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有些喧闹。
温暖的阳,熏着熟睡的少女的脸。
青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
窗帘没有拉上,那一抹淡淡的光透着玻璃,模糊地投射进昏暗的房间。
青色的头发脏脏乱乱,像是一团海藻。
青色的眼里尽是迷蒙与倦惰。
她默不作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揉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哑得难受,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皱皱眉头,把头又埋进满是褶皱的枕头里,怎么都不愿意爬起来。
真烦。
真恼。
闻着枕头上那闷闷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舒服。
睡醒的时候总是心情最差的时候。嘴巴里满是难闻的臭味与干渴,浑身上下的关节也不知道为什么痛得不得了,像是个坏掉了的人偶一样。
自己睡了多久呢?
看了看挂在家里的那本还没有被撕掉的日历,还停留在整整一个星期以前。
一个星期吗?
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一天的早晨,自己从来没有没有脑子发热地被那个魔女忽悠去东瀛干架,没有见证函馆那位狮子的鬼将垂死的挣扎,也没有在白鸟的夜空里狩猎过那只死去的尸皇,乘着超干线穿越大季风环,在那如山如海般的血腥与尸骸中颤抖,在那掩埋地底深处的熔浆与巨木前畏怯。
还有这一切,最后的落幕。
那是梦吗?
如果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那么至少醒来以后,自己便能一笑置之吧?
只不过如果是梦,也太累人了。
累得骨头都要散了。
“啊呀啊呀,好烦啊。”
想到这里,青猊忍不住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想一个不小心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痛。
原本骨头就快散架了,这下可真的要命了。
青色头发的少女就像块橡皮泥一样软软绵绵地瘫着,好久才眼冒金星地站起来。
睡意没了,于是她打开门走进卫生间里洗漱,镜子里那个像是笨蛋一样的女人懒懒散散地叼着根牙刷满嘴泡沫。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想冲上去扇一巴掌的冲动。
笨蛋。
青猊啊青猊,你怎么这么傻呢?
老老实实在东海岸唱歌赚钱养活好自己不行吗?玄皇接管西岛以后,蓝色电姬的名号越唱越火热,排场一直排到明年也排不完,很快自己就能攒到能够逍遥一辈子的大钱,想去什么地方玩就去什么地方玩,想认识什么人就认识什么人,想开什么车就……
好无聊啊。
虽然很喜欢唱歌,不过赚钱对青猊来说真的是件又无聊又空虚的破事。
她真的不擅长花钱。
就连这间小小的房子也好,也只有最最简单的陈设,不过四十平米的大小,一张床,两扇窗,一张桌,几张椅,锅炉冰箱,很难想象这就是大紫大红的蓝色电姬的欢乐窝。
其实这间房子就是青猊当时赌气离家出走时候出来租到的房子,所有陈设没有一点变化。
因为她觉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都已经够了,
实在没什么必要再多装扮,反正再装扮,也没意思。
她实在不喜欢。
想想有一天,青色头发的少女穿上晚礼服高跟鞋,走在聚光灯下……
吓得青猊喷出一口泡沫水。
刷完牙,接下来干嘛?
瞅瞅那条小青鲤吧,不知道经纪人有没有把它饿着。
迷迷糊糊地走到鱼缸前。
可是。
小青呢?
空空的鱼缸,空空的水,啥都没有。
青猊几乎把脸都贴在玻璃上了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鱼也就算了,青猊总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一股香香的红烧鱼味。
“阿朱阿朱,你再找点酱油来。”
“笨蛋小红,接下来要加盐啦!”
喂?!
怎么回事啊!
青猊慌忙回过头来才看到两个掂着脚才能够的到灶台的姑娘正一股儿地往一口锅里加调料。
“喂!你们两个!”
青猊慌啊,连忙就从锅里抢救出了那条可怜的青鲤。
可怜的小鲤鱼,身上的鳞都没去呢就下了锅,身上满是热油,幸运的是它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看来也不是等闲之鱼。
好不容易回了缸,它劫后余生般地呼呼喘气。
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就那样无声地控诉着身前那两个可人的小姑娘。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啊!!!”
