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儿?……
如同被扒光衣服丢在极地一样,刺骨的冰寒浸透全身。
换来的却不是冻得瑟瑟发抖,而是死一般的宁静。就仿佛一切都无需在意,一切都无需顾忌。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所有的感官都被蒙蔽,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自己就像一个飘荡无依的孤魂,在世界上徘徊游走,却无法融入其中,随时会风一般烟消云散。
放眼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放逐在百亿年后垂死的宇宙,所有的星星都已经死亡、黯淡,没有人陪着自己,自己也不会感到孤独。时间仿佛成为了一个虚无的代名词,所在的此刻便是永恒。
在这死寂的宇宙中,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无限遥远的地方传来。
“嗨嗨!还不打算醒过来吗?”……
虽然那似乎是一种从未听的语言,但居然可以毫无障碍地听懂其中的意思。
那声音在宇宙辽远的空间内回响、叠加,竟是变得越来越强烈。
声音中所蕴含的力量,激起了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就像是拨开了迷雾一般,昏暗的宇宙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亮便从那里透进来……
视角拉到外面——
充满各种西欧中世纪元素的梦幻房间内,一个金发女孩正安静地躺在公主床上,精致而恬静的脸颊,只是看着便足以让人躁动的心情平息下来,像极了一个睡着的公主。
旁边,有一名银发少女。一只裹着黑色吊带提花丝袜的大腿抵在床沿上,另一只脚站在地面,她探出身子,正在对睡着的女孩上下其手——
修长灵巧的手指在金发少女的敏感带上轻轻划过,娴熟而涩情的动作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但这和变态痴~汉行为无二的少女却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自觉,看到手下之人,或者说魔法人偶丝毫没有反应,她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不应该啊,怎么还不醒过来,明明灵魂的适应性很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伸出手。
旁边书架上一本封面饰有精致花纹的羊皮书似乎受到了召唤,笨拙地从书架上跳下,飘飘忽忽地朝少女飞来,而后轻轻落在了那只手上。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紫色的眸子在一行行水墨文字上快速掠过。
“的确没问题啊!”少女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目光落到人偶微微隆起的胸部上。准确来说,是左胸的位置,那里是核心术式所在的地方。
“难道是核心术式出现了问题?”既然这样,那就再检查一遍吧。让我康康你发育得正不正常呀!
手缓缓向人偶玲珑的胸部探去——
就在手刚好将那仅堪盈盈一握的柔软覆盖住时,连探知魔法都来不及释放,那双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安娜感受到目光的注视,视线不由上移……一时间,两道目光交汇。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树枝上的知更鸟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啼鸣,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下面两人。
蓝色的眸子和紫色的眸子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安娜率先打破了沉默:“啊呀,终于醒过来了,我差点还以为自己又失败了呢。”
听到安娜的话,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微微扩张:这声音和刚才把她从冰冷的宇宙里拉出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意识渐渐回归,金发少女忽而想起了“北离”这个名字。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大雨滂沱的夜晚,神秘的cosplay少女、可怕的鱼人肌肉怪物、充血的眼珠子、嵌满利齿的嘴、触目惊心的血,以及比蛋碎还要更强烈的疼痛……
对了,自己应该是死了。莫名其妙就被卷进灾异事件中,然后被那个鱼人给撕成了碎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以前一次次都能够在遇上怪谈后安然无恙地脱离,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选之子,有狗屎大运加身了吗?
