澡後的一夏,先行出聲詢問著。
「嘛……畢竟日常就是走江湖的我,可是比你更難得有這種徹底休息的機會,就讓我再待一會兒吧!」
「我了解了,那我先出門跟山田老師說一聲。」
一夏說完,帶著回頭仔細整理今日從遙夜那所聽到的各種情報的念頭而起身離開了浴場。
耳中聽著一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泡在熱湯中的遙夜將折好的毛巾覆上自己的額頭,其瞇著眼的視線也逐漸迷離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在少年他半夢半醒之間,隱約感覺到又有人進入了更衣室中。
他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映在浴場大門的毛玻璃上那逐漸接近的人影問說:「怎麼了……一夏,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然而,當遙夜將推開大門的那個嬌小有致而白裡透紅的稚嫩身軀給映入眼中後,他原本要說的話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
目睹了此景,讓遙夜的大腦在這瞬間忍不住浮現出迷醉、瑰麗、以及聖潔等字彙。
無論是那長及腰部如絲綢般的金色秀髮,嬌美而堪堪一握的細緻腰枝,柔軟而碩大的母性象徵,還是其比例如希臘雕塑藝術般美麗的肢體等等……由這些要素所組合而成那絕世無暇的美麗軀體,令少年的思考,在這瞬間徹底陷入了停頓當中。
那位來訪者也理所當然地將遙夜的呆愣給看在眼裡,接著她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微微咬牙,忍著不斷衝擊內心的害羞,紅著臉用大浴巾覆蓋住自己的身體後便緩緩接近遙夜所處的大浴池。
看著對方有所行動,遙夜下意識嚥下口水,隨後讓迫使自己面無表情,而動作有些僵硬地取下毛巾掩蓋水中的下半身。
「……妳怎麼會來這裡?」
少年淡然的聲音傳入來訪的少女耳中,但身材嬌小的金髮少女仍聽出了他聲音中所隱含的一絲困窘。
少女臉頰透紅而輕輕地微笑,隨即從少年的右手邊緩緩進入浴池當中。那激起了的水波衝擊著少年的皮膚,同樣衝擊著他匆忙掛在臉上的那張撲克臉。
「我原本只打算來確認你的身體狀況的,但是,當我得知你進入大浴場入浴時,因為我有些擔憂你的身體,所以就……。」
臉頰微紅的金髮少女=夏洛特.迪諾亞說著不禁讓頭越垂越低,彷彿要貼近湯水當中一般。
「畢竟……你應該直到現在,都還在『頭痛』,對吧?」
「被妳看出來啦,明明那隻蠢驢完全沒發現的說……。」
遙夜臉上的冷漠面具終於被金髮少女給摘了下來,也不知是熱水的溫度還是頭痛,此時額頭有些冒汗的他舉手覆住自己的額頭,嘴唇也露出一絲苦笑。
而遙夜的動作,也讓一旁夏洛特的視線,很自然地從他苦笑的臉上,轉到了……其密佈著傷痕的軀體之上。
「……你所說過的經歷,果然都是真的呢。」
少女說著將身體轉面向對方,在臉色微紅的少年注視下,將自己的手掌輕柔地撫上了……少年身上所殘留最明顯的一道───自右肩斜下劃向胸口的傷痕。
回想起眼前的少年曾從過往的噩夢中驚醒的少女,不知是對他那遍布全身的恐怖創傷感到恐懼,亦或純粹只是……替自己所重視的他,所感受到的憐憫及心痛,極度希望能替眼前的他分擔所受痛苦的少女,最終也只能面帶不捨與疼惜地輕撫著少年的傷痕。
少女持續輕撫著少年的傷痕,這段時間籠罩著兩人的……也只有彼此的心臟律動聲,以及節奏固定而沉穩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夏洛特才微微抬頭低聲問說:「……這每道傷痕所留給你的,是否……僅僅只剩下痛苦呢?」
