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天际慢慢显现,黑夜里墓地积攒的白色雾气也在这柔和的温度下慢慢散去,让寂静死气沉沉的风味变得更有人情味起来。
我打开了窗,望向远处的墓地,因为经常被尼尔妈妈打理,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诡异恐怖,甚至有些神圣的感觉。
生活了有一段时间,我也习惯了这样一出门就面对象征死亡这一既定事实的东西,这对于一个还是幼童的我来说,平静的心态才是奇怪的。
有时候尼尔妈妈会拿把我扔到墓地来吓我,但对我来说这是她捡到我并决定抚养我这个孤儿的地方,对此我也只会心存感激。
“尼尔,这个时间应该醒了。”长吸一口气,我便穿好自己的衣服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尼尔,醒了吗?昨天你可是说过要正式交魔法给我的,可别一开门就让我看到你还在睡懒觉哦。”叫了几回,房间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进门就看到尼尔早早起床,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正坐在地板上整理着书籍,旁边堆叠起来的都是有些年代魔法书。
“哎呀,塔西,我可是记得的,在你来之前我就起床准备了。”尼尔将落在额头前的都头发捋到一边,窗边的微风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吹进了我的鼻腔。
正经的尼尔妈妈的确充满了魅力……我平复好因憧憬而加快跳动的心脏,面色平静地说道:
“先吃早饭吧,昨天剩的汤还有面包我稍微热一热。”
“诶,就干脆再做点好吃的吧,塔西。你每次都能想出一些新的菜式,我已经喜欢你给我惊喜了。今天这么普通,我都没有兴致了。”尼尔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开始撒娇起来。
我则是没好气地戳了戳尼尔的肚腩,一用力就肉眼可见的能够捏出一块出来。
“今天要学魔法,要现在准备早餐的话估计都要到中午才行了。更何况在我做饭之后,尼尔你的饭量也变大了,感觉胖了不少。”
“塔西!我!我胖了,胡说…不会吧…”尼尔脸色一红,赶忙掀起自己的衣服检查起了自己的肚子,微微凸起的赘肉让她失去了原来的有恃无恐。
魔女想要控制体重,不是分分钟的事,她本是有这样自信的。但是在塔西小可爱的投喂下,她开始担忧起来自己被宠成懒人以后,会不会连控制体重的事都会抛在脑后。
“他那么小却那么懂事,而且家务全能,比起我这个大人能干多了。我要是抱怨,那我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尼尔心想道,口中吟唱起来,手中围绕起了复杂的虹光,手臂显现符文一直延伸到指尖。
她能成为魔女,全都是因为她创造了独立于现世魔法体系的新体系——魔术。区别于运用法则提取自然界中存在的元素,魔术倾向于自身潜能的挖掘,构造公式创造与自然界相同的元素甚至是并不存在的物质。
效果相同但后者提升的空间是前者无法比拟的。相对的,前者的学习过程更加快,相同进度下表现得比魔术更好。
尼尔研究的成果横空出世太过超乎常理足以让魔法的根基受到威胁。以魔法起源的宗教和文化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冲击。
所以尼尔被放逐,反倒是不幸中的万幸。说明这个国家认同了魔术的一定价值,对异类至少有着表面上的包容。
魔女超越了人类范畴,有着永恒的生命加上恐怖庞大的魔力。但是人心的阴暗就算是魔女也不可能时刻戒备着的。能少一件需要一直挂心上的烦恼,尼尔也能维持着与社会最基础的联系,何乐而不为。
“我也不喜欢那些家伙,我只要塔西在身边就可以了。”尼尔心想着,将这个带点自私扭曲的愿望埋在心中。
刹那间,尼尔的手掌出现了白色的细小电流,随后她将手掌敷在肚子上。电流产生的酥麻感让尼尔发出了短促的喘息声,在塔西的注视下这份感觉比以往更加强烈。
……
脸色潮红尼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起来,我缩了缩身子,但眼神依旧放在尼尔的腹部上。
好酷,好神奇!
不一会儿,尼尔小腹的赘肉消失了,变得紧致,腹肌也显露出来,十分美感。
“怎么样,尼尔妈妈的魔术神奇吧~”在我面前秀了一波的尼尔,一副鼻子马上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整理好衣服后,捏起了我的脸。
“尼尔,为什么是魔术?之前你给我看的书上面的都写的是魔法啊?”我好奇地反问尼尔。
“这就说来话长了,塔西……我……”
“尼尔不愿意说的话不用强迫自己的。尼尔,你教我的一定是为我好,我相信你。”不等尼尔回答,我便拉起了她的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似乎有些颤抖。于是我加大了握住了她的手掌。
“塔西……谢谢。”塔西小小的手掌那想要包裹住她手掌的温暖,让尼尔再次心跳加速。
“嗯~真是的,塔西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个受欢迎的男性~”尼尔脸颊不停地摩擦着我,一边半蹲着一边抱住前进,导致下楼梯都费力。
“是是是…快放手,学魔法,不,学魔术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我不耐烦地用脑袋顶起了尼尔的下巴。
“疼疼疼~塔西~知道啦,就到墓地旁边的空地练习吧,那里能施展开来。”
墓园旁的荒凉之地,寸草不生。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居住的建筑物,正适合用来施展魔术。
尼尔手一挥,家中二楼传来了一阵声响,刚才堆积在一起的书籍如同集结的飞鸟,排着长队从尼尔的房间飞出,绕着她身边旋转了几圈后,无规律地悬浮在空中。
“这就是魔术,塔西。之前我给你看的那些魔法书,也是为了你能更好理解元素这一概念,提前给你打好基础。”
尼尔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抽出了一本来翻开。坐在了地上。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尼尔并没有接触地面,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托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是示意我坐上去,太过亲昵的行为加上还在外面,让我内心十分抗拒,因为这样会很害羞。
看到我无动于衷,尼尔气鼓鼓地发出呜呜声表达她的不满。
“别这样,尼尔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塔西不听话,就不教了。”尼尔并没有接受塔西的劝说,固执地伸出手臂。
“好吧,尼尔。说话算话。”
闹腾了一番过后,尼尔也进入了教学模式,开始手把手地指导起我来。
“一开始要找到没有其他人引导的情况下,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摸到魔术的门槛。不过有我在,塔西你应该不需要多少时间。”
说完,尼尔从后面环抱我,与我十指相扣。顿时纯白色的魔力丝线交织在一起穿过了我的掌心,我的身体瞬间产生了反应,像火烧一般难受。
“深呼吸…塔西。这是陌生魔力进入身体产生的排异现象,忍耐一会儿不适感就会好的。”尼尔轻抚我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了下来。
“想像一下具体的事物成功率会更高。”尼尔提醒道。
闭上眼睛的我开始联想…悬浮…也就是磁力…等等,磁力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语?
