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
“呼......心情好多了。”
足足过了十分钟,少年才抬起埋在银鲤肩上的脑袋。
“你......”
银鲤看着叶星南脸上的微笑,有些诧异,她无法理解,在他看来已几近必死之局的局面,可为什么他此时却能笑着去面对呢?
“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跟着去只是个累赘。”
从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少年纽好最后一颗扣子,望着窗外的夜色,理了理衣领。
“我有保护你的能力。”
“但是却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不是吗?”
叶星南轻轻一笑。
“按照前世所看的那些玄幻小说仙侠小说的思路来看,一般能突然变得极为强大的禁术,多半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创伤吧?嗯?”
“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少年瘦削但并不单薄的背影,银鲤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觉悟了呢。”
“面对死亡的觉悟?”
“嗯,说起来很玄奥,其实来讲就是一句话——不负此生。”
“不负...此生...”
银鲤咀嚼着这句话,但是却依旧无法理解少年的意思。
“和你相处这么久了,如今若不是刻意想起,还会忘了你不是人类这件事情。”
“毕竟我只是人类形态的sliver而已。”
“好了,闲话不多说,我走了。”
叶星南扯上鞋后跟,打开卧室门,背对着银鲤挥了挥手。
“请等一下。”
“嗯?难道是不放心我?都说了不用担...”
“能告诉我,什么是面对死亡的觉悟吗?”
“面对死亡的觉悟?这个东西可是因人而异呢。”
“那你的‘觉悟’呢?”
“我啊...”
叶星南摸了摸下巴,转过身,看着半跪在床上的银发少女,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即使所有人离我而去,”
“即使我踏上必死之路,”
“即使我化身为恶魔,”
“都有人站在我的身后,支持着我,”
“都有人站在我的身后,相信着我,”
“都有人站在我的身后,保护着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死神将要夺走我的性命,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因为我有着珍视着我,亦被我珍视着的,”
“羁绊之人啊。”
“珍视着我,亦被我珍视的...羁绊之人...”
银鲤躺在叶星南的床上,她翻了个身,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是叶蓝吗?还是凤九灵?应该不可能是紫心吧...难道是白易云?应该也不对......”
“月学弟,这么晚了,要上哪儿去。”
熟悉的问候声突兀地从身后传来,正在客厅里蹑手蹑脚行走的叶星南只感到全身一激灵,随即肩膀被一股巨力死死按住,无法动弹。
“那个...呵呵...白学长...我睡不着...出去放放风...不对,是吹吹风...”
叶星南慢慢地转过头,那人正是白易云。
“哦?出去吹吹风啊。”
白易云皮笑肉不笑地吭了一声。
“呵呵...是...是啊...”
“那就帮我把这袋垃圾倒了,学弟不介意吧?”
白易云推了推眼镜,从身后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递给叶星南。
“当然不...诶?学长你是不是拿错了?这口袋里明明只是装了一张纸啊...嘶...”
话还未说完,叶星南只感觉脖颈后一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大动脉。
“唔?我可不像你郑师姐,没有犯糊涂的习惯。月师弟还是快点把垃圾倒了为好,学长可不喜欢做事拖拉的人。”
“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叶星南僵直着脖子,不动声色地移开白易云手里的灰色匕首,赶紧推开大门,急急忙忙地向外面的街道走去。看着消失在街道转角处的少年,白易云微扬的嘴角慢慢地垂了下去,白皙干净的脸上最后露出淡淡的忧虑之色。
“莫名其妙...差点还以为和银鲤的谈话被他听到了呢...对了,让我看看口袋里到底装了什么,竟然大半夜的起床特意...”
街巷的路灯下,叶星南嘀咕着打开了黑色的塑料袋,而当他看到了那张纸的那一刻,只感到头皮一炸,心脏似乎要从躯体内蹦出来一般,少年立刻回过头,望着那栋破旧的两层小楼,也正是那一瞬间,二楼某个房间的灯光同时暗了下去。
“最高级绝密资料,仅能传阅于崩坏使与学园高层,若有泄露,无论何人,无论出于任何理由,立投入重刑监狱待审。”
“玉崆学园sliver储存所机关部署与通路详记。”
“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他的啊,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眼镜少年打开卧室门,对睡在床上,侧卧朝里的粉发少女说道。
少女似乎是睡熟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储存所也是袭杀双组的总部,你这样做不仅是在害他,更是在害我们。”
轻轻地鼾声回荡在卧室里,少女似乎是睡得更死了。
“这件事就此揭过,凭月蚀的能力,就算有了地图,也不可能造成任何破坏,再者也因为当初那件事情,校方也不可能太过责怪我们。”
看着依然一动不动的粉发少女,无奈之色攀上了白易云的眉头。
“算了算了,和你说话完全就是对牛弹琴,我只想说一句话,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一点为好,虽然我劝过很多次你也从来没有改过。”
“嘎吱”声响起,卧室门被白易云轻轻地关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粉发少女掀开了被子,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处那一座黑白二色的高大建筑,叹了口气。
学弟,学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