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少年突然叫自己“爸爸”,怀尼特一愣,随后马上就能感受到身边母女三人聚焦到他身上的目光,恐怕在她们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变成了他在外面胡搞的私生子。此时怀尼特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清,但是对上少年当那空洞的眼睛,再联想到他昏迷前问的问题,怀尼特大概率已经猜到了少年在常识性方面有些缺失,于是他有些尴尬的苦笑着向少年解释道。
“少年,你是不是把我的名字当成了‘爸爸’了,我的名字叫怀尼特。‘爸爸’是我的女儿对我的称呼,爸爸只是‘家人’之间的一个特定称呼”
“名字,称呼......嗯,我记住了,但是,家人是什么?”少年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大概,生活在一起的就是家人吧。”怀尼特夫人接过了话题,那看上去比怀尼特瘦了一圈的脸,温和的说道。“你是从哪来的,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家人......”少年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桌上的某个地方,他也学着怀尼特夫人的模样重复了几遍那个词后,突然他眼前一白,仿佛这两个字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几段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从他脑海中闪了过去。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了,好吗?”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黑发少女对自己说道。
“大冷天的,在外面干嘛!快点进到里面来啊!被子里面超暖的~”
“问我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向日葵啦,夏天就有葵花籽磕了。”
“真是的,别这么心急嘛,给你,烤红薯,小心烫嘴哦!”
就在他还想接着搜寻更多记忆的时候,一阵几乎要将头撕裂开的痛感打断了他的回忆,被强行拉回现实的他看着眼前的一家人,于是他张了张嘴,回答道。
“可能曾经有过一位,但是现在我已经记不得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地方去是吗?”怀尼特又问道。
少年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地方去。
“那索性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的诊所里工作啊,我们这种小镇上连个正经的医生都没有,说是诊所,实际上和补给站没什么区别。”怀尼特自嘲的笑了笑,紧接着他又回想起前天夜里那发出的宛若奇迹般的光芒,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脚踝和手腕已经完好如初,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和眼前倒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就连怀尼特自己也会认为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住所......”少年小声的说道。
“什么?”怀尼特没太听清
“请提供给我一个住所,作为交换,我来当你诊所里医生。”少年的手向外一翻,随后张开手心,手心里飞出了一片温暖的羽毛,照亮了少年那双空洞的黑色眸子。
过了一会儿
少年披着怀尼特的外套,在怀尼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栋屋子面前。怀尼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动紧闭的门锁,打开了门,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古井无波的水潭中,掀起了一阵涟漪,在门背后的是一间已经置办好的大约50平米左右的屋子。
“这里是以前我父母居住过的房子。”怀尼特医生看着墙上的照片,向少年介绍道。“后来我成了家,开了诊所,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那他们现在呢?”少年又问道。
“过世了。”怀尼特语气平静的说道。“他们两人都是正常过世的,普通的活到了40多岁,最后像每天一样,普普通通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少年默不作声。
“抱歉,不该提这些的,只是有些触景生情罢了。”怀尼特用他肉乎乎的熊掌擦了擦眼睛。“我去给屋里通通风,你去检查一下,屋子里有没有哪些地方漏了,坏了,需要修理的。”
“那个,怀尼特,照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多少岁。”少年端详着屋子墙上挂着的照片,站在他们中间的怀尼特那时也已经完成进化,蜕变成兽人,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近十年内的照片。
“我想想,那个时候大概刚满19岁左右吧,都还没和我夫人结婚呢。”怀尼特想了想回答道。
“你今年多少岁?”少年又问道。
“24岁,再过两个月满25岁。”怀尼特回答。
5年之内吗?那很就奇怪了,少年仰起头,看着墙上的照片,根据少年的认知来看,照片上的两人身体都十分强壮,还远远达不到因为身体机能衰弱而大限将至的程度,并且根据怀尼特的说法来看,两位也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正常去世的。
“怀尼特,你的双亲去世之前,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异样吗?比如疾病或者其他的什么......”
少年再次追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的寿命不超过50岁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怀尼特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他说了一个特别幼稚的话。
“原来.....是这样吗?”少年的声音很轻,视线也从那张照片上移走了,毕竟怀尼特没有骗他的理由,但是——
少年的目光看向在衣柜前翻找的怀尼特,他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感。
“找到了!我还未兽化前的衣服,原来没有扔啊!少年你看看你能不能穿上。”怀尼特的声音从里屋穿了出来,原来他发现了自己以前的衣服,正好可以留给少年穿。
“有点大。”少年试了试,发现确实袖口有点大。
“这样啊!没关系,等下带回去让我老婆裁一下,等会儿再给你送回来。”怀尼特将衣服整齐的叠好,准备回去让老婆改一下尺寸,在最后临走之前,怀尼特站在门口,有些不确定的向屋里的少年再次询问道。“那个,你真的愿意当我们诊所的医生吗?其实,就算你不当医生,这间房子你也可以随意使用,毕竟,你救了我一命嘛.....这点小事,怎么说呢,是理所当然的吧!”
少年一愣,回答道。“我接受这份工作,不单单是为了钱或者是现在的住所,而是因为一个约定,虽然我记不起来那个和我约定人的名字。”
“什么约定?”
“你要尽可能的去救人,对生命给予平等的尊重,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永远将救人放在最高的优先级上。”回忆里,灿烂的向日葵花田中的黑发少女轻柔的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对他说道。
“我要拯救生命,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给予生命平等的尊重。”少年抬起手,唤出了那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羽,轻轻握住了他,就像是在握住某人的手那样将那根羽毛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