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
“也就是作为接纳与吸收可能性的载体,简单来说,能够访问平行世界的并不是巴比伦塔,而是我,不过只是这样说,你大概是听不懂的吧?”
少女笑笑,将手指向头顶悬空的巴比伦塔。
一刹那,苍白色的光芒便铺满了整片天际。
一条光梯从天而降,铺到脚边,指向高塔。
“那么请你亲眼来看吧,橙子雨,还有你的她。”
少女踏上光梯,轻笑,伸出了手。
那份邀请,没办法去拒绝。
于是怀抱着他所想守护的女孩的少年,与白发的少女一同踏上了天空。
“橙子雨,我刚才给你看过,某个世界的你和那个女孩吧?”
“嗯,那里的日子看起来…”
橙子雨沉吟了片刻,还是说。
“真棒啊。”
“对,真的很棒,就算是他们夺走了你们本可能本应该拥有的一切,也无法否认真的很棒。
但是,我说过那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或许你没有想过,在和我们同样不幸被汲取了命脉的世界里,你和她的命运吧?”
“大概,也是差不多吧?”
“并不是,每个世界的你们都不一样,幸福也好,悲哀也罢,你们有时是爱人夫妻,有时是兄妹朋友或是仇敌,甚至在某个世界里,你们还是母子。”
“母……”橙子雨的脸突然布满了黑线,低头看看怀里那个睡得连口水都滴到自己身上的蠢丫头。
如果这样的人是自己的……
橙子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象力也是匮乏的。
“但是,你居然都知道吗?”突然想到了什么,橙子雨问。
“如果用心去看。也是能看得到的,这就是我的能力,也就是沟通其他的平行世界。”白发的少女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着,似乎是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听起来,很有趣啊。”
“哈?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少女突然疯了一般地笑了起来。“你居然说,很有趣?”
“你知不知道,看得到那么多的可能性,会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
“特别是在看到自己时,”
“你知道吗?每个世界的我,都能看到各个世界的彼此,或许有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或许也有人过着永远都看不到希望,沉没在黑暗中的生活,无论是什么,每个世界都不一样。
但是,明明却都是自己,明明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但是却都又不是彼此。
我有时候会想,凭什么她又能活的比我好?也有时会想,为什么她就那么可怜?庆幸的,悲愤的,我不知道所有的我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用什么样的眼睛看着我,我只知道所有人都是这样,互相看着彼此。
也就是你的人生,无时无刻被人窥视着评论着。
因为,看得到不同世界的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关闭的。
我也只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去窥视着他人,也被所有人窥视。”
“不过,尽管我们生命的走向各不相同,但是结局,却全都惊人的相似。”
不知何时,光梯已经走到了尽头。
巴比伦塔的幻影之中裂开一道缝隙,耀目的光茫闪烁,看不清其中之物。
“进来吧。”
这同样是邀请,同样也无法拒绝,但是这一次橙子雨还没有抬头,就被那耀眼的光芒吞没。
陷入其中。
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都出现了
无数深蓝的碎片拼接成紧密相连的圆环,一圈一圈向上周延,抖落着片片星光,像是一个忘不见尽头的万花筒。
深蓝的玫瑰,静悄悄地生长在脚下,簇拥着那个静静悬浮在空中的身影。
没有任何与科技相关联的存在,这个若梦幻般的空间,就是巴比伦塔的内部。
“另一个世界的我,我来了。”
白发的少女,静静地看着被玫瑰花簇拥着的那个身影,淡淡地说。
缀着玫瑰的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肃穆的藏青色华服,百褶裙若一棵荷花般静静地盛开在花丛中。
美丽,却无声。
她,已经死了,尽管她看上去多么像是在熟睡着,但是那句身体里,已经看不到灵魂。
“一切都备齐了。”
白发的少女走到橙子雨的身旁,在婆婆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勾出一点金色的光点。
“可以醒了哟,好孩子。”
“啊啊……”像是午睡睡醒了的孩子,怀中的女孩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不停嘟囔着“**橙子笨蛋橙子**橙子…”
大概是做了什么梦吧?
橙子雨微笑,但却有些怀疑地看了看白发的少女。
“是我的三魂之一,上次遇见这丫头的时候,拖她带来下界的。”
“是你…”
橙子雨的神色突然有些异色,带着不快的气息。
“原来是你,你就这样,利用她……”
“并不是利用哦,你说呢,小婆婆丁?”
