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去了多久?距离他来到圣院已经有五年了,但是穆林还记得一年前,他才只是个九级学徒罢了。惊讶自然是有的,但别的情绪也不会太多。不过自己看走了眼是毋庸置疑的。
“你做的很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穆林赞叹了一句。
维诺表示谢谢的点了点头。他并不会过于沉浸在一种扬眉吐气的小孩子情绪中,自尊心受挫是过去式,如今的高度已经不一样,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穆林将维诺领入到自己书房的暗室内,沿着笔直的巷道前行,来到了一处天顶上透入光线照射的冥想室。
室内的空间多数为黑暗笼罩,然而正中央的光线很好的缓和了整个室内的压抑氛围,让人心生安详。在穆林的前方,一排木柜整齐并列,上面悬挂着清一色的棕色木牌。
他从中摘下一枚,放在掌心,抬头看着维诺说:“决定了?光之护甲,不改了?”
维诺坚定的点了点头。
穆林不再多说,让维诺闭上眼,将光之护甲相关的知识铭牌抵在了维诺的额心上,念叨着启封咒语,将铭牌里所铭刻的感念一股脑地灌输到了维诺的脑子里。
三个光属性的防御魔法里面,唯有光之护甲是光明神教独家所有的魔法,光之盾与光之壁,在光系魔师里也算常见。
魔法的获得并不是只要走上了魔师或牧师的道路就能够触手可得,需要自己去收集。高深的魔法知识甚至需要学习对象对组织作出了一定贡献才能够涉猎,得来并不容易,普通人则是连接触的资格都没有。
圣院弟子在魔法的获取上有着极大的选择权,维诺作为其中一员,很难知道那些散户魔师或牧师在为了习得一个魔法这件事上所需要付出的努力以及代价到底有多大。
光之护甲的知识灌输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能否学会,还要因人而异。
在光明神教里,被列为机密类的魔法,习得者都会登记在册留作备案。未经授权者批准,私自外授,传授与被传授者都将受到来自光明神教的追杀。
穆林简单介绍了一下教会对魔法传授的规矩,便让维诺自行离去,一切如旧。
即便多里加提前打了预防针,但是维诺还是选择了光之护甲,人总是趋向于要更好的。既然在此之前知道了光之护甲的优势,维诺便不会选择次一些的盾和壁。
难处当然有,但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克服,甚至他认为学习光之护甲所会遇到的问题到了他这里,将不会是问题。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以维诺如今的眼界来看,光之护甲的术式回路是不完整的,他怀疑这是教会故意留下的漏洞。
难道每个获得光之护甲知识的人,得到的都是残缺版?意义何在?激发教徒的脑动力,特意设置的考验?以望从中挑出精英?
维诺尝试用最蠢也是最实用的方法,利用灯塔的光子去修复整个光之护甲的术式回路,将其中的断点给接驳起来。效果很微弱,即便是进入到神之化身的他,也并没有增快多少修复速度,这意味着这是一个长久的活。直到能够彻底激发光之护甲这个魔法,或许需要投入的时间很漫长。
这种情况似乎正与多里加描述的情况相符,三级开始学习,五级才真正掌握。但是对于光之护甲的学习还有顿悟一说,自己只是没有找到最正确的方法。
除了脚踏实地的“接线”,还有别的思路,就是根据已有的光之护甲路线,重新复刻出新的路线,维诺在这上面可谓有着丰富的经验。
然而连续五天,他都没有找到新的魔力运行路线,甚至连可行的苗头都没有。继续找下去,时间上未知,就怕届时真如多里加老师所说,直到自己五级了,光之护甲才堪堪掌握,那么这样的一个严重滞后了自身发展的魔法,其意义何在?
