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进去过啊。”
顾少清的眼睛望向远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不清。
他作为炼心境的创造者，自己造出个这么好玩的东西，当然会好奇地看看怎么玩，也得亲自试验下，以免徒弟们进来后受伤。
但是……
顾少清如实说道：“我在炼心境里什么都没看到，可能它对我无效吧。”
当他走进炼心境，没有如预料般沉浸在自己的执念构成的幻境里，什么都没有，周围的白色石柱折射着冷清的光辉，映衬的他十分孤独。
是啊，前世的他根本没有感情，与人相处都是非常淡泊的，即使对于徒弟也只有最基本的关照，并不是真正地关心。
那样的他，道心坚固无欲无求，自然没有常人都会有的执念。
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非常适合于修仙的体质，加上完全纯粹坚固的心，令他强大到超越世间所有人。
他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很多。
重生的这一世会有所改变吗？顾少清想起他在青木殿的幻境，幻境里有痴心为他的洛小昭，他们做了很亲密的超出师徒情分的事情。
这或许说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改变，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或者说，还难以接受。
思绪万千，当他再回过神来，南无月早已进入了炼心境。
顾少清在原地站着，感觉这样干等着也很无聊，他可以趁此机会提升下自己的实力。
要想不被逆徒们强推，光靠稳住对方黑化值还是不够的，自己也要努力变强，至少不能像现在这种金丹期的实力，这么拉。
他盘坐在炼心境外，从玉葫芦里拿出之前在花楹国炼制的超级极品丹药，迎着光去看，上面的专属法印还在微微发着光。
不知道吃下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顾少清没犹豫，直接塞到嘴里服下。
在吞服此丹药的瞬间，他便感到好似有火焰从胃里烧到五脏六腑，接着这股滚烫的热流燃遍全身。
他体内的灵力在飞速地膨胀，比从前服用过的任何极品丹药的药效都要更猛，他甚至难以控制住这躁动地快要爆发的力量。
他睁眼，眸中闪过慑人的光泽。
随着他的意念起动，周围的碎石、草木都缓缓地悬浮起来，朝着高空飞去，接着，这些东西又朝着地面飞射，砸出无数的深坑，整个大地都为之颤动。
感受到磅礴的力量，顾少清觉得自己应该快要突破了，金丹发烫发热，这是进化的前兆。
玉清宗是仙气充沛的宝地，这里生长的许多树种也都是珍稀的仙木，而此刻附近的许多仙木无声地化为齑粉，要是有旁人在场，看到他鲸吞仙气的场景绝对会被吓呆。
按照前世的经验，这个时候金丹应该随之变大，以粉碎虚空的方式脱离丹室，化作一颗莹莹灵丹，胎化元神，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时节，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
然而此刻，顾少清体内的金丹却极度压缩，渐渐出现了变化不均匀的地方。
只见其中部的收缩更加明显一些，像是用看不见的绳索勒在球体上用力一样，很快金丹拉长变形，两头鼓起，似乎有着一分为二的趋势。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不知道是自己修炼的功法有误，还是这颗超级极品丹药的问题，蜕变的趋势不可逆转。
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内的金丹一分为二，相互环绕运行，七彩异色在这两枚金丹上一阵闪烁，最终定格。
其中一枚金丹和原本的模样比较接近，如同温润纯净的白玉，上面闪动着金色的光泽，缭绕着自天地间吸取来的灵气。
另一枚分化而出的金丹则是紫黑的颜色，就像南无月身上的那种魔气，裹挟着强大的杀戮气息，躁动不安。
黑白两颗金丹在他的体内回旋，令他感到加倍磅礴的灵力，现在虽还是金丹期，紧握双拳时，却感到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怎么回事？
没有按照常理从金丹突破至元婴，反而弄出两颗金丹？
而且黑的那个金丹，怎么看怎么像是那种邪修的玩意，他可是正道！
事已至此也没法改变，顾少清拔出风萧剑，打算放个技能试试双金丹的效果。
星爆气流斩！
他的剑气势如破竹，破坏力倍增，全身都爆发出了蓝色气流，这些蓝色气流相互摩擦，宛如蓝色火焰，熊熊燃烧。
剑意也提升到异常可怕的程度，宛如实质的剑意甚至让虚空都在抖动，剑吟声震荡进人的心灵深处，最后，剑意无处宣泄，直上云霄。
