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花小梨花小梨花,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啊???这里是哪里啊……”小海棠一脸不解地落在了那块拉面招牌上,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还在捂着鼻子不让血流出来的秀夫。
一脸懵逼。
当然,这世上的懵逼,大多数都是两脸懵逼。
“这……这是我要问的好不好!!”顶着脸上一个大大的黑泥巴鞋印和鼻血,秀夫一声大吼道。“你人怎么会在京都的呀!!”
“京都……这里是……京都?”
“是啊。”
“是京都……那一切都迟了……居然已经推进到这一步了……是城,是城把我,把它,把那片海呼唤过来的……我也是突然……”小海棠初开始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然而越说,口中就满是失落与悔意。“我还是迟了……没能阻止……小姐……”
女孩低着脑袋,握紧拳头,衣衫褴褛露出的肌肤上,满是尚还带着血的伤痕。
“城。”
听到这个词时,秀夫也缄口不言,只是抬起头,看向头顶那一根根正在倾泻着的水柱。
“哦……原来你是从古神那里,直接进入神国的啊……真是乱来……”
看起来,被黑樱之城所转移而来的并不只是那位神祗,而是连同周边海域之中的一切,如果那时候这个女孩的实体也在那附近的话……
居然直接经由古神的领域进入神国,真是大胆的尝试,但是真好,没想到来到现实世界,居然还能再撞到这个傻姑娘。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不是你的错,你走的是一条死路,不过现在,没事就好。”
雨水坠落,顺着淋湿的头发打在她的面颊上,是一片苍白的茫然。小海棠微睁开眼睛,眸子里的那一抹殷红因为潮湿而模糊,在灰色的世界里闪亮。
他蹲下来为女孩轻轻拭去眼泪,还有雨水。
女孩抬着头弱弱地看着秀夫,
过了好久她才说。
“喂,小……梨花,你怎么长这么高啊,我……我都不好意思喊你小梨花了……”
“小海棠到还是一直蛮顺口的,这样从高处看你的感觉也还不错。”
秀夫笑了笑,将余光扫向了小海棠身侧的那只昏睡过去的大狼。
“那条狗是……”
“帮我的。”
秀夫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狡猾,居然还骗别的孩子和你一起做这种事,看来也是个傻孩子啊。”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只知道可以从那个家伙那里直接进去,所以得有个人陪我嘛……难道还叫我直接在地面挖洞下去吗?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呢!”
“可是真有人,是从地上直接打洞下去的。”
“吓?”
“是跟在你后面过来的一群人,一个白鸟族的孩子,一只雷兽,还有个能召唤剑的白头发女人,说起来,真的很厉害呢。”
即使是现在,想到那时候在漆黑的神国中自己看到的事,秀夫依旧有些颤抖。
在注视着小海棠被栉雨樱送回现实世界之后,紧接而来的那一行人居然那般嚣张地闯入了黑樱之城的领域,竟是能与栉雨樱的化身战得风生水起,实在难得,即便是通过灵媒的能力,看不到那里的具体场景,但交战之时那恐怖的能量波动几乎让整个神国都剧烈摇晃起来,那战况的激烈也是可想而知。
“居然能够杀掉那个女孩的一个化身,真是不可思议。比之前来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但是……在神国里……没有人能战胜得了那个女孩的。”
“白发…………不会吧?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东海岸的魔女吗?”听见秀夫的描述,小海棠不禁觉得背后一凉,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将她彻彻底底地击败的家伙?
她当然还记得,被那狰狞的爪牙啃噬次身的那种灵魂层面的剧痛,那能在自己的剑舞之中穿梭闪避,像是捕捉不到的鬼魅的影子,
也还记得,被那突然转向的暗剑凌空斩过的痛苦。也记得在坠落之时,被无数冰冷的剑托住的那股震惊,
那是小海棠一生中的第一次落败,明明被只是去函馆监督一场纯粹的屠杀,没想到却在最后演变成这种态势。
疼痛,屈辱。
她记得那样清楚,在缓缓坠落之时,那个在黎明天空之中踏剑而行的白发少女,那在她身后蓄势待发的钢铁军势,都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之中,无法磨灭。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什么事都是因为她……一切都变了!”小海棠的眼睛中陡然布满血丝。
正是因为这个家伙的横空出世,才让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自己本来是那朵正要盛开的花朵身边的纯粹武人,只想一生侍奉一生保护那位小姐踏上这世界的巅峰,而事实上一切也都是按着小海棠的理想不断发生的,
借助黑樱之城的力量,日复一日地变强的小姐最后战胜了她的敌人,登上了春日的王座,只要再继续像是那样稍稍接受古神的祝福,一切都会井然有序地发展,梅梅子和狮骑郎都还在函馆之战中死掉,家主也能因此巩固她的王座……最后,必然成为第一位人皇。
然而一切都变了,
正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
狮骑郎没有死,函馆之战以春日家舰队的覆灭告终,落败之人也没有资格再侍奉她的花朵,
然而最恐怖是……梅梅子没有在那个时候死去。
她在最不该活下去的时候活下去了,而且还与小姐……接触了……所有的毁灭也都在那个时候开始,
梅梅子活下去意味着什么,
梅梅子对于栉雨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或许鲜有人知,但是小海棠知道……
如果说之前,栉雨樱用黑樱之城得到的古神的力量是被套上了枷锁的,是有限的,
那么梅梅子,就是打开那枷锁的钥匙,能让古神的力量,得到完全的解放,打开那条人类通向神祗的道路。
同时,也打开潜藏在栉雨樱内心对于力量的欲望与野心!
对于人类来说,如果野心与欲望失去了枷锁与束缚,那便失去了前进的路,只能向左,或是向右,
向左是地狱,向右,也是地狱。
或许白山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东瀛洲救下梅梅子之时,就是打开了一扇通向毁灭的大门,那个傻傻的,生着粉红色的头发和眼睛的女孩,就是一切灾祸与灭亡的种子。
春日梅梅子,就是那样的东西啊。
但是,又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