只要一次幸运值没拉到MAX,就无可避免地狗带了。
回顾自己这一生,还真是可笑——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闪过——
彵的一生从一开始便充满着各种的意外和曲折。
当彵呱呱坠地时,因为没有男性的特征而被当成了一名女孩,后来在做了全身检查以后,却发现从医学上完全没有办法对彵的性别做出定义,这当时还震惊了半个医学圈。
最后得到的结论便是,彵患了“蒙娜丽莎综合症”这种极其罕见的怪病,而且至今没有任何可以治疗的手段。
不过因为身份证上必须要填一个性别,彵父母考虑过后便填上了“男”,并且将彵当作男孩来养,这也是彵对自己男性认知的重要原因。
人们总是喜欢排斥另类的东西,所以彵从小时候开始便受到各种各样异样的眼光,童年过得并不幸福。
再加上一次次撞见各种奇奇怪怪的灾异事件,不断地陷入各种危险的境地之中。
彵能够活到今天或许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
父母在彵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彵被分配给父亲。
但父亲是个成天不顾家的酒鬼,对于彵不管不顾,彵只能早早地就学会了自立,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神奇地养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后来父亲因为酗酒和人打架斗殴,意外身亡,彵便成为了孤身一人。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一直是某位精神领袖振奋人心的话语在激励着彵:“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坚持,才是胜利!加油,奥利给!”
彵凭借自己的努力上完了本科,然后找到了工作,虽然每周都“九九六”,但至少也算是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本来以为从此彵将会走上新生活。但没想到,还没领到黑心企业家拖欠了好几个月的第一笔工资呢,就通过这样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方式死掉了……
不过,为什么?
明明自己应该是很不甘心的吧?莫名其妙就这样死掉了的?
再回想这些事时,她发现自己内心居然毫无波澜,就像是在看待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路人的经历,别说为之义愤填膺了,甚至连兴趣都完全提不起来。
再然后,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能有意识?难道所谓的天堂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不解,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掀起惊讶的情绪。她甚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冷静,就好像无论遇上什么事情内心都不会起任何波澜。
隐隐之中,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呐呐!”一只洁白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是刚才那个声音。
“我这是在哪儿……”出口是如百灵鸟的歌声般清脆悦耳的甜美少女音,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她微微低头,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此刻自己正穿着哥特风格的轻薄丝质纱裙,胸前鼓起两轮柔软的弧度,一只手正覆盖在其中一座小山丘上,传来一种酥麻的感觉。再往下是被白丝包裹着的雪白**的大腿以及细嫩的脚丫。
这应该不是自己身体会有的模样吧?以前的自己虽然模样清秀,但是胸前绝对不会有这么多脂肪。自己成为女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总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
安娜见自己的作品似乎是成功了,放弃了先前探查的打算。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挺起胸脯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就来告知你几件事情吧——”
“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作为人类而言,你已经死了哦。”
果然是这样啊,金发少女,或者是北离,心中释然。
“不过,我在最后的时刻把你的灵魂给收集了起来,然后融合进了这个我制造出来的洋娃娃上,也就是现在你所看到的模样。换句话说,你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了,只是一个魔法人偶而已。”
一面镜子出现在眼前,里面照出来的是一个如同天使般可爱的少女的脸庞,那对碧蓝的眸子纤尘不染,那份梦幻的美丽如同本不应该出现于这世间之物。这是一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少女。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从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说到这,安娜退后了两步,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吾名安娜,是这世上最后的魔女。”
“另外……”安娜展颜一笑,“我不管原来你人类的时候叫做什么,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做——沙利叶。”
根据启示经书《以诺书》所描述——
沙利叶(古希伯来文意:月之天使):炽天使,一月守护天使,神左侧的七大天使之一,来自天界第二天使团,她的任务是保护人的魂不受罪的玷污,同是也是掌管月亮的天使。
但月亮在古代总和一些不好的事(如魔法、死)连在一起,所以沙利叶也被传为堕天使之一。出列在地狱统治者“地狱七君”之一,传为因将月之魔法授予迦南女祭司而获罪于神,在被放逐前潇洒地离开了天界。但“死海文书”之“光之子与暗之子之战”中,沙利叶却又在光之子的战斗序列之中。
可以说,沙利叶是罕见的具有双重身份的天使。
安娜之所以给自己的魔法人偶取这样一个名字,也正因为她本身所具有的特质——魔女,亦正亦邪,不为世人之道德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