但不继续试下去,怎么知道能否行得通?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值得庆幸的是,维诺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在赛迦那里,他获得了光之盾与光之壁的魔法知识,出于对光之护甲的垂涎,才一直没有构造关于这两个魔法的回路,三级牧师存在的数量上限问题在维诺这里暂时还不是问题。
在没有掌握光之护甲之前,他只能来回切换光之盾与光之壁进行防御,相当于玩游戏多线操作,麻烦程度增大了不少。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是有了防御的魔法,自保的能力增大了。
回到圣院所要做的事情无外乎拿到光之护甲的魔法知识,既然已经得手了,那么下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返回家乡看望自己的父母。
至于申请毕业的事情,不急,还有三年多的时间,他打算利用在圣院的最后这段时间好好充实一下自己。
德尔村较之以往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最显眼的建筑依然是那座存在了许多年的教堂。
即便阔别多年,但是村子里的一切仍然能够使得维诺感受到一种亲切感,这或许就是家吧,也只有“家”才能给予回乡的游子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看着在麦田里收割着麦子的夫妇俩,站住了没有上前去。直到杰菲特直了直腰,一手遮着烈日,趁着歇息的间隔朝这边看了过来,维诺才大声嚷道:“父亲,母亲!”
丽娜听闻到这声呼喊,整个人倏然而起。一旁的杰菲特难以置信地拭去额头上的汗液,想要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实,拍着自己的妻子的肩膀不太确定地问:“是维诺吗?”
丽娜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扔下手中割好的麦穗,轻盈地朝着那身白袍的男孩跑去,脸上满是惊喜之情:“我的儿子,维诺!噢,我的孩子。”
杰菲特也抛下了一切,紧跟着跑来。
在金色的麦田里劳作的村民,纷纷直起身子,朝着杰菲特夫妇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
维诺可没想过自己回家的时候,会遇上全村人的热烈欢呼。
“蒂兰斯圣院的弟子,德尔村的骄傲。我们的天才牧师少年。”老村长很是煽情地代表着全村的人欢迎着维诺的归来。
虽然年龄上还是个孩子,不过维诺却对众人过于热情的姿态回以一种老练的口吻,“村长爷爷,您可不能过于抬举我,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无论你如何谦虚,你都是我们德尔村的骄傲。”有人扯着嗓子大嚷。
为了庆祝维诺的回乡,整个德尔村的人打算临时举行一场欢迎晚会。哪怕维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科尼牧师的双鬓多出了许多白发,在见到维诺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自己的弟子一个拥抱。
“老师,好久不见了,您可要多注意保重身体啊。”维诺拍打着科尼牧师的背部,暗自释放了一个疗养术在老师的身上。
“你如今达到什么水平了?”科尼牧师能感受到弟子对他的尊敬以及爱戴,内心无比欣慰的同时,也好奇着维诺这几年来的成长状况。
“弟子如今是个三级牧师了。”
科尼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由多拍了拍维诺的肩膀几下,“好,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老师很欣慰。你的未来无可限量,继续努力。”
“我会的,老师。”
晚会十分热闹,长辈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与自己同辈分的人则是有着不少的变化。因为自己一身白袍以及圣院弟子的身份,多数人在面对自己时不太放的开,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敬畏,这样的情况自然不可能让维诺觉得开心。但是他又很清楚,哪怕自己让村里的人不要在意彼此之间的身份,这种隔阂还是会存在。他们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然而他们的敬畏也同时存在着。
杰菲特夫妇不存在这种复杂的心理,因为维诺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只有喜悦。
晚会结束,一家三口得以好好的说下话。聊的都是这些年来的生活,分享一些快乐的事情。至于这几年来的艰苦以及几次险死还生的事情,维诺没有提及,他已经过了那个受了委屈就向自己父母诉说的年纪。对于父母来说,有些事说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要自己扛着,就别说出来让他们平白担心了。
回到家的这些天,他卸下了所有的勤奋,不再考虑牧师的任何事情。放空自己,替父母做些事情,每天去教堂聆听老师的教诲。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却是维诺极难享受到的美好时光,让人迷恋。
“等下次回来的时候,或许就能接你们去大城市生活了。”与父母告别之时,维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们这辈子在村子里很好的。”杰菲特搂着妻子的肩膀,露出老父亲欣慰的微笑。
此去,又将会是几年?有舍不得,然而自己却又不能停止不前。
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渴望。
前路荆棘,然而心有所安,一切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