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所有人都恨着她,也不想世界遗忘她。”
白祁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她略带急切的问。“如果资料不消解。那么她就在某种意义上还活着。”
朱祐坣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她的恩怨,她的任务,她那一切的纠葛。”
朱祐坣沉默了一瞬。说,“我愿意继承。”
“如果一个还活着的人,却没有出现过。你想过这代表什么吗?”得到想要的答案的逐渐放松了自己,坐回了那张与室内风格完全不符的蛋白色醍醐椅上。
白祁并不打算卖关子,她直接了当的问到,“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为了她,我可以做到一切。”朱祐坣回答十分坚定。
白祁笑了笑,转变了话题。“你们的任务究竟出了什什么差错?”
“教官,序号化的事。”朱祐坣并不愿意他换话题。
“这件事有讨论的余地。前提是我要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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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倒回到那个雨夜。
稍早一点,在天还仅仅是阴沉的时候。布里维奇,直布罗陀海峡边一个古老的港口小镇。街边矗立着破旧的托斯卡纳建筑,仿佛300年来都没有修缮,仅仅凭着住户的努力在维持着一样。这里入目所及的一切看起来都旧旧的,甚至带着些海风粗粝。
街角的一间普通公寓,便是朱祐坣和姐姐朱幼棠的落脚地。老旧的壁炉里燃着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几个世纪来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卧室内很有欧洲风情的铁艺四柱床上挂着碎花式的垂幔,槲寄生图案的墙纸已经泛起了霉边。
朱祐坣对这个室内风格挺有兴趣的,他很少见这种风格的东西。他觉得这个风格和她姐姐有那么点兼容。
他拽着那个帘子,好奇的问姐姐。“你喜欢这种吗?”
“说实话,挺喜欢的。”姐姐整理着自己的裙摆,抬了抬眼皮回答。
姐姐朱幼棠身上是一条帝政风的长裙,裙身还改良出了明显的弧度,更加显出纤细的腰身。破旧的窗户被夜风吹出吱呦吱呦的声音,裙摆处被风带起的波浪,像是盛开的百合一样。她相当中意这条蒙特拿破仑大街的裙子在苏州手艺人手里重获新生的感觉,而朱祐坣则对表世界时尚的华而不实表示嗤之以鼻,可惜这种事他一向没有话语权。
朱祐坣看见镜子里盘着头发的姐姐,她裸露着洁白的脖颈和那那堪称锋利的锁骨。他不自觉的走过去,将姐姐扳向镜子,抬手拔掉了束发的发簪。
青丝如瀑,缠绵的擦过他的手腕。

他替自己的半身理了理头。“再讲一遍好吗。我的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清理干净一切魑魅魍魉。”与他面容一样的姐姐从镜子里含笑着看向他。
她抓住他在她肩头的手。踮起脚转过身来直面着他,睫毛交错着。嘴唇蹭在皮肤上,轻不可闻的气音引起一阵阵电流,“结束他们,我们就回家。”
打破了这一室温馨的是突如其来的电话铃。
“啧。”朱祐坣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那个老旧的仿佛有120岁的转盘电话。较成熟那个拍拍头发稍作安抚,踮着脚尖小跳步的迎接了不合时宜的召唤。
他厌恶地看着自己姐姐纤细洁白的手指拎起那个黑的发亮,仿佛接受了100多年油脂摩挲的话筒。
姐姐朱幼棠看着他不太好的表情,笑着白了他一眼。
“hola。”
电话对面非常急切的说了什么。朱祐坣没大注意,他向来不关心这个,他是姐姐的利刃,他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在安心的整理武器。他只要听话就好了,和姐姐在一起的人生中,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他拿起了一把格洛克26、拉着套筒试了试手感,看着姐姐那边聊的热火朝天的,想了想了把这把枪扔了回去,重新配上了一套hkp30。
这型号是姐姐最近最喜欢的电影角色的爱枪。
这让朱祐坣不大服气。
那边还在热火朝天的交流着。检查好弹匣,朱祐坣只瞄了一眼便开始收拾起了刀具,这回他没有模仿任何电影角色。
他惯用的是一把纤细的直柄刀。与现在的流行添加血槽和锯齿潮流不同,他的刀更像是狭窄的匕首,纤细轻薄到不像凶器。
收拾停当,朱祐坣竖起耳朵听起了姐姐那边的动静。
那厢,姐姐朱幼棠正好不耐烦的挂了电话,面上倒是没有多少忧愁。
“怎么了?”摆出一张无辜脸的朱祐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将袜子扣上绑带。
“你啊。”那小表情做作的不由得让姐姐一乐,姐姐从沙发后面狠狠的拍上了弟弟的小脑瓜。
“很疼的。”
没等弟弟抱怨完,姐姐朱幼棠就向他解释起来任务进展。
“tony那家伙搞砸了。”朱幼棠依然放松。“不过放心,斯塔伽李说今夜他们会在港口做个了断。总体来讲,用我们的计划差距不大。”
“哦,对了。”姐姐朱幼棠收拾起手包,拎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
“帮我去地下酒吧一趟,告诉卡门,今晚在月台上等我。”
话音未落,便咯咯笑着跑出了门。
气的朱祐坣猛地从沙发上窜起来,作势要追。看着姐姐有些‘仓皇逃窜’的背影,他笑着躺回了沙发。
月台吗......
石板路上,朱幼棠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渐渐远去。
然后....
然后便是无尽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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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
朱祐坣紧闭着眼睛,逼回了软弱的泪意。“我找到了他,他只是蠢。没什么阴谋。”他的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
“所以你认为只是单纯的任务失误,之后的行动是泄愤?”白祁语气嘲讽。
“我觉得不是,但我什么也没查到。你难道能告诉我什么吗?”朱祐坣很烦躁。
“还算没丢了脑子,讲讲你的想法。”白祁并没有理会他的情绪。
朱祐坣在此刻突然释放出了他压抑的情绪。
“有什么想法?我们早晚有那么一天,不是吗?我从来都不明白任务的意义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些任务让我不停的夺走生命。夺走别人的爱人,别人的亲人。而现在,它也夺走我的了。”
他的语气逐渐染上悲怆。“我们做的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我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回来?回到blanc-A?你有机会选择叛逃,不是吗?”白祁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朱祐坣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朱祐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留在这是因为我有信仰。因为她有信仰。”
“而现在,我的信仰没有了。”他的神色已经归于平静。“她不在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信仰。”白祁走上前揽住朱祐坣的肩膀。“去信仰她的信仰!”
“你只是一把刀。而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继承她的位置。”
朱祐坣面带嘲讽并不说话。
“她将和你一起活着。你们共享声明,和生命。”
“你将成为她。”
“而且。”白祁顿了顿,“这件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那么快的找到你们吗?”
朱祐坣抬了抬眼皮。
“说实话,她挺会选安全屋的,有两手。而你,我的尖刀。当你想躲藏的时候,没人能找到你。她将你调训的很好。”
“你的意思是说。”朱祐坣突然认真了起来。
“这次的失败应该是任务上的miss,有关她下一个任务的。”
白祁板起了脸。今天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里拿出了她最常见的表情。
她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金丝眼睛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漆黑瞳仁。面容柔美像是大青衣式样的女演员,气质上的冷峻则为她套上了一层冰壳,让人感觉触碰到她那一瞬间,就会被冻得粉碎。
“蠕虫事件,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