「不……。」
遙夜則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起碼我始終牢記著……每道傷口所形成的緣由,以及賦予給我對那緣由所產生的警惕。」
正因為有那些過去種種的發生,才會有了今日的「遙夜」,而過去那些事件所留下這些傷痕……就是堆砌出現在的「我」最好的証明。
「而且,再怎麼說……。」
遙夜用有些愉悅的神情笑著說:「若是沒有發生過那些事,那麼……現在我也可能不會遇見妳了,不是嗎?夏露。」
「遙夜……。」
對於少年直白的言語,少女的雙頰頓時染上羞怯之色,她注視著少年銳利卻帶著一絲暖意的雙眼,心臟不禁噗通噗通地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話說,夏露……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驅使了性格內向的妳,跑進浴場與一個男人玩混浴的?」
「呃,這個……。」
遙夜突兀而帶著取笑味道的質問,讓夏洛特原本因對少年的憐憫之情而下意識丟掉的羞恥心,又突然被硬生生地塞了回來,導致現在的她……頓時紅透了臉而慌張地支吾難言。
而少年則是露出玩味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瞇著眼打量著,金髮少女她即使用細嫩的雙臂緊抱胸部卻依舊無法掩飾的慌亂。
兩人就這樣維持尷尬的氣氛同池共浴了一會兒,不久……遙夜才嘆息一聲,有些無奈地開口。
「……算了,不用說我也能猜到,又是某個不良眼鏡恰好得到了男生入浴的消息,所以在通知妳的當下……又順便推波助瀾灌輸了妳些有的沒的對吧?」
「嗚……。」
宛如做錯事的小狗一樣,夏洛特忍不住雙手抱起頭,彷彿等待責罵似的將腦袋垂了下去。
看著金髮少女這副惹人憐愛的模樣,讓遙夜有什麼怨言也無法說出口,只能伸出右掌,輕輕撫上夏洛特的頭緩緩撫摸。
「被鼓動一下就拋下理智不加思索地衝進來?妳對人的防範之心竟然欠缺到這種地步,這讓我十分擔心夏露妳這隻迷糊貓,什麼時候會被人給拐走呢?」
「嗚,對不起啦……。」
「真是……。」
雖然口中碎碎唸著,遙夜卻輕輕將右手撫上夏洛特的肩膀,緩緩地少女的軀體拉向將自己身邊。
「遙夜?」
注視夏洛特她驚訝中帶著羞怯的那對紫色眼眸,遙夜的左手食指隨即輕貼上少女細嫩的鼻頭上。
「迷糊成這樣子……讓我怎麼放心妳呢?」
少年對著夏洛特的左耳輕聲訴說著自己的關心,而他的舉動,竟讓金髮少女頓時血脈擴張,而整個嬌軀都軟掉似的,自然而然地倚靠上了遙夜的身體。
「哎呀呀……夏露的胸,不僅十分豐滿,而且像麻糬一樣好柔好軟喔。」
感覺自己與對方之間的接觸面積猛地擴張,這讓少年也忍不住輕聲嘻笑著伸出了左掌,輕柔地撫上少女身前那……與其嬌小的身軀不成比例的大麻糬上,而在其緩緩揉捏的同時,又刻意用掌心去摩擦那逐漸突出的紅玉。
「唔……遙夜,好色……H。」
自身的母性象徵突然遭襲的少女,語氣嬌嗔著輕輕扭動身軀,但臉色紅潤且喘息加速的她,對於遙夜的襲擊卻也不做出進一步的抗拒,只是賭氣似的閉上了雙眼,任由少年對自己從未給人碰過的身體肆意上下其手。
看著嬌羞的少女她欲拒還迎而接近「享受」的舉動,遙夜也只是輕笑一聲,便收回了玩弄對方胸部的「爪子」,這還惹的對方微微扭頭用些許不滿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但是相對的,他放在夏洛特肩膀上的右手卻也摟的更緊了。
「遙……夜……?」
