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耳垂边回荡。
飘扬的流英在身侧飞翔,在雨中,在风中,在夜中,剑风吹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一瞬一念。
秀夫还未意识到这浅浅的庭院之中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发现那漫天飞舞的落花,皆已经被生生切裂开来,绯红如血,在空气中破碎,飞扬,落在小海棠和黑色少女的身侧。
刀身皆未沾染一点鲜血。
只是在方才的一瞬间的斗剑之中,双方都是只在用最温柔最保守的剑技互相试探,然而尽管如此,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那两两相对的四柄剑刃就已经在空气之中互相撞击了将近一千次!
那冰冷的金属,早已在猛烈的高速撞击与摩擦之中,被灼烧成金红!
冰冷的雨坠落在刀身之上,只在瞬间就被汽化,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夜中回荡。
虽然只是试探,但这千剑之间,无一不是足以在瞬间就能粉碎彼此那娇弱的肉体,霸烈与高速具备,每一招,都是杀剑!
在这短短的一秒之中,那两人究竟做出了多少次的闪避与瞬间招架,识破了多少诡诈恶毒的变招与剑技,那头脑之中究竟做出了多少次精确得恐怖的计算与预判,而她们的身体,又是如何在一瞬之间,就随之做出响应?
无法想象,无法相信。
那根本就已经是超越了生物极限般的对剑!
秀夫在一旁,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插手的余地。
而这,还远未完,短短的对视之后,小海棠和黑色少女又一次消失在夜幕之中,卷起满园落樱,伴着落雨倾坠,在空中散开。
而下一次小海棠与黑色少女出现之时,竟是凝滞在空中一般。
炽热的剑刃相互斩向彼此的身体,而后交叉在一处!
这一次双方都抛弃了肋差的奇袭,双手握剑,截至了当地将彼此的剑刃强压向对手的身体,没有花招,只是相互比拼各自的绝对力量和剑压的强度!
猛烈的罡风咆哮着将身周的一切都推开来,像是锤像是剑,像是爆炸般吹倒走廊上的护栏,也将庭院之上的砖瓦都纷纷震开,甚至连头顶之上,那片云,那片雨,也在这无可阻挡的剑风之前天清云散!如同核弹爆炸的中心一般,在被那片似乎永远无法消散的乌云环绕着的京都的郊外,此夜的天空,又一次在一层层扩散开来的云层中央裂开。
在一旁观战的秀夫不得不趴倒在地板之上,紧紧抓住快要被径直掀开来的木板,才勉强没有被吹开!
而庭院中的场景,更是令他说不出话来。
与周遭那仿佛处在暴风中心之下的场景全然不同,
如果说真正的风暴有中心,
那么只能是沉寂,
惨白的月光垂下,将漫天落樱都缀上一层银白的光芒,互相对剑的少女们仿佛凝滞在空中一般,岿然不动!
支撑她们的不是他物,而是那银白的流英之中,最不起眼的一瓣,小海棠与黑色少女脚下所踏,只是脆弱的一点绯红。
暴烈的力量,是致命的极动,
然而全部的力量,却又在一刹那坍缩成一点无声的沉寂,
无声,却胜有声,
剑风呼啸之中,听不见剑刃之间恐怖的摩擦声与撞击声,在飞舞的花瓣之中,只有剑士之间最纯粹的决然,在空中绽放!
无声,飘落,在暴风雨的月光之下,在银白色的樱花乱舞之间!
那二者的对剑,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已经是一曲如画般的长歌,在这死亡与绝望交织的夜晚,陡然高唱。
然而秀夫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这美如诗篇的景象,
他看到的,是其中的险恶!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作为能够沟通灵联通大自然的灵媒者,他能注意到的远比常人要多得多。
漆黑的眼瞳泛起紫色的光,
他看见月色之下,天空之中,那黑色少女的身侧,有无数无形的能量洪流,从空气之中缓缓汇聚成形,如同一条条绚丽的羽翼,都在向着黑色少女汇聚,流入她的身体之中!
而身周早已干涸的鲜血在沸腾,那漆黑的血迹之中,那冤死的怨念与哀嚎,也在狂风中聚成一枚枚漆黑的流星,聚入她的体内,
仿佛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的中心,在不停地吸收身边的一切。
“吞噬”
秀夫咽了咽口水。
没有任何削弱与缩水,完完全全与“黑樱”等同的力量。
那个黑色少女,毫无疑问,正是“黑樱”完整的孢子。
用这样的力量来守卫自己的本体,也的确并不为过,以少女的体能来说,只要在还能感觉得到能量流动的空气之中,她的身体,就等同于……永动机!
不,对于黑色少女来说,那更是一个能够不断进化,不断吞噬生命,无限成长的人形黑樱!
在这间充斥了死亡的怨念的神社之中,拥有这样力量的黑色少女,根本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空气之中,少女手中苍白的利刃在能量汇聚之后,开始不断地伸长扩张,生出坚硬的獠牙与甲壳,最后竟已经长至数米,
在银色的月光之中,那苍白的诡武器,如同死神收割生命的长镰!
但是。
秀夫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无法战胜之物。
如果,来到这的只是小海棠,只是他春日秀夫,那么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只剩下绝望。
但是,现在,
不一样了。
小海棠吸收了他身为王族的鲜血,吸收了属于这个时代眷族们的鲜血,用那肮脏,暴虐,嗜血的丧尸们的血脉,补完了身体之中那被生生削去的缺陷。
他不再只是春日秀夫,
她也不再是小海棠,
她现在,是完整的,他们,已然合而为一。
本以为胜券早已在握的黑色少女忽然发现,与她手中的苍白镰刀相对的那柄漆黑剑刃,亦生长成为覆盖着狰狞血膜,霸烈恐怖的兵刃,那狰狞而恐怖的姿态,就宛如野兽口中沾满鲜血的獠牙!
丝毫,都不逊于那柄苍白长镰!
但是,黑色少女疑惑。
那份力量从何而来?
她感觉得到,对方的身体并没有从空气之中汲取任何的力量,但是,像是凭空而生出一般,在与她对剑的女孩身上,仿佛有一把炽热的火在燃烧!
她体内的能量,一秒比一秒更加强盛,一秒比一秒更加暴烈。
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点燃!
秀夫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难道……
黑色少女,突然发现……
对方,是在径直汲取着自己身上的力量!那团越加炽热的火焰,是在燃烧着自己的身体。
是啊,
补完小海棠的,不是什么高贵的血脉,即便名为王族,亦是卑微肮脏狡猾的掠食者们的鲜血,是这个尸落的纪元所孕育出的那些不死生物们的鲜血。
是啊,丧尸,从不需要自己产生能量。
它们只要进食,
吃掉那些比自己强大的鲜血,比自己高等的血肉。
而后进化!
小海棠身上的“吞噬”经过丧尸们的补完,所表现出的,
就是掠夺!
无尽地掠夺!
“我说过,小海棠,去砍翻你身前的所有人吧!”在猛烈的剑风之中。
他高喊!
而彼岸银色的月中,小海棠也轻轻回应。
简单,
却有力。
“那,当然。”
猩红的獠牙生生撞开苍白的镰刀,小海棠用力地向后一跃,
沉下心,
锋利的眼睛,凝望着身前的黑色少女。
她立于夜中,
月下,
樱上,
然后,发动最终的剑袭!—————————————————————————————————————
橙子:嘤嘤嘤,小海棠好帅好霸气!
白山竹:毛用,还不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