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三五艳阳天的突然感觉天寒地冻,巴纳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准备继续睡觉。他伸了伸手脚,肚子向上顶起,以诡异的角度撑起身体,构成一个人体拱桥,浑身上下的关节发出爆豆子的声音。
在这个诡异的姿势下,巴纳右手一推,顺利地翻了个身,他站起来,拍了拍背后的灰土。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小面馆,而是四下无人的小黑屋。红刺还在身上,大概是因为睡着的时候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刀,所以刀没丢,但相应的,失去防备的时候钱包丢了。
里面的5000贝利让他很心疼,等从这里出去了再拿回来吧。巴纳摸了摸墙壁,坚硬冰冷的石壁布满棱角,像是山壁上挖下来没经过打磨的石头堆起来的。这也说明了很多问题,这里至少不是海军的基地。要么是盗贼关押人质的囚室,要么是革命军的囚室,最不济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监狱......感觉哪一边都没有抓他的理由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巴纳倒是记得昏迷前的情景,一个失误让别人有机可乘,他的拉面没得吃也就算了,现在关在这个毛都没有的地方,也不知道汉特他们怎么样了。
“以后不能这么大意了。”巴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怕,把他打倒的不是什么强力的人,而是他自己。西西里这个国家里面存在很多危险,这些危险有来自国家战争,有来自猛兽袭击,也有来自未知的一些事物。比如巴纳有幸尝过的、岛上生长的一种名为塔塔梨的东西,巴纳也是因为这个鬼东西被麻倒的。
嘶,他是没想到那种满树的弯钩上结出的果实这么猛,入口即睡,怪不得满树的果子没一个人去摘......虽然自己很愚蠢,但是总的看来敌人也是很愚蠢的,而且他在这个层面的经验和运气似乎还要高出一筹。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喊起来,空空如也的肚子像一面鼓,饥饿敲着鼓震得他头晕眼花。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巴纳刨了几下地面,然而并没有出现什么生物,地面也是和墙面一样的山岩,只在上面有一层不太厚的灰土层,这点厚度的土层当然养不起什么生物。这样看来,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了。
巴纳将红刺系在腰上,表情严肃。而他打算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等!”
据他分析,最多在一天以内就会有人给他送饭过来,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杀出去,所以对方送饭过来的时候,也就是他冲破牢狱的一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巴纳干脆沉入冥想的境界当中,大脑的思考在这个时候虽然浪费能量,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可能会失去理智。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了牢狱之外,透过坚实的壁垒传进来的震动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肆意践踏地面,于是连同墙壁都震颤起来。沉闷的响声也传进了巴纳的耳朵里,但他也不做多想,害怕?怎么可能!现在就算是海王类冲进来都会变成他的午餐,什么庞然大物——当他是吓大的?如果不是期待会浪费能量,他可能这个时候就已经对这个未知的生物垂涎欲滴。
谁都好,现在给他送点吃的,他立马从这里解脱......正襟危坐的武士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化为一尊雕塑,如果说情况就这么持续下去的话,很可能牢狱打开的时候能看到武士坐化的遗体,然而巴纳并不信佛教,也就不会有舍利子。
不不,或许他的确是有两颗舍利子。这么想着,墙的另一边,震动变得更大了,而且还传来了人声。一种极度压抑的、悲惨的嚎叫声,往往是行至绝路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惨叫声被紧密的石墙阻隔,低声的惨叫更让人毛骨悚然,幽幽的仿佛无处不在的鬼魂。
这种声音也逐渐影响到了巴纳,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想这噪音是一会儿就结束的,但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又新的惨叫声响起,每一次都是从压抑的高亢变成默然无声,可以想象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因为猛兽的杀戮,不断有性命在这短短几分钟里面死去——按照巴纳的作风,这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海贼,善心,搭配在一起是很匪夷所思的,何况是在这样十分不利的情况下。
正、反手,不断交换手势,骨节分明却稍显粗糙的手指一刻没有离开武器,眉头越皱越紧,心情也越来越差。谁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死掉的人不是汉特,不是他自己,其他人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巴纳的眼皮半垂,黑的背景里,不同于红刺血一般的光亮从平平无奇的灰色瞳孔边缘泛起。
清澈的,明亮的,灵魂一般纯净的光亮。与其说是光亮,不如说是某种决心吧,强烈到可以闪耀的决心。这个决心显然对于已经消失的声音来说有些晚,他也不会因此内疚,他决不是想要发善心。硬要说的话,他可能是想看看门外的猛兽到底是不是‘可食用’。
所以当惨嚎还未出现,只是惊叫的时候,当面都见不着的人仓皇奔逃到小黑屋、巴纳的面前的时候,血液流淌出刀鞘,又在他的眼睛边上淌过。唯一不被侵染的,只有坚定的注视本心的双眼。
果然在作为恶党,作为海贼以前,先于一切的,他是一个人。既然不愿意承认,他干脆就放弃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是不需要思考也能自然而然地实行的。细长的红线在看不见的墙面上浮现,随之而来的是外界强烈的光线,天和地突然以不可阻挡的磅礴势头冲进他的眼界当中。巴纳扛着刀,在落石中从容走出。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死命依靠在墙边,见到巴纳的一瞬间,惊恐又更深一层,但很快就意识到巴纳并不是追赶他的怪物。而在他面前,庞然大物不动如山,手爪停在了这个男人的眼前。
原因无他,一柄长而直的刀仿佛不可逾越的雷池界限,守住了这个陌生人的性命。巴纳看向这个怪物。
“嚯,这还真是......巧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