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视觉暂留,如惊鸿一瞥,那红色,那眼睛,即使陈可成功到达对面平台上,解除能力后,在压抑的心脏妄图蓬勃迸发前,那瑰丽的红色也让血液乃至神经停止了一刹那,陈可蜷曲着身子,横向滑动,左手紧紧抓握着左胸,刚复苏激昂的心脏使大脑感到缺氧,但自己还在贪恋那一抹红,艰难地睁开双眼寻觅,视网膜中只有暂留向下的残影,背部碰撞到墙柱传来剧烈的疼痛,提醒自己还处于危险中。
“咳!咳!!”陈可艰难爬起身子,不住的猛咳,望见消失的残影却而代之的是十几架一冲而下的巡航警备无人机,有一部分改变航线朝自己追捕飞来,“糟了!自己被盯上了。”陈可顾不得伤势,转身往建筑里跑去,绕过梅花桩般的梁柱,里面是一座小型的喷池花园广场,广场发散的道路,借助暗红的闪烁警报灯观察,竟有六条之多,背后的无人机已经发出开火警告,陈可的命运全部寄托在耳朵里耳麦收到微弱的电磁波。
“红姐!红姐!”陈可此时只剩焦急的呼救。
“黑…黑兔,两点钟。”虽然微弱模糊,但陈可还是坚定地跑向两点钟方向的路口。
又是红光满布的走廊,走廊两侧橱窗里时隐时现的假人模特,让人不敢细想,陈可自然不会在意牛鬼蛇神,自己身后的机械才是最可怕的,“不行,这样的速度绝对会被追上的。”陈可的左腿右臂已是受伤,步伐一路颠簸,“二倍……”陈可正发动能力,自己的心脏感到剧烈的刺痛,这股疼痛感,将本是不稳的身体僵住,差点就一个踉跄倒地,“可恶,发动不了能力了吗。”陈可只能接着向走廊深处跑去,身后的东西只有靠祈祷阻拦了。
越来越接近走廊的尽头,又出现了选择命运的分叉路口,只是奇怪身后的无人机一直与自己保持一个绝对的距离,并未因刚才自己的失误,开火击毙或加速围捕自己,“呼,呼。哈!”大口的吸氧与体力的快速透支,陈可现在可能只剩意志在拖着这幅躯壳继续前行。
“红,红姐,我现在该往那边走。”临近分叉路却迟迟未听见红姐下一步的指令,肉体加上精神的折磨,摧残着陈可的意志,就此结束的念头,犹如毛细血管充血般涌向大脑。
“右…右边。”,“左边。”
微弱熟悉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陈可机械似的迈步终于有了意义,但这指令声音模糊细微,陈可听不出确切的方向,再向耳返里确认方向,
“左边。”声音依旧杂乱细微,而且也听不出音色来,但已经足够了,陈可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朝着左边跑去。
吉普车旁,红姐已经开车脱离警察排查范围,在一处污水排通道口等待着什么,红姐已经通知组织其他人赶往这接应自己,目前棕兔依旧昏迷不醒,自己并不懂得医术,没有轻举妄动,就在刚刚接应上黑兔,向其传达走右边路口后,黑兔的感应红点,彻底的从屏幕上消失,耳返里只剩嘈杂的噪音,任凭红姐不断地传达指令,再没出现一句人声。这里是红姐计算出的逃跑路线的汇合点,关闭超算能力,外冷内热大脑演变为头痛,敲打着红姐衰弱的神经,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黑夜镶嵌着更黑的洞口,黑兔能否成功从这黑暗中逃出来?
“进入第五道门。”陈可这边耳返里依旧传来模糊的指令,没有音色,也不似AI语音,这声音的主人好像要借助这微弱的通讯,让陈可无法怀疑的信任指令。
“坐电梯,下去。”陈可成功的进入了房间,观察四周,罗列着几十排计算机机组,应该是数据库房,隔一扇门的无人机群并没有打破房门冲进来的意思,陈可一直被追杀绷着的精神,也有了松懈的迹象,慢慢的身体各部位的疼痛感越发加重,“还没有绝对安全,不能松懈下来,电梯,电梯在哪?”,“红姐,红姐。”陈可尝试现在能否正常交流,但熟悉的电流声,让陈可专心找起电梯来。
整个机房很大,陈可沿摸着墙壁,转了两三圈,都没发现任何有可能是电梯的隐蔽口,“难道是指令出错了?不可能,忧关性命的事,红姐从不会出错的。在这种地方修紧急电梯,很有可能不按常理不修在墙里。”
陈可开始对着那些排列着的计算机机组的柜子开始探索,根本没有数据库管理经验的陈可,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数每排闪烁的信号灯,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三,六,八,间隔零点五秒闪烁一次,三,六,八……”
在陈可数到第六列时,发现中间一竖排的信号灯闪烁规律不对,“三,六,九,多了一个信号灯,而且闪烁间隔也比旁边的稍微快些。”
“应该就是这有问题。”陈可按下多出来的那颗信号的电源,果不其然,整列灯都全部熄灭了,中间竖出来一道光,整个第六列正在从这向两边移动,光越来越宽,当缝隙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进去时,运动停止了,“太好了,这应该就是那电梯了。”陈可踏了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仅容一名成人男性的空间,光洁如镜的四壁只有一个显示向下标志的按钮,陈可按下,前面的门缓缓地合上了。感觉到电梯在往下降时,陈可的心终于得以安定下来,摘下了附在脸上破败不堪的黑兔面具,看向旁边的镜面,一头不短不长的黑发,粘着汗水的刘海下面,是一对乌黑的眼睛,未谋胡须的下颚,组合成了略带稚气的脸庞,如果除去右眼的浮肿,额头右上结痂的伤疤,脸上灰色的汗渍,也算是一个比较帅气的小伙。
陈可现在无心关心这些,疲惫感就如十倍重力般把他压坐在地板上。
他真的累了,真的倦了。
这次任务为什么会出现意外,猎人的猎物是否安全,外面的警戒是否还在持续,还有那双眼睛,红色的眼睛。现在陈可什么都没思考,没有了耳麦里的电流声,没有了追随一路的警报声,就连这电梯下降的声音也微乎其微,静。
不能睡去,陈可警告自己,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越来越强烈,自己在五十八楼进的电梯,为何下降了这么久还未到达地面,感觉这电梯似乎还在加速的运动,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逃生的安全电梯,陈可第一次起了怀疑。
重力与安全感的缺失,让陈可的心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