记忆中出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想回忆更多的细节脑子却刺痛起来,似乎在抗拒着我继续深入。
“塔西,你没事吧?”看到面色痛苦的我,尼尔以为她施展的魔力丝线出现了问题,
“没事,我只是太期待今天了,所以没睡好而已。”
“真是的,就算再怎么兴奋,也不能落下睡眠啊。”尼尔没在追究,眼睛微微眯起,开始坏笑起来。
尼尔妈妈一旦有这出现这种笑脸,就说明她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尼~尔~”我拖长了尾音,自己稚嫩的声线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是奶声奶气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嘛,塔西还是有很多地方很孩子起嘛。就应该以我为榜样,学习合理地规划时间,做事才能事半功倍啊。”尼尔炫耀起了自己并不存在的观念。
“通宵熬夜研究,饭都不吃,被发现晕倒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家伙是谁啊!”
我小声抱怨了一句,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感知着魔力。
“悬浮!”我试着大声喊出来,想要让眼前的小石头移动。
可石头依旧纹丝不动,集中精神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今天就到这里吧。”尼尔率先叫停,“对于这个年纪的你来说,找到门槛是件困难的事,我的帮助也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说说你的感受。”
“很累。”
“嗯哼,我能感受到的的魔力正在消耗,之所以你会疲劳也是精神过度消耗的证明。”
“馈赠。”尼尔的魔力丝线抽离了我的身体,淡绿色的光芒覆盖住了我的身体。清凉感涌向了大脑,消耗的体力渐渐恢复,我也能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石头上,而不是思绪乱飘。
见我呼吸平稳下来,尼尔起身顺便把我拎了起来。
“馈赠是我改良的,原本是魔法的路子,用魔术来施展更有效果。”
“听名字,这个魔法是强化他人的?”我想到在之前的书上读到过相关的解释。
“不,不是。这个魔法只是把自身的魔力传输给对方而已。而我添加了自己的公式,完善了后半部分,把多余消耗的魔力用在了治愈上,精神方面的、身体方面的都兼顾。”
“原来如此,多方面的收益才能称得上馈赠。”
“慷慨的馈赠,才能称得上是馈赠不是吗。记得当时我的老师在教我们的时候我提出了疑问,却被说教了一顿。”
“后来我一直没忘这事,成为魔女后,依靠我研究出的魔术狠狠打了那个老师的脸。”
“尼尔原来那个时候是个刺头吗?”我有些傻眼。
“不是刺头,我平时很安静的,也不喜欢争论。我看不惯的是他们固步自封的迂腐,无论是魔法还是魔术,唯有不断向前才窥探那奥秘。”
尼尔抿嘴轻笑一声,似乎没有了兴致。
“成为魔女后,我也不会停止求知……可是…”尼尔将手放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看向我。
“尼尔?”
“塔西,我有些饿了。”
“现在就饿了?明明把早上的食物都吃光了?”
“不理你了!哼!”
尼尔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没好气的头也不回地把我丢在原地回家了。
……
“快点,快点!”
“别跑这么远,再过去,就是魔女的墓园了!葛伦!”
“傻瓜,那都是大人骗小孩的,你信吗?”
一群孩子在偏僻的小路上跑着,跟在最后的小女孩踩着小碎步,想要追上前面孩子去阻止他们。
“哼!乖小孩!奥托莉亚你就是个听大人话的乖宝宝!”
“你说什么!”奥托莉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鼓了起来。
“好了,你也很好奇吧,不然你这么胆小,也不可能追到这里了。听冒险协会的乔尼康大叔喝醉吹牛时提过,穿过树林后就能看到墓园了。”
葛伦嘴里叼着刚从灌木丛折下的细树枝,模仿起了身经百战的冒险家,装起帅来。
“小的们,有我在,魔女不足为惧。奥托莉亚,你就回去吧。我们走!”
小手一挥,其他孩子争相呼应,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树林。
“幼稚!可是我也不能不管他们,我的年纪最大,妈妈说过要照顾好其他孩子的。”
奥托莉亚暗紫色的眼瞳盯着刚才葛伦跑掉的方向,说服着自己。
“好,好,你能行的,你是姐姐。”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疼得红肿起来,把害怕的情绪压了下去。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