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幕接连大地的边缘,
白鸟天空树之前的建筑群之前,一个身影迅捷地在屋顶上飞驰。
一幢幢夜中的影向身后闪去,一点点光中的幻在眼中流离,
她的白发随风飘荡在身后飞扬,她的赤瞳专注地将视线投向前方,
她所前进的方向,理所当然是那棵耸入云霄的巨木。
快一点快一点,她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着,但是,脚下的步伐虽不曾减慢过一分,白山竹却止不住心中的紧张,忍不住地问着正操控着身体的橙子雨。
“喂,橙子,你真的确定,你办得到吗?”
橙子雨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继续慢慢踏步向前,很快,白色的影子便飞驰到了都市浮岛的边缘,横跨在少女面前的,是浮岛之下的云海,
而白鸟天空树,就在那片云海的当中,巍然独立!
奔跑中的少女神色中闪过一丝的迟疑,但却立马横下眉头,奋力跃起,将身体高高投向空中,在云海之上掠过!
身后的西格蒙特迅速地在空中调整着方向,像是方向舵一般将少女的身体引导向白鸟天空树的方向。
“扑腾”一声,白发的少女便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白山竹。”
直到这时,橙子雨才缓缓地回答,顺带着,将视线扫向头顶辉煌的白鸟天空树。
“你放心好了,毕竟我橙子雨别的什么都不会。”
“但是,只有这件事我还是在行的呀!”
“好,那就交给你了。”
少女的身体中,另一个灵魂,就那般缓缓陷入了沉睡之中!
橙子雨抚了抚胸口,缓缓地向着身后的夜空望去,
天空之中,那只白鸟族的尸皇的白影已经隐约可见,
看来向着这里进发的也并不止自己啊。
“青猊,就交给你了,可一定别死啊!”
橙子雨咬着牙,转过身去,毅然走向身前的巨木!
而在另一方的夜空之中,那若山岭般的白鸟也在向着这里飞翔!
若血月般的眼瞳之中,映着那璀璨的通天之木,已经近在眼前,
在尸皇体内的少女,也微微泛起了一丝微笑。
笑意带着狰狞,也带着或许连少女都察觉不到的疯狂!
“狮骑郎大人,莺游我,马上就把你的敌人,全都杀死!”
然而,就在那棵象征着白鸟的巨木都已经触手可及之时,少女的眼帘中却陡然泛起了一团团青蓝色的迷雾,将视线所触及的一切都遮掩。
“怎么会?不可能会有能够遮蔽尸皇的感知的雾的。”似是全然没有料想到这一点的香川莺游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
而忽然失去了方向的白鸟也在空中一滞,盘旋在那片陡然生出的迷雾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看不见……”
莺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慌乱地用那双血红的眼睛在那片青蓝中摸索,
是的,这世间能够隔绝尸皇的感知的,也只可能是另一位尸皇的幻术,还要求这位尸皇专精于遮蔽的领域,譬如唯有曾经支配着欧亚大陆东海岸的那位白皇,方能遮蔽住同为尸皇的玄皇与赤皇的感知,
然而,这位白鸟家的尸皇的鲜血王冠所加冕的,正是甚至都足以感知到“根源”的极强的视觉,是那双若血月般的眼瞳!
按理说,这世间本不应有能够阻碍这位尸皇视线之物,
但是,无论从什么方向上看出去,都是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虚无缥缈的青蓝,唯有青雾之中游弋着道道模糊的雷电时而轰鸣,
似是在嘲笑着那在迷雾中彷徨着的少女!
终于,那片迷雾之中游动出了一只浑身布满雷电的凶兽,生满锋利的獠牙与剑角,青蓝色的狮鬃若雷云般翻腾飘舞,
那正是驾驭着雷电与云雾的狻猊!正是那喜爱行动胜过言语的少女的原形!
若是不可捉摸的幻影,雷之凶兽在原地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周围流动着的雷雾之中,游弋在希波克拉底的身周,
这是一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对决,
任何的失误都是致命的,
或许她一万次的进攻都无法奈何她的对手一分一毫,
但只要她被那位尸皇进攻到一次,那便是最彻底而无可挽回的毁灭!
