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在客厅响起。
是南宫月见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响。
女人闻声停止咒骂,南宫妈妈放在耳边的手机也迟迟没有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
脸上的泪在窗外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茫。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起自己在那一天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瘫坐在地上,只能模糊的忆起当时的女孩出奇的停止哭声,一路小跑过去安慰他,然而这一切都在女人的眼里是更加愤怒。
还说出“果然是流淌那个人的血,刚才哭那么大声纯粹是为博取我的同情吧,真的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话,那时的女孩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哭,只是默默的安慰着默默哭泣的南宫月见……
就好像是突然长了十岁般……
……
南宫月见猜测当时自己哭泣的原因,或许是看到哭的如此伤心的一抹多而哭,明明什么都不懂,却看到伤心的女孩而感到伤心,亦或者是心疼当时的那个无助的女孩,他在客厅入口处默默哭泣,伤心,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定身术给定住般,动弹不得……
后面的事情他有点想不起来,只知道在当天夜里,他就生了一场很重的病。
现在想来,少女就是在那个时期给自己戴上面具,是知道他会因她的身世感到难受?还是单纯的不想或害怕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这样的妹妹?这两句疑问,在冥冥之中指向他心中另一个猜测,也是他不愿提及的猜测……
——六年前的我,有没有可能是在得知小黔生父的事情后,就开始惧怕起她来了?害怕那样的事情会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害怕那样的小黔,害怕还要一起生活在一起……所以我才害怕到哭出来了?
南宫月见能百分百肯定,现在的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不会觉得妹妹是个会让他害怕的存在,可是却无法确认,自己在六年前是否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记不起来,记不起来啊!
当他想要深深细想自己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哭泣时,手指间再次传来温润的触感。
“为什么……总是要对我那么温柔——明明我是一个这样的妹妹……”
南宫月黔的声音很小,名为‘伤心’的元素飘散在空中,让他的心很疼、很疼……就好像万针扎心。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对你温柔还对谁温柔啊?对不起,那明明对于你而言是非常伤心难过的事情,可我却擅自把它…遗忘掉了……”
听到他的话,少女的瞳孔极具放大。
没有料想到他会在此刻间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是对于她永生都不可能遗忘,和对他要竭力隐瞒的一事。
少女不知从今往后的日子里,在他的心中会不会贴上一个名为‘她和那个强(奸)杀妻犯的DNA完全一致’的标签,以她对自己的姐姐了解,是绝对不会那样想的,正处于伤心处的她根本就没闲暇功夫去细想。
…
南宫月见不顾妹妹是否会感到厌恶,决定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
他轻轻搂着少女,好在后者没有对此表现出抗拒,反倒是紧紧抱着他默默抽泣,就和六年前的那天一样,只不过他们互换了身份,当时那个哭泣的男孩,成为安慰当时安慰自己的那个女孩的一方。
……
不知过去多久,他察觉到南宫月黔的冻结越来越小,仔细感知一会儿,才发现少女原来是在自己的怀中睡去,这一点也和六年前的那一天如出一辙,是冥冥之中自由天意吗?
若真如此,还真是个讨厌的命运啊……
南宫月见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原本以为自己的力气是很难在不被弄醒的前提下抱起妹妹的,可不曾想过,自己抱起来是丝毫不费力,简直就像是吃到一个增加力气的buff。
他淡然一笑,心想不管是怎样,只要不会吵醒少女,那就足够了。
就在下一秒,他就又遇到一个难题,少女的房间是关上的,如果想要开门必须要先放下少女,这一点他可没自信能不吵醒南宫月黔,也不认为自己的力气能抱着少女走下楼去拜托妈妈上楼帮忙开门。
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洗澡来拿衣服时,自己只是虚掩着关上门。
想到这一点,南宫月见就抱着少女走向自己房间,其实有点担心会不会被妈妈或妹妹看到而随手帮他关门这,不过好在没有。
……
他轻轻地用脚推开房门,走进去将少女放在自己的床上,并且替她盖好被子。
但是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坐在床边抚摸着少女的脸,也算是替她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想着六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和今天的少女一样,只是有种模糊的印象,那天醒来时好像看到过一个模糊的瘦小身影,由于是生病的缘故,让他没来得及仔细看就难受到昏睡过去。
……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从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关上门。
打算去找妈妈,却看到自己的妈妈就在走廊上看着他的房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妈妈眼睛好像有一点红。
…
此刻,楼下客厅。
“妈妈……对不起……小黔她……”
南宫月见对于这件事情感到好迷茫,他能体会到少女的心情,可仿佛还有什么没被看透般缭绕心扉,让他很是难受。
“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小黔她……”
南宫妈妈安慰他一句,接着就叙说着当时少女小时候的事情。
原来,南宫月黔在从小就被检测出疑似感情障碍,而这件事情在少女的强烈哀求下,南宫妈妈还是答应对他隐瞒,可在六年前的那一天,她意外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个强(奸)犯,同时还是杀死自己生母的嫌疑人。
这直接给年幼的南宫月黔带来成吨的伤害,认为自己的性格之所以会如此冷漠,全是因为身体里所流淌的血和DNA在作祟……
这让少女变得讨厌起自己来,同时也解除她心中困扰已久的疑虑,只可惜到现在,少女都没有告诉妈妈当时的疑虑。
…
自那之后的少女,一直都戴着假面,可年幼的她意外的发现,待在他的身边居然一点都不会觉得劳累。
然而在外面外却无法像是在家里一样掩盖自己的性格,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只不过还是有些特例的存在,就比如不惧她冰冷的性格也要靠近,就是她为数不多的三位朋友。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对自己隐藏的一面感到劳累(是在成为朋友后,不想再以冷冰冰的模样去面对他们)。
这让少女更加确信,只有待在他身边,才不会时不时记起童年,也不会想起自己正在隐藏什么。
越是如此,南宫月黔的负担就会越大。
担心一旦暴露,就连他都要离开自己,那样的日子是南宫月黔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可一直隐藏下去,心中的负担与自责只会一点一点的堆积在一起,等待着某一天的大爆发。
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他,是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要赶走所有试图从她身边想要抢走他的野女人,同时也要更加卖力的让自己在他心中成为乖巧可爱且懂事的妹妹。
……
……
“小月,拜托你不要离开小黔。”
南宫妈妈无法想像离开他的少女会变得如何,不,应该说是不敢去想,害怕会是那个最坏的结局,无论如何,身为母亲的她必须要守护,这其中最为关键性的因素就是南宫月见。
“我可是小黔的姐……咳、哥哥,自然是不可能主动离开小黔的,而且这里可是咱家,不待在这里还待在哪里?”察觉到妈妈的担忧,他就拿出一副哥哥该有的模样安慰着。
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少女的,更不会离开这个家。
“小月……”
“唔?”
他天真的歪着脑袋,头上漂浮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很不理解自己怎么惹。
“……稍微有点哥哥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