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我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二楼客厅开会。”门外是马先生沙哑的声音。于是我赶紧爬起来,并一并将少女L叫醒。
此时的少女L依旧在甜甜的睡梦之中。我推了她几次,她就转换了几次姿势,但完全没有想睁开眼爬起来的动向。
“喂喂,太阳都晒屁股了。”其实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外窗让阳光直射进来。
“哎呀你好烦……”少女L起床气十足,闹腾着翻过身来。可惜她现在躺的不是床,是书桌……
“啊!!”一个惨叫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我在房间自带的洗漱间里摘下了面具。双眼带着血丝,以及那泛黑的眼袋。一双疲惫的双眼在我本身消瘦的脸颊上,呈现出一种无形的苍老感。
完全没睡好。
我回过头,看着摸着头上的包的少女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地拼命单脚跺地板,时不时发出“好痛,让你敲我!”的萌音。算了,她的起床气就让她这样撒吧,总之别干涉到我。
“哼!”她发现我在看她,瞪了我一眼。看来她昨晚倒睡得不错。
“你快给我去洗漱,大家等着你呢!”
“你别打我的头!”
十分钟后,少女L一边摸着头一边嘟着嘴跟在我身后上楼去。显然,我们又是最后到的两位。闲言碎语自然免不了,不过大家似乎都呈现出一种完全没有睡饱的状态。从举手抬足之间可以看出一种无力感,话与话间不自然地间断变多了。
“相信大家都没睡好,”狼先生说着这话时不忘打个哈欠,“那么今天大家来分开搜索胖子,不论是死是活,他一定还在这个建筑物里。还有另外我们也竟可能去搜索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只要找到……只要找到,就可以找到杀人凶手。”
狼先生这话刚说完,四周就产生了一种类回音室效应。
虽然大家都知道。
凶手,其实就在我们之中。
狼先生无疑成为一个领导者,这很符合他的性格。在正确的时候办正确的事,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群人追随并附属于这个领导人。
我观察着在坐的其他人,试图透过一些细小的动作来获得一些隐藏其中的信息。
“喂,猫面具。”坐在我身边的马先生推了推我,道:“大家在头脑风暴呢,怎么你什么话都不说!”
陷入沉思太久了,完全走神的我回过神来,“呃,不好意思,刚刚你们说什么了。”
整个会议立刻安静了下来,我又感觉到了那一种不合群的气氛。
“……大家这个时候讨论的话题是可能藏尸体的地方。”坐在我另外一边的少女L像是给我作弊小纸条一样,小声提示我,
“哦,我想刚刚有没有可能上去天台……”慌乱中,我的语序完全混乱。
“刚刚刺猬女说过了!你刚刚想什么呢?”狐狸女立即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我的想法。我意识到我开始陷入危机了。
“头脑风暴上不要进行打断,各位继续。”马先生立刻压下了这股气势。重新坐下来后,他将坐姿靠向了我,“吃饭的地方还没说。”他也小声给我递出了能让我解脱困境的纸条。
吃饭的地方?
有吃饭就会产生生活垃圾,有生活垃圾必然就……
我从吃饭跳跃性思维回想起进来前转了一周黑塔都没有发现生活垃圾的片段,“啊,厨房!不,厨房那一边的垃圾滑道!”我忽然间想到了答案站了起来。不,这个地方可能不只是藏尸体,昨晚烧塑料的地方也是厨房,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想要毁掉证据!
“那么,就这样定了。”狼先生此时站了起来,“好了,按照各自说的,土拨鼠面具你跟刺猬面具一组,负责搜寻二楼以及搜查看有没有可能上天台;我跟狐狸面具一组,负责一楼以及搜寻有没有地下室。老马,你跟这两个人一组。”
等等,这个剧本好像不对!
我仿佛看到了不听讲的学生必定会受到惩罚的结果,一旁的马先生似乎也有点为难。不过比起我的惊讶,显然他听到了“谁说的,谁负责搜查那片区域.”这句关键。
“……对你无话可说。”马先生留下这样一句话,向厨房走去。
“阿唠你真是自找苦吃。”少女L也在我头上盖下了这一标志性的印章。
没办法,谁让我刚刚走神了。
“我们这组争取会早一点完成,到时候我再来帮你。”狼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着狐狸女下楼去了。
就这样,我们六个作品的作者——七个人分成了三组,正式对这栋建筑进行了搜索:狼先生(二楼住户)跟狐狸女(一楼住户)搜查底层,土拨鼠先生(一楼住户)与刺猬女(二楼住户)搜索二楼,而接下来就是我跟L(一楼住户)加上马先生(一楼住户),搜索厨房。
“其实我本想让你说厨房,然后我们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搜查柜子里的东西的。”马先生一进厨房就开始抱怨道。说着他坐在桌子前,伸了个懒腰。“我本以为进入这种封闭的地方会有人杀人只是小说里写的事,如今真遇到了,精神上的负担可真重。”
“说到这个,我现在还在犯困。”我眨了眨自己那疲惫的双眼,抱怨着。
“我昨晚一个晚上惊醒了两次,”马先生迟疑了一下接着侃,“梦见一个戴着骷髅的人拿着刀向我胸口捅了一刀。”说到这时,他咳嗽了起来。“来到这山区的第一天晚上没习惯,着凉了。”马先生将面具稍微拿起,擦了擦鼻涕。
现在不是坐在这里说闲话的时候吧。
我打量着周围。因为牛排事件,我们都不怎么敢来这吃那些可能产生厨余垃圾食物,当然最关键一点是,我跟少女L都不会做饭。所以平时吃面包什么的垃圾也就不多了,导致现在说到垃圾滑道,也只是前几天胖子还生还时跟我提到过的:
“这里的生活垃圾我都倒进厨房一角的垃圾滑道了。”胖子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跟我说。“你那些小塑料袋什么就丢门边那个垃圾桶吧,等下我一起倒下去。”说完他指了指桶。
我回忆着这个片段,搜寻着厨房角落的位置。果然,有一个比气窗稍微大一点的盖子安制在了墙角。可这个大小,我蹲下大概估算了一下口径,然后抬头看了眼马先生以及少女L。
“怎么,找到了吗?”马先生立即站起走了过来。不过当他看到这个滑道口的时候,也犯难似的站住了。因为这个通道口的大小,并不是他那种壮硕身形能进去的。