这一点,青猊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但是,她却依旧在窥伺在匍匐,
等待着最终出击的一刹!
要知道,她面对的是以她的力量来说根本无法战胜的尸皇,但这只恶狠狠的凶兽,却全然带着一副狩猎者的姿态,啜饮着鲜血,渴求着杀戮!
寂静,
一切似乎都寂静,
唯有青色的雾缓缓地流淌,
唯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伴着,那雷电的轰鸣!
忽然,
那凶兽的影子,陡然从青雾中闪现!獠牙间裹挟着一团爆裂而凶猛的雷电,就那般咬上了希波克拉底的左翼之上!
希波克拉底爆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以快到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收回翅膀,同时扭动身躯,将那些锋锐到极致的白羽一同扫向那扑来的雷影,
“滋滋滋!!”
獠牙与雷电都在那锋利的白羽前溃散破碎,那扑来的影子刹那间化成四散的电流,消失在雾中,
雷影浮动,电光流转。
在希波克拉底的身后,又闪现出一个裹挟着雷光的凶影,撕破云雾而来!
“滋滋滋!”
雷影撞击在锋利的白羽之上,又一次支离破碎,融入云雾。
这一次冲出的依然是虚影!
“滋滋滋”
又是一次冲击!
“滋滋滋”
云雾中闪现出的雷光交织,幽影攒动,尽管雷影的每一次的进攻都带着凶狠到极致的杀意,却没有一次攻击落到实处,都是欺骗,都是虚晃!
因为青猊的机会只有一次,
或生或死,一念之间,
无论有多少次看似绝妙的时机,
掠食者的獠牙,只会在黑暗中寂静地沉默,等待着猎物真正露出破绽的一刻!
即便是她所要狩猎的,是一位尸皇!
“放肆,放肆,放肆!!!”
尽管雷影的进攻没有对希波克拉底的肉身造成过任何的实际伤害,
但每一次却都嚣张狂妄到到令人恼火!
希波克拉底体内的少女当然感受得到那雷影中与自身相比显得卑微可笑的力量,
明明只是一粒沙,
却狂妄地想要填尽汹涌澎湃的大海!
倘若现在盘旋在此处的是那位真正的“天空之皇”,不要说这世间能有什么迷雾能遮得住它的双眼,那雷雾中闪现的雷光在出现的一刹那,就必然化作齑粉!
然而,现在在这里终究只是香川莺游,即便借用了希波克拉底的身体,也并不能全部发挥出尸皇的实力,
因而才会在这里止步,因而才会在这里被这般迷惑!
在战斗的艺术上,那隐没于雾中的雷影无疑地已经超过了自己,
咬牙,切齿,
连嘴唇都被咬破,流淌出几乎都要燃烧起的鲜血,
少女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兵器,
天生就是为了胜利而被铸造的“利剑”,
倘若是在战斗中被否定,
就等于否定了香川莺游的全部!
这份耻辱,这份怒火,根本压抑不住!
“放肆!!”
雷雾中,希波克拉底爆发出一声尖啸,收束起双翼陡然向下俯冲,
锋利的羽,撕裂了风,
若山岭般的身躯在刹那间就加速到音速,若一座城池般极速坠落,
即使白鸟家的尸皇并不以身体的强度著称,然而那天空之皇合身一撞的神威,也绝无可能有任何生灵可以阻挡!
雷雾纷纷在那可怖的身影前消散,而那隐没于迷雾中的光影也无所遁形,
看见了,
能够看得见了,
映在血红色的眼瞳之中,那只生着一头青蓝色鬃毛的凶兽,正慌慌张张地逃窜,躲避着尸皇的冲击!
然而,那生满锋利的白羽的身躯竟是如此庞大,
所有的躲避,在那太过宏伟的进攻面前都显得可笑!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少女疯癫般地叫喊着,将希波克拉底的全部白羽一齐对准逃窜着的雷兽,
而后,径直撞去!
没有任何的技巧,就是简单到几乎鲁莽的冲锋,然而,却无可阻挡!
