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珀丽昂领着近卫骑兵团,作为公主和使团的护卫在前面开路。凯尔镇的街道并不宽敞,公主的豪华马车,后面再跟上使团其他成员的车辆,两侧加上排成纵队的骑兵护卫们,便已经将整个街道占据。
市民们当然会很不满意,不仅仅是因为招摇通过的队列阻碍了他们通行和做生意,更是因为诺曼帝国在这里的名声。
作为欧洲最强大的帝国,诺曼引起了周边国家不小的忌惮。他们可能会与诺曼帝国和它的王领属地交流、访问乃至贸易,但态度上依旧是十分戒备。近年来凭借着皇帝、公主和其他外交官们的努力,诺曼帝国的形象才在部分国家稍微有所好转。
在亚珀丽昂于近卫骑兵团服役的这段时间里,她随着公主的车队去到过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她见过民众夹道欢迎,也见到过他们冷面相向——甚至遇到过尝试刺杀的情况。但对于民众的反应,尽管亚珀丽昂还有所在意,公主殿下却是毫不关心的。
艾洛蒂于车内正襟危坐,眼神里却透出一丝厌烦。
尽管妖族和人类在风俗和禀赋上各不相同,但下等人们对贵客到来的态度却是大同小异。一旦车队入城,他们必会聚集在道旁,毫无顾忌地将他们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不管是欢迎还是厌恶都**裸地展露出来,对一国公主缺乏基本的礼节。也就是一次出访阿尔卑斯城邦时,那里的灰精灵居民们可以说是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即没有无礼地聚众围观,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想着想着,艾洛蒂叹了口气。
突然,车队的前进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艾洛蒂眉头一皱,向车夫发问。
“公主殿下,是前面的卫队先停了!”
卫队?艾洛蒂的思绪突然落在了近卫骑兵团的新任团长,亚珀利昂•布尔纳上。这个新团长虽然有些笨,但十分忠诚,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的。当然,比起她的前任,失踪的杜兰团长,还是差的太远。
不过另一方面,这个新团长的身体倒是真的很棒——想到这,艾洛蒂的嘴角不禁勾起玩味的微笑。有力而柔韧的腰肢,丰满而健美的大腿,属于军人的精壮肌肉和属于贵族小姐的柔美曲线搭配地恰到好处。当亚珀丽昂在她的命令之下卸甲脱衣时,那带着畏惧和紧张的眼神更是令艾洛蒂欲罢不能。
如果她面对的是夏尔•杜兰,艾洛蒂敢肯定自己会在他高尚如神般的气质面前不敢造次。也只有这个亚珀丽昂能在昨晚让她好好过一把“近卫骑兵团团长在床上任她摆布”的瘾了。
“公主殿下,是有一个小孩挡在了前面。”一名骑兵团的士兵来到车旁报告。
“哦?”艾洛蒂立刻从回忆中抽离。“她拦住车队是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故意阻拦,只是……她似乎受伤了,脚步有些慢。”
“那个……小姑娘,你是受伤了吗?”骑在马上的亚珀丽昂低头看向默默走路的哈娜。这个妖族小女孩一只手捂着肚子,似乎是受了伤。她的步幅很小,走的也慢,但她就是那样闷着头前行,对亚珀丽昂的询问毫无回应。
于是,亚珀丽昂也只好命令卫队和车队先停下,等到这个小女孩慢慢地“蹭”过街道之后,再继续前行。
哈娜无言地前进。
这么长时间来的“入城奋斗”原来也只是哥哥善意的谎言罢了。在那个神秘的律师为她揭露真相的时候,哈娜便已经把约纳斯的用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这样下来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便摆在了哈娜的面前:她进城打工,改变命运的行为,毫无意义。
哈娜的心从那一刻开始跌回了贫民窟的时期。她还记得,爸爸在死前曾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要好好地活下去。父亲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前往南城墙脚下的一栋老屋子,一个是去投奔母亲和哥哥。
当时,哈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但如果得知了投奔哥哥的选项只是给自己缔造了一个善意的虚幻,那她便毫不犹豫地要去追求那个真正能给她的生活,她的命运一个改变的选项。贫民窟的生活给了她一份渴望,而这份渴望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地想要跳出旧生活的牢笼。
哈娜穿过了道路。在她身后,马蹄铁和车轮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朝着镇政府的方向滚动而去。
经过一番乔装之后,夏尔现在身穿皮大衣,带着兜帽,用黑色的布遮住了鼻梁以下的脸,手持军刀,变回了昨晚的“东欧游侠”的身份。
“这样打扮真的没事吗……”丽雅有些担忧。“昨天你也是以这个身份救下了约纳斯和哈娜,要是政府的人根据口供把你找出来了,不还是要暴露吗?”
“没关系。”夏尔此刻正在和丽雅一同走在街上,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股东欧口音。“我看过政府的案情通报,那上面说,击倒拉尔夫的,是哈娜小姐。”
“咦???”丽雅又惊又怒。“这……他这是冒功领赏啊!”
夏尔点头。“应该是带着什么私心,比如替他妹妹换取到什么利益或者权利。总的来说,客观上帮了我们。”
“怎么这样……”丽雅低声说道。
两人走到甜品店,却发现店门打开,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哈娜?”丽雅走进空荡荡的店内。“哈娜妹妹,你在吗?”
“她不在。”夏尔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得出结论。
“真是的……夏尔先生,你当时有注意到哈娜她要去哪儿吗?”
“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屋内。”夏尔答道。“她重复了几句约纳斯骗了她,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咦……她该不会找她哥哥去了吧……”丽雅摸着下巴思索着。
丽雅正打算出门去,却突然被夏尔拉住,藏在了墙边。
丽雅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夏尔,而后者则是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接着,夏尔朝墙对面使了个眼色,随后将耳朵贴了上去。
丽雅见状,也附在了墙边,随后她便听到了两个声音在交谈:
“布置的怎么样?”
“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不过还是只能覆盖一些关键节点。主要是——”
“我明白,魔力晶石不怎么够。”
“是的。”
“再校准一下时间,暴动在……”
夏尔和丽雅还未听清,墙外的两人便走远了。
夏尔站起身来。“丽雅,我们回去收拾好东西。你也听见了他们要发起暴动,安全考虑,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离开凯尔镇。”
“那哈娜她怎么办?”丽雅有些焦急。“按照你所说,我猜哈娜要么是去找她哥哥,要么是去找反叛组织了……但是她目前还是不知去向啊!”
“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发起叛乱,但根据他们校准时间的描述,大概就在今天了。”夏尔推测道。“哈娜的情况暂且不论,但今天是你最后一个可以安全出城的机会。明白吗?我也很担心哈娜,但是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丽雅抬起手,随后又放了下去。她闭上眼睛思考良久。屋里的蛋糕还飘散着隐隐的香气,屋外的人流依旧紧张嘈杂。似乎暴动和危机都只是一场梦。丽雅仅仅思考了五秒,但其长度却宛如五十天,五年。
最终,她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坚定中透着固执,笃定地看向夏尔。
夏尔叹了口气。“又是这个眼神……我知道现在你已经打定主意了。哪怕是劝也劝不住吧。”
丽雅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出发吧——不过,丽雅小姐您的安全还是排在最优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