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命石微创介入手术（下）
楚墨轩感觉左手手臂里有一股凉意像是一汪小溪流从小臂向大臂流去，有点痒痒的，他本能地想用右手上去挠上一挠。可才刚迷迷糊糊地举起右手，右手就被人狠狠地压回病床上，他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耀眼的白光从眼睛缝里钻入，刺得他的眼睛一阵酸痛。
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左手边有个穿着医护服的人影摁着他的手站着一动不动，右手边还是个穿着医护服的人正摁住他的右手，好像在说些什么，可自己却完全听不清，声音像是被放慢了几十倍那样浑浊不清。
自己的右手臂能动了？楚墨轩这才反应过来在来这里之前自己的手臂就被伊斯蒂雅掰脱臼了，他胡乱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手指，发现右手手指已经可以灵活使用了。
他又试着动了动自己左手的手指，左手还是像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对大脑发出的信号作出任何响应，只有那股凉意依旧在不断地向上爬，已经到了肱二头肌的顶端，即将到达三角肌所在的位置。
楚墨轩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迎着无影灯的灯光，他完全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有世界上最纯净的白，没有一丝污垢。
楚墨轩心想自己的猜想没错，刘语馨果然把他带到了新世界的大门里，大概等一会儿就会有一位背上长着洁白羽翼像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儿扇动着翅膀，优雅地降落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圣洁的微笑，然后诉说她们那个国度所遭受的苦难，希望他能过去帮助她们渡过难关。
可是事与愿违，白茫茫世界的背后只是一盏固定在天花板上亮度极高的无影灯，右手边像是护士装扮的女孩子死死摁着他的右手，嘴里一直重复着“别动，别动”。左手边的女孩子一头漂亮的淡蓝色披肩短发，眼睛紧闭着，纤细的手指摁在他脱了臼的肩胛骨上，另一只手在他小臂上捏着一根红色的丝线，露出皮肤外的丝线不可思议地飘舞在空中。
“你们在干嘛!?”楚墨轩有些惊慌，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可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被束上了皮带扣，动弹不得。
“帮你治疗伤势。”淡蓝色头发的女孩子闭着眼睛说道，声音温柔得就像邻家的知性大姐姐，“你不要乱动，我现在对你施展的是生命石微创介入手术，乱动的话后果很严重哦。”
在女孩的温柔解释下，楚墨轩竟然迅速地平静下来，他觉得这个女孩儿的声音能够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乱动会怎样？”楚墨轩感觉那股冰凉的气息到了脱臼了的肩胛骨部位。
女孩睁开如蓝宝石般晶莹透亮的眼睛，配着她圆润的鼻头和樱桃小嘴，大概14岁少女的模样。看着这张脸，楚墨轩怎么都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妹妹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乱动的话，微导管纤维就不能准确到达靶位了哦。”女孩轻轻说道，楚墨轩基本可以确认她就是声音的主人，“生命石中的生命力如果遇到完整、健康状况正常的组织可是会腐蚀的呢，只有在遇到受损组织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它修复组织的功效哦，另外，乱动还会导致微导管纤维穿透血管壁，会内出血的哟。”
女孩说了一大堆楚墨轩都没能听懂几句，反正不能乱动就对了。他感觉左肩胛骨那块地方开始有些发烫，肩膀外面的皮肤开始冒出大量汗水，像是局部蒸桑拿。
左臂开始渐渐恢复知觉，楚墨轩已经可以感觉到手指的存在感，他试着弯曲一下食指，食指抽搐了一下便没有了反应，不过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松了口气，看来女孩说的是实话。
“那个……呃……”楚墨轩想要问女孩一些事情，可是他发现他并不知道女孩的名字，这让他感觉有点尴尬。
“伊芙琳，我的名字叫伊芙琳，站在你右手边的是我的助手艾拉。”伊芙琳像是看出了楚墨轩心里的窘迫，微笑着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艾拉，你的右手不要乱动。”艾拉向楚墨轩点头示意，同时也松开了自己拼命抓着他右臂的手。
“我叫楚墨轩……”楚墨轩犹豫着要不要向她们说明是哪三个字，想了想还是算了，“这里是医院吗？”
“不完全是。”伊芙琳的视线落在正在发出红色光晕的红线上，不敢掉以轻心。
楚墨轩从没看过这么的先进的医疗手段，更别说亲身经历了，他对于医疗科技的认知水平还仅仅停留在开膛破肚的大手术阶段，伊芙琳刚刚所说的“生命石微创介入手术”更是闻所未闻。
如果这种医疗手段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是一种突破性的医疗进步，那在报纸或者各大媒体网站首页上应该可以看到才对。
难道是某种机密级技术？楚墨轩在心里暗自揣摩。
伊芙琳见楚墨轩一脸心事不说话，微笑着说道:“我们的其他业务就不方便向你透露了哟，毕竟知道了也没有好处。”
这让楚墨轩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这家企业一定有问题，要在还没深陷之前脱离和它的干系，只是不知道，在自己已经看到这么多信息的情况下，事情能像想像中那样顺利进展吗？
“伊芙……”楚墨轩还有想要问的问题，可是被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打断了。
“小轻夏，你就原谅我嘛……”一个语气中带着哀求的老头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要叫我轻夏。”冷冰冰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刘语馨，老头子似乎惹怒了她，正不断地乞求原谅。
第二医疗室的门向两侧拉开，刘语馨铁青着脸从门外走进来，后面跟着个头顶一撮头发都没有的小老头，正是圣瓦罗。
圣瓦罗紧紧跟在刘语馨身后，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乞求原谅的话，刘语馨则是理都不理睬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迈开脚步。楚墨轩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一老一少觉得挺逗的，心想刘语馨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盛气凌人，像极了一位骄傲的公主或是大小姐。
肩胛骨上不再发热，带着凉意的红线从肩胛骨上向下退去，速度比之前进入体内时快上许多，不一会儿红线就从小臂上退出体外。