破碎,破碎,破碎。
理所当然地,雷兽的身躯只在一击之下便化作齑粉,破碎成无数跳跃着的雷电,就此消失在希波克拉底的身前!
赢了?
赢了吗?
少女,这般自问道。
那为什么,没有四溅的鲜血呢?
明明自己,已经将那只雷兽击碎了啊!
少女的眼神中忽然掠过一丝阴云。
又是幻影!
收不住冲势的希波克拉底,在迷雾中接连撞上无数极其坚硬的横条状的物体,坚硬到即使锋利如白羽,即使连摩天楼都可以合身撞碎的那位天空之皇,也被撞击得鼻青脸肿!
连翅膀都无法自由地挥动,连方向都无法判断,硬生生地,希波克拉底就在那些横条状的物体之中被止住了冲势,就如同一头撞上蛛网的蝴蝶,就那般被困住!
当迷雾终于消散,被撞的神情恍惚的少女才看见那是何物!
超干线轨道,无数紧密连接聚合的超干线!
连京都大季风环都无法摧毁的,聚合了人形种最高科技与最坚硬的材质与结构所铸就的空中列车轨道,这世间唯有它,才能够阻挡一位尸皇的冲锋!
百年前人形种征服白鸟时是如此,
而现在更是如此!
希波克拉底方才根本就不是在“俯冲”,在迷雾中失去了方向的它,根本就是一头扎进了通往白鸟天空树的超干线集束轨道之中,
希波克拉底,就那般被困在了天空树的树梢之中!
终于,
隐没在阴影中的獠牙,
化作雷电!终于出击!
“下一次,要看清楚了敌人,再攻击哦!”
青发的少女,带着漫天的雷电,将所有的杀意,都汇聚成最凶狠的一拳,就那般,直击那若山岭般的白鸟的头部!
“滋滋滋滋!!!”
漫天的雷电,不光是从少女的身体中爆发,那些若蛛网般困住白鸟身体的超干线,也一并爆发出无上的雷光!
是电,
是的,从一开始,那只操纵着雷与雾的凶兽,就是借助这超干线流通着的数千万伏超高电压的电流,以远超生物规格的强度强化了自己所能释放的雷雾的强度,
甚至,连尸皇的感知都能够遮蔽!
而现在,那恐怖的电流,又全部伴随着少女的拳头,共同向着白鸟的头部撞击而去!
青色的雷光,照亮了夜空!
即使强如尸皇的肉体,在这一击之前也只能被蒸发成无有!
青发的少女缓缓落在已经无头的白鸟的身躯之上,看着那在恐怖的电流中已经半残废的右手,
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杀掉了,
她杀了那具尸皇的肉体!
用自己的拳头,将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彻底粉碎!
胜利,那原本是无可置疑的胜利,
倘若,
那位尸皇,不是原本就死去了的话。
嘴角,狰狞的微笑慢慢因疼痛而变形,
最后,化作惊疑!
在青猊身后,一个全身都被神经与血管连接着的少女,缓缓地从白鸟的身体中破出,
她的手中陡然生出一根血红的尖刺,
就那般刺穿了青猊的腹部!
“你……你……”
并不知道希波克拉底内部的少女的青猊,痛苦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生着血红色瞳孔的少女,满脸不可置信!
“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看清楚了敌人,再进攻!”
香川莺游的手中又伸出另一根尖刺,
不由分说便向着青猊的头部刺去!
伴着血肉被撕裂的声响,
鲜血,
刹那间染红了视野!
这一次,确确实实地命中!
但是,当香川莺游再次看向前方时,却呆住了。
被她刺中的并非是青猊,而是那个,突然间出现在青猊的身前,用身体将 青猊护住的男人!
金色的发,
沾染上了血污,
幸而,金发的男人的身体是那样魁梧,那尖刺只是洞穿了肩头。
莺游的手颤抖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
那个莺游来说,那般重要的存在!
少女颤颤抖抖地问道,一边缓缓地收回了尖刺。
“狮……狮骑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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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补足。
话说最近的剧情实在太婆婆妈妈,
我决定加快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