青猊真是炸了,对着俩姑娘大吼。
“还有,你们怎么了……”
看到朱轸和红轸鼻青脸肿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问。
“青猊姐,我们被人打了。”
听到这,俩姑娘委屈地低下了头,很难得地一齐说道。
“被谁啊?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青猊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这俩小姐妹也当自己马仔许久了。
可是细思就恐极了,不说这两看起来软软的女孩子实际上可是比自己还能打还凶残,谁能把她们揍得鼻青脸肿也是能耐。
问题是,她们可是赤皇巢里的小萝莉,谁敢揍她们也是真的猛士啊。
忽然青猊就觉得这世上只有一个家伙能做到这种事。
“被那个东海岸的混蛋魔女!”
两人一起气愤地说。
“连爸爸都没有这样打过我们!”
妈的果然。青猊扶额。
用生命在装逼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
这世上还真的不多啊!
“然后啊爸爸也打不过她。”
“笨蛋爸爸还很生气!”
“他还说我们是笨蛋!”
“我们很生气!”
“我们离家出走了!”
“我们不知道哪里去。”
“只好来找青猊姐。”
越听青猊就越惊悚,于是打开窗帘一看,城市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惊恐的叫喊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喂喂喂,要是普通的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自己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可是带着朱雀天火还根本控制不住的两个家伙是要闹哪样啊!?
“青猊姐姐,你最好了。”
“青猊姐姐,我们饿了。”
可是看着两个马仔萝莉可怜巴巴的样子青猊又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我……”
青猊一下子风中凌乱。
喂喂喂,说到底,这些都是那个王八蛋魔女惹出的屁事吧?
自己昏过去这段时间她到底干嘛了啊?!
啪啦啪啦掏出手机就是一阵按,
打给谁当然不用说。
电话通了。
“喂?干嘛,小青猊,你终于接我电话啦?”
电话那边又是那个欠揍的声音。
“别给我打岔!”
“这么有精神看来是没有被人迷晕了占便宜,那我就放心啦!”
“喂喂,都说了别给我打岔,你那封信我可是好好给你送到了,结果你干了什么呀?”
“嘛,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你在逗我,你打了一架干嘛要扯到那俩姑娘?”
“那俩姑娘?哦,你说那两个王八蛋丫头啊?我看她们缺少教育,就替着小红鸟教训一下她们,就这样。”
“你真的是……喂,”
青猊顿了顿,还是问:“你在干嘛?”
“我,我在约会呀!”
“你他妈很闲啊!”
青猊真是气炸,看到始作俑者这样一副悠闲的模样真的是……
“闲什么,要来不及了呀……”
“啊?”
“不说了。”
电话那边,只留下了空气的呼啸声。
还有青猊气愤的喊声。
白山竹随随便便就把手机从云端之上扔了下去。
看着它缓缓消失在云海之中。
“呀,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身后,那个樱色头发的女孩关切地问。
“梅梅子,我说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你也别给我打岔!”
白山竹使劲揉了揉梅梅子的脑袋。
振开身后的猩红双翅,飞上湛蓝的天空。
如若飞鸟。
云朵在身边掠过,像是白色的河水,奔流而过。
暖暖的阳光,浸透每一片羽毛。
有人说云端的美景不可胜收,白色的云海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湛蓝的天空倒映着柔软的海洋。
也有人说那美景只属于飞向远方的候鸟,可是候鸟的一生,却只剩流离。
所有有人不愿做飞翔的候鸟。
那无边无际。
想要翱翔。
只要,你有一对翅膀。
一对能够承载你,承载你所珍重之人的翅膀。
梅梅子懒洋洋地抱住白山竹的脖子,安心地乘着风,在那对猩红的翅膀下飞翔。
她们不说话。
只是那样安心。
那样欢喜。
现在正是清晨。
这一天还很长。
那是只属于她的。
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