“啊…啊…疑?白切鸡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不是白切鸡!!”
“哦哦!是白山竹姐姐!!”
“啊不是啦…算了不跟你辩了,小婆婆丁,姐姐拜托你的事,你很好地完成了呢!”
“嗯嗯!!”
“你他妈还说不是利用她!”
“笨蛋橙子!不是啦,这是少女的约定!你懂个毛线啊!”
“……什么……鬼东西……莫非……婆婆丁,你一直在骗我吗?”
“不是啦不是啦橙子!!我跟你说啊,你给我凑过来!”
橙子雨一脸疑惑地蹲了下来,看着一脸神秘和坏笑的婆婆丁,正要说什么。
“我说啊,婆……”
但那双小小的唇,却早已经凑了上来,什么也不说,就封住了橙子雨的话语。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
像是闪电命中了毫无防备的橙子雨。
“唔……”
喉咙里的声音,也被那突如其来的甜蜜所淹没,然后,橙子雨依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婆婆丁就一脸害羞地把脸缩了回去。
“嘻嘻,因为婆婆丁,想让橙子变回人类嘛。”
“什么……什么鬼啊!**丫头,你在干嘛啊啊!”
“嘛,就算我是有点蠢哦,但是我还是知道的,旧世代的人们把这个叫做接吻哦!”
“不是啦,我是说……”
橙子雨心想,谁他妈不知道这叫做接吻啊!
但是,婆婆丁,为什么,婆婆丁,
要费这么大的劲啊,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早就可以了不是吗?
而且,婆婆丁,这种事
不是应该让男生主动吗?
而且,变成人是怎么回事啊!
“橙子雨,虽然永动机才是将你们的族类转化成丧尸的根本原因,但是,在你旧的记忆里,丧尸们却是靠传播病毒来感染人的吧?事实上,你还记得丧尸们是怎么做的吗?”看着一出好戏的白发少女玩味地笑着,问道。
“咬人啊……”
“是的,丧尸们通过噬咬,把人类变成丧尸,那么,人类就通过什么来把丧尸变成人类呢?”
“么么!!”婆婆丁高兴地举起了手。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设定啊?毫无道理啊!”
“当然,在某些丧尸的出现是因为病毒的世界里,这是扯淡,但是这个世界,你们却是因为巴比伦而转变成丧尸。”
失去了生机的身体,熄灭了的心脏如何重新跳动?
让你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做?”
“么么!!”婆婆丁再次抢答成功。
看着这两人二人转般的表演,橙子雨呆若木鸡目瞪口呆竟是无言。
原来如此,果然,也只有婆婆丁会相信呢。
但是……
但是……
橙子雨的脸色变的苍白。
“咚咚,咚咚,”
那颗心脏,那颗熄灭已久的心脏,却真真实实地在跳动。
“橙子橙子!你脸红了呢!”婆婆丁开心地在玫瑰丛中跳着,开心地喊着。
“笨蛋!怎么可以答应那种莫名其妙的人!蠢丫头,那个家伙……喂!蠢丫头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啊!喂!”
“嘛,都是因为橙子是个笨蛋嘛!就喜欢挖洞挖洞挖洞,收集垃圾垃圾垃圾!无聊死了!笨死了!都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要飞去天上啦!”
“那你他妈就可以……”
橙子雨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橙子,你说啊,其实就算我那时候生气了飞到天上,你肯定也只是想啊那个丫头好过分居然就这样走了吧?你肯定也只是想就算这样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你肯定第二天也是无所谓地就去挖洞收集垃圾了吧?橙子雨,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啊!
所以,我才要这么费劲地飞去天上还要闯这么大的祸,要不是遇到了白切鸡…白山竹姐姐我才要……”
“好了啦,我这样你就开心了吧?啊,丫头?”橙子雨一把把婆婆丁抓了回来,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吻了上去。
笨蛋,婆婆丁,我是个笨蛋,你也是个笨蛋!
这种事,你要说不就好了吗?
有必要这样费这么大劲,拐这么大弯吗?
不对,丫头,我也是个笨蛋,这种事,本应该早就由我说才对。
“橙子……”
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挣开的婆婆丁,扭扭捏捏地说。
“变成人以后,我们跟着白山竹姐姐好吗?”