就像是在迷茫中尋找他的身影一般,金髮少女輕聲默唸著少年的名字,而少年聞言,則增加了摟住少女肩膀的右手力道,安撫似的低聲說:「我就在妳的身邊……。」
「嗯……。」
此時,夏洛特一臉滿足的表情中隱約透露出幸福的意味,而遙夜也像是享受著這種與少女之間毫無阻礙的親密接觸,臉上也帶著關愛的笑容。
「那個……。」
「遙夜,怎麼了?」
少年注視著少女因情動而迷離的雙眸,有些不捨的緩緩開口:「……東洲研發室的整理已經告一段落,為了之後的就近設備保養與研究工作,所以從明天起,我就不會再與夏露妳同住了。」
「……是嗎?」
少女的回答並沒有絲毫驚訝,只是隱約透露出時間終於到來的一絲遺憾。
「所以說……。」
遙夜有些難為情似的搔了搔臉頰小聲的問說:「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咦?」
少年單刀直入的大膽發言,讓金髮少女嬌軀一震,臉色剎間變成了今日最濃重的透紅色調。
「這個……那個……遙夜你的意思……難道是……?」
紅到頂上噴煙的夏洛特有些慌亂而口不擇言地向遙夜詢問,而後者也只是苦笑接著問:「……難道,不行嗎?」
「不……不是。」
夏洛特勉強壓下激動到快跳出身體的心臟,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回答說:「……可以喔。」
遙夜聞言,少見地露出了喜悅的微笑。
*
當天晚上……。
躺在床上的少年,心滿意足的將嬌小的金髮少女摟在懷中,他的下巴也規律地磨蹭著懷中那少女的頭部,只是……少女的臉上……。
───卻莫名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苦悶表情。
「……竟然是這樣一回事。」
原本已下了重大決心的夏洛特,現在卻身穿全套式的毛茸茸白色貓玩偶睡衣(附可動尾巴)被遙夜抱在懷中,這讓她不禁欲哭無淚的低聲吐槽著。
幽暗的臥房內此時的現狀,就是穿著長褲與黑色短袖汗衫,臉上露出軟而自在的微笑的遙夜,正摟住一隻白色的「大貓咪」躺在床上滿意的發出咕嚕聲。
「……嗯嗯嗯……貓咪貓咪,毛茸茸……好軟好舒服。」
「……我完全沒看出……遙夜竟然有這種孩子氣的喜好?」
所以雅莉才會特地準備了這種全套式玩偶貓睡衣嗎!?
『嘛,畢竟夏露妳可是「治愈係」的角色喵!』
突然,某不良眼鏡她不懷好意的奸笑聲,回盪在自覺感情受到重大詐欺的金髮少女心中。
「所謂的『治愈』是這樣一回事啊啊!!」
少女飆淚狂吐槽,而少年卻依舊摟著毛茸茸的大抱枕口吐憨語。
「……貓咪貓咪,毛茸茸……簡單唸作『貓茸茸』……。」
別這樣啊!遙夜你在我心中的堅毅形象要徹底崩壞了啊!!
感受到從背後摟住了自己的遙夜,正愉悅地擁抱著自己的身體,但這些動作卻全無夏洛特自己預先想到的那些……玫瑰花開的情調?
「……有這種想法的我,不是顯得比遙夜還要好色,還要H嗎!?」
胡思亂想中的少女,內心除了充斥被當成等身大貓玩偶的苦悶外,此時又不禁嚴重地自我厭惡起來。
而當她流著鬱悶的淚水打算入睡時……。
「……呼……夏露,我……喜歡……。」
意外而最能挑動少女情感的訊息,卻從遙夜他夢話裡隱約流露出的隻字片語中傳了出來。
夏洛特微微一呆,淡淡的情愫與暖意,也跟著洗淨了她心中的那些負向情緒。
過了良久,她確定了擁抱著自己的少年真的睡著了以後,才緩緩調整自己的身體位置,讓自己更加僅靠少年的胸膛,同時輕輕取下了白貓睡衣的肉掌手套,轉用自己溫潤的素手,與遙夜抱住自己的手掌十指相握。
「……我也喜歡你,遙夜。」
倚靠著少年的少女低聲說完,就心滿意足地緩緩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