看来只有自己进去了。我在工具箱里找出了一捆大概是装修用剩的电线,然后绕在身上并扣好了皮带。“戴上这个吧。”马先生说着将工具箱里的劳工手套递给了我。
打好了绳结,一切准备就绪。我一抬头,撞上了少女L的眼神。虽然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阿唠小心”四个字,但我也没办法啊。如果我不去,那么这个任务就是她去做的。
进入了那烟囱大小的垃圾滑道,我被马先生一步一步往下放。看到亮光的通道口慢慢变小,我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下斗”这个名词来。
这条滑道基本不能翻身,我只能这样直挺挺着慢慢到底。垃圾腐败发出的臭味越来越重,大概快要到了吧。
果然,没多久我就感觉到逼压在自己面前的那块墙体没了,自己进入了一个稍大的空间。脚下的都是垃圾袋,不过基本是新的,也就是我们进来前后那段时间丢进来的感觉。根据我慢慢滑落的时间来估算,这个空间大概会在一楼到二楼之间半空的位置。没有到底,我脚下的位置是一个稍微倾斜的地板,大概是为了让垃圾自然地往下滑。
这里边的气味实在太臭了,令我感到整个大脑里都占满了垃圾。不快点搜寻不行,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蹲下身来,我一包一包检查一般翻着垃圾。恶心的气体在不断地驱赶我似的,我真心后悔刚刚自己忙着推理没有听他们说什么。
不过这里是垃圾房的话,为什么没有出口呢?或许从这里找到我们可以离开的希望,这样的话我们这群人至少不会在这座建筑物里作困兽。不过很快的,我看到了不可能:一块被水泥封死的口子,从水泥的颜色跟地板的区别来看,这封口一定是后来封上的。
我在这时想到了这次复赛的举办人。难道他们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才将出入口都全部封死了?一种不寒而慄的恐惧感从内心冒了出来。
此时扯着我的线忽然发力了。这是我跟上边商量好的事情,每过一段时间会扯一下电线,保持双方的联系。我短促地扯了两下电线,算是做了回应:还未找到任何线索,人平安无事。
我继续低头搜寻。这个时候,一个书包吸引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黑色的双肩书包。打开书包后,立刻有一股血腥味从包里冒出来。但当我将包倒置过来时,除了只滴出几滴水外,什么都没有。认真观察包内,也就是有点潮湿,连血迹都没有。
这,难道是胖子的书包?
我正想着可能会有用,结果没走两步踩到了一包模糊的肉上。低头一看,那股恶心直逼喉咙:那是一颗心脏!被碎肉包裹在一个塑料袋里的心脏!
我赶紧抓起这袋东西并扯了三下电线准备上去,一分钟都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看着光线慢慢变亮,我爬出了滑道口。模糊中看到这个厨房内的人变多了,当清晰过来时才发现狼先生跟狐狸女已经到了。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我先一步问狼先生。
“什么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下室。”狐狸女抢先一步答话,并将手里的一袋垃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你在下边发现了什么?”马先生问。
我什么也不说,直接将背上的书包丢到了做桌面上,书包内的东西一并划出。
看到这袋包裹着心脏的碎肉后,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胖子的书包……在我进来这里的时候,我见他背着过……”狐狸女说。
也就是说,这是凶手昨晚丢下去的?
在坐的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我进来了!”恰在这时,刺猬女一把将厨房的门推开,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土拨鼠先生。当她看到桌面上那一袋令人作恶的东西后,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种东西你都翻出来了,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刺猬女毫不畏惧地抓起塑料袋,“你们真以为这是胖子的心脏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惊愕。
“我告诉你们吧,这是猪心。”刺猬女的一句话,立刻让这个碎尸案变成不可能了,“如果我要把胖子分成这样的碎尸,然后从窗台上丢出去,估计给我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没等我想好结论,紧接着新一轮的发现又开始了:
“这个是方便面的包装袋吧!我好像刚刚在你房间里看到了。”此时眼尖的狼先生发现书包上另外一件东西。他伸手捡起书包侧袋里的塑料膜,那是一张没完全烧尽的塑料包装袋。
在这一秒几乎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了我。“我根本就没有在房间里吃过方便面啊!”我一紧张,直接脱口而出为自己辩解。
“阿唠,是我昨天晚上太饿了,就拿你的方便面当饼干吃了。”少女L在这时细声细语地道出了真相,“但是,很难吃!”
这似乎已经成为我跟胖子之间有所联系的证言!
“是你们吧,凶手!”狼先生一副侦探的姿态,将那目前来说最有利的证据拍在了我面前。“昨天晚上你就在这里点燃了这塑料膜!”
“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趁机在别的地方搞什么……”狐狸女冷笑着道。
“可是,如果在发布前一刻还在这里烧东西太奇怪了吧!”我提出作品上交为理由的不在场证明。
“我记得,我们全员在这里汇合的时候,你是最后一个到的吧!”狼先生继续推理道,“还有,全程我们都没见到跟你一同来的那个女孩!”
越是申辩越是不利。我不禁冒起了冷汗,现在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我,已经,
陷入了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