“她都许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她对婆婆丁可好了,就是她把婆婆丁变回人类的,她还要说要让整个世界的辐射云都消散,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都可以……”
“喂,丫头!你说什么,她帮你,变成人?”
“是的呀,小姑娘的味道可好了。”白发的女孩吃吃地笑了。
“你他妈不但利用她居然还……”
“好了啦橙子,我要看白切鸡…不白山竹姐姐静静地装逼了!”
“是的呀,也该轮到我的时间了吧。”
白山竹将从婆婆丁额头上取下的光点指向前方,指向那个静静等待在玫瑰丛中的身影。
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的身形如风沙般消散,与金色的光点合一,一同汇入那没有灵魂的躯壳之中。
然后,那具身形,就那样睁开了赤色的眼瞳,从玫瑰丛站起。
“每个不同世界的我,最后的命运都相似,都是在巴比伦塔,或是在某个永远都逃脱不掉的囚笼中断送生命,因为沟通平行世界,接受它世界能量的能力实在太过强大,难免不被人利用,像是这个曾经活过的孩子,就是在汲取了你们世界的能量以后,被作为能力的放大器的巴比伦的心脏,被永远地埋葬在这里,永动机的力量让她永远鲜活如初,然而,也只是一具躯壳,”
白山竹又向着虚空中一指,
龙须,寄宿着青皇的龙魂的那根龙须凌空飞了过来。
“千年前,我将巴比伦的真相和我的能力告诉了四位尸皇,本想与他们共同斩断这个卑微而虚伪的世界,然而,都是太过天真的缘故,反被他们囚禁,成为他们延年益寿的工具。”
龙须闪烁出前所未有的可怖的亮光,隐隐约约之中,竟有一只如山岭般巨大的苍龙在其中挣扎。
“青,亏欠我的,是时候偿还了。”
一点金色的光点,像是被从苍龙的额尖被撕扯出一般流出,回归了白山竹的身体。
“这是我的第二魂。”
青龙痛苦地嘶吼着,不断地变小,最后竟是化作一条青鲤,在地上扑腾。
“诸皇通过与我的一魂暂且融合的办法,汲取其他平行世界的它们的生命,来补充自己,才得以生存千年,不过现在,都结束了,青,变回这个样子,可笑吗?”
“我说过,我会让所有渴望蓝天渴望飞翔的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一片天空,所以我要以吻,来让他们从三年的期限中解脱,让他们不再需要接受这本不该由他们接受的命运,也不该由他们承受的痛苦,每个孩子都有资格被爱,都有翅膀飞翔。
我也知道,这个尸落的世界里还有像你们这样盘踞在一方,高高在上地统治着你们根本没有资格统治的人民的地头蛇,不愿改变你们尊贵的地位,来让所有人得到本应拥有的幸福。
所以,我要以剑,斩碎你们的鳞片,砍断你们的利爪,把你们的骄傲都扔进火海,把你们的王座都当作我登基的垫脚石!
我要以吻与剑,斩断这个世界!
我会成为这个尸落的国度,唯一的女皇!
所以,最后,青猊,你也该来了吧?”
白山竹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看向了巴比伦塔的入口。
“这个说好的不一样啊,魔女。”
入口,是一位伤痕累累的蓝发少女,啜着鲜血,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一字一顿地说着。
“一切都如我所说啊,我帮你拖延住三皇,你帮我把我的一缕魂魄带到下界,不是吗?”
青猊默默地抓起地上扑腾的青鲤,哭笑不得。
“所以,我爹他妈被你变成这样了?”
“这本来就是它的样子。”
青猊沉默片刻,微笑。
“罢罢罢,这种老爹,才更好欺负呢。”
“还真像是你会说的话啊。”
“来吧,魔女,拿走你的报酬,以后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好的。”白山竹也会意地一笑,向前走去。
一步
两步
近了,更近了。
“咦?”
婆婆丁,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那个蓝眼睛的女孩的瞳孔里,忽然闪过一缕淡金色的光芒!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化作一条金色的虎瞳!
“白山竹姐姐!!”
没有任何犹豫地,少女就那样冲了上去,挡在了白山竹的身前。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一刹那,
血肉横飞,
一切的来不及,从一开始就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