他的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上凌空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连环剑气将对面的山峰划出可怕的深邃剑痕，耀眼的剑光仿佛把天空也分成了无数块。
你管这叫金丹期？
顾少清不禁感叹道：“双金丹这么吊的么，这下完全可以越级吊打出窍期修士。”
不过在他刚才以灵力催发剑气的时候，似乎运转的只是那颗白色的金丹，黑色的那颗一直在下方沉稳地静置着。
怎么能使用这颗黑丹的威力呢？该不会是要……用魔族功法？
他刚要使用万魔渡，忽然，整个炼心境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上古遗迹中冲出了一道炽热的气浪，黑红色的蘑菇云在上方爆开。
这不是他干的，他那万魔渡还没用出来呢，那只有可能是南无月。
“好家伙，你居然把为师造的炼心境都给炸了，你到底有多大的怨气啊？”顾少清骂骂咧咧地走进去。
遇到这种被困在炼心境里难以挣脱的弟子，顾少清都要亲自去帮忙，但是这么壮观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见。
炼心境里被炸的五颜六色，又好像是无垠的苍穹夜空，周围悬浮着许多璀璨的如星星般的圆形光球，奇妙地聚集着，乍明乍灭，闪烁跳跃。
顾少清穿过这些光球，发现在所有光球的正中央，南无月就漂浮在那里。
她的姿态是仰躺着的，紧闭着眼睛，睫毛不住地颤抖着，好似在做什么噩梦，黑色的墨发垂下，红色的罗裙随着气流涌动而飘拂。
这里的气氛静谧，映衬的南无月仿佛是沉睡在这秘境里的仙女，外来人只会打扰她的安眠。
顾少清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喂，醒醒啦，要是坚持不住可以明天再继续，不要让自己太痛苦，会适得其反的。”
南无月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看来是已经沉浸在很深层次的幻境里，只好拿出他的杀手锏！
顾少清更大声地喊道：“起来吃饭啦，玉清宗的饭堂开饭啦，今天有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羊排！”
“什么羊排？红烧什么？”
睡梦中的南无月发出了回应的声音，顾少清连忙去试图拉扯她，但很快，她又陷入沉默，被一股强力再次拉回到幻境。
这是炼心境的力量，因为这时的南无月所要消解的怨气太多，她的执念和羁绊太多，所以炼心境会开启强制消除状态，不消除完不准出去。
顾少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只剩最后的办法，就是他亲自进入南无月的幻境。
若非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进去，因为在幻境里的感受都是非常真实的，出来后会很累，而且鬼知道阿月这小丫头会有什么奇怪的幻境。
周遭漂浮的那无数光球，就是南无月的执念，每一个从外表上看起来都是那么美丽，然而这里面深藏的，却是连这种始祖魔神都难以忍受的痛苦。
阿月啊，那就让为师看看，你的痛苦是什么吧。
他伸手触碰到其中一个光球，忽然感同身受地看到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地面插着参差的刀剑，泛着凛冽的寒光，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
南无月在这个幻境里穿着士兵的服装，她的右臂上插着一支箭，伤口汩汩地流着血，却没有时间去管顾，因为面前都是敌人，她必须用那只不熟练的左手死命拼杀。
原来这里的南无月是个替父从军的姑娘，但是和那种传奇故事不同，她并不是很强，很快就在某次战争中死亡，身前插满敌方射来的弩箭，死的非常悲惨。
顾少清收回手，心想这大概是南无月的前世，作为被封印的魔神，她的寿命很长，在人间轮回过许多次。
他接着去触碰其他的光球，惊讶地发现南无月的每一世居然都是这种悲惨人生。
有的是被挖走灵根转移气运的幼年天才，有的是不幸跌落蛇坑的采药童子，有的是官家老爷和丫鬟的私生女，过得跟灰姑娘差不多，但就是没有公主命。
这就很违背于概率学，一个人再怎么倒霉，总有触底反弹的时候，不能次次倒霉。
每一世都过得这么惨，只可能是背后的狗策划动了手脚，也就是昊天神族，他们故意让南无月过得这么惨。
神族都这么小心眼的么，欺负他徒弟？
顾少清从这些记忆里，也更加清楚地了解了魔族与神族的那些往事纠纷。
“还是得我出手啊……”
他朝着南无月，伸出了加藤鹰之手，啪地按在她的熊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