楚墨轩这才注意到伊芙琳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一直把手掌摁在一块深红色的小石盘上，红色的丝线则是从她另一只手的指尖上抽出，这种诡异的医疗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利用科学的手段在进行治疗，他还是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爷爷，你怎么又惹语馨姐生气了啊？”伊芙琳一边为楚墨轩小臂上的创口仔细地贴上创可贴一边对圣瓦罗说道，“你又做了什么？”
“我没有……”圣瓦罗话才刚开头，刘语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得仿佛冒着寒气的刀，圣瓦罗瞬间就像腌在盐水里的辣白菜蔫了下来，之前做手术时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只是想让小轻……语馨以后喊我爷爷嘛……我可是很乐意让她当我孙女的。”圣瓦罗小声地说道，双手在身前扭扭捏捏。
“哎……”伊芙琳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爷爷，你还没放弃啊……”
“这不是重点。”刘语馨接过话茬，尽量保持冷静，“你爷爷在治疗伊斯蒂雅的过程中说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结果是因为我之前叫他的时候喊的是‘圣瓦罗队长’而不是‘圣瓦罗爷爷’！”
“爷爷你怎么这样啊？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开玩笑的，语馨姐担心蒂亚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伊芙琳也开始责备起圣瓦罗，他低垂着头老脸红通通的，像是喝了一坛子陈年的女儿红。
楚墨轩越来越觉得这几个人有趣，一个看上去差不多有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被两个小丫头责备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看见。
估计也只有在这里能看见。
“好了哦。”伊芙琳拍了拍楚墨轩左小臂上的创可贴，把他脖子上扣着的皮带扣解开，“左右肩胛骨全脱位型脱臼以及小肠破裂性内出血、腹部皮肤真皮层淤伤、右手手掌严重刀伤，治疗完毕，你活动一下试试。”
“我小肠破裂性内出血？”楚墨轩坐起身看着伊芙琳问道。
“是啊，腹部皮肤上还有个积满了淤血的鞋印呢。”伊芙琳吐了吐舌头说道，“不过现在没有啦。”
楚墨轩心想伊斯蒂亚那一脚可真是凶狠，摆明了就没想放过他，可伊斯蒂亚为什么要杀他呢？楚墨轩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才第一次碰面。
“如果治疗结束了，我就带他去见阿丝塔了。”刘语馨向伊芙琳示意了一下，转头示意楚墨轩下床，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楚墨轩向伊芙琳点头致谢后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从圣瓦罗身旁经过，老头子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低头莫不作声。
楚墨轩实在看不下去，便在他肩上一拍，说了句“想要以长辈的身份呵护下一代成长的心情又怎么能说是错的呢？”便急忙跟上刘语馨的步伐。
圣瓦罗像是顿悟了一样猛的转身，只看见楚墨轩匆匆忙忙的背影转过了门外的转角。
“丫头，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圣瓦罗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他说他叫楚墨轩，不过爷爷，我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哦。”伊芙琳正在把沾满了汗水的床单从床上剥离下来准备拿去洗，“爷爷快过来帮忙，那里被床板勾住了。”
“我一定要收他做我的孙子。”圣瓦罗喃喃自语道。
“爷爷你又来了……快过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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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通道里只有刘语馨和楚墨轩两个人，脚步声不断在瓷砖墙壁上来回反射，两侧时不时会出现一扇紧闭着的漆着灰色油漆的侧拉门，和医疗室的门一模一样。
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漏出来，也因此，过道里的声音便显得愈发清晰。楚墨轩想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顺便联网查一下有关生命石微创手术的一些资料，可口袋中的手机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钥匙串儿和钱包。
“刘语馨，我的手机呢？”
“没收了，这里禁止非工作人员携带手机入内，当然，有拍照、摄影功能的设备都不能带进来。”
“你们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神秘？”
“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刘语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错过了，我就不会再回答你了。”
楚墨轩一时语塞，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刘语馨身后。脚下的走廊长得离谱，再加上两个人之间互相都不说话，这样尴尬的气氛下一路上便显得愈发煎熬。
“我可以理解为，你之前放弃逃跑机会冒着生命危险把伊斯蒂雅扑倒的行为是为了救我么？”刘语馨突然说道。
“算是吧……”楚墨轩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因为我看到你的刀好像要断掉……”
“那我多谢你的好意。”刘语馨说道，“不过，我的刀不会断的。”
“…………”
两人之间又回归沉默，只剩下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一模一样的灰色侧拉门，刘语馨终于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楚墨轩仔细看了看眼前这扇门，和一路上经过的灰色侧拉门没有任何区别，周围的瓷砖上也没有任何用于提示的牌子，就这样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色侧拉门突兀地嵌在墙壁里。
刘语馨在门上轻叩两下，紧接着又轻叩了三下，等了一会儿之后便拉开侧拉门，领着楚墨轩走进了房间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