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作者:Mikligar 更新时间:2021/6/21 0:27:52 字数:1984

在击倒那个女军官时,哈娜还是处在仇恨和愤怒之中的。

她只记得她在一瞬间动了杀念,似乎是相应了她的欲望,手中容器之中迸射出了强大的力量。猝不及防的对手被当场打翻在地,没了意识。

哈娜的头有些晕。她摇摇晃晃地靠近那个女军官,看着她沾了血污和尘土的军装。

哈娜执起了容器。她不知道如何去使用,只好像拿着一根棍子一般,将一端指向军官。

这个家伙杀了很多人——哈娜这样想着。随即她看向了这个军官的脸、脖子和腹部。哈娜见过的很多士兵,都是因为以上三处受伤过重而死。如果是头的话,那便是当场就没了生命;如果是脖子的话,意识还能在喷洒的鲜血中停留片刻;如果是腹部的话,那可能送到救助站还会痛苦地活着,叫得声嘶力竭。

哈娜在脑海中将这些死法的主角统统换作这个军官,这个制造了无数个惨剧的人,终于也将以这种方法惨死。想到这,哈娜不受控制地扯起了嘴角,从今往后,她要成为那群骑在马背上的人。她将劈开别人的脑袋,切断别人的喉咙,剖开别人的胸腹。她在此时似乎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在一旁旁观的,惊恐的小孩,而是风水轮流转,成了掌握别人生死的角色。

这一次,哈娜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在调动。不知是她的主观臆断还是这力量本身的印象,哈娜将之形容为:“仿佛是死人向活人的复仇”。

可就在这时,哈娜眼神一瞥,却发现了躲在一旁的小男孩。

这个孩子似乎只有五六岁大,那时他轻声喊出的“妈妈”成了哈娜下定决心的最后的一根稻草。下意识的守护欲让她忍不住出手了。

可是现在,那个男孩站在原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场残杀,却好似当时的哈娜。

我也在杀人啊。哈娜向着。可这都是为了复仇……

但他在一旁看着,我会被恐惧,被憎恨的!

这个军官在杀人,我在杀人,以后这个小男孩也会杀人的!

总有一天我也会被其他的“我”杀掉的!

越来越多裂开的颅骨,越来越多滚落的人头,越来越多血腥的内脏……无数的场景不断堆积,最后在哈娜的脑海中堆砌出了尸骸的高山。看哪,还有人攀上山顶,将手中的血肉撒下,让山峰继续生长。这里面有哈娜,还有她试图保护的小男孩……

复仇的**变成冷汗从额角滑落,再自下巴滴落在地板,仿佛审判的重锤敲下。手中的魔力已经聚集,那个瓶子狂躁地颤动着,几乎已经抓不稳了——

砰!

在最后一刻,哈娜用尽全力将之摔在地面上,后者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四散。而其中禁锢的一股幽蓝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四下游动,随后窜入了哈娜的体内。

“哈、哈……”哈娜全然没有反应,她只是颤抖着喘着气,将头转向男孩,露出一个凄惨而诡异的笑容。“我没有杀人,你看,我没有杀人……”

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房子,哈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要去哪儿。哈娜看到了破败的街道,流离的人群,也有人因亲人的离去而哀痛。她不知道这些是叛军还是政府军干的,但是她仿佛看到了越来越多个自己,在痛哭,在木然,在仇恨。但是与这些城里人相比,她自己却连可以失去的家人都没有了。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人来着……

哈娜的思绪越发朦胧混乱。她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前行着。她走着走着,似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曾经被叛军作为据点的监狱。

“……还能有最后的机会,就像我说的,我认识诺曼公主。只要能和她见面谈判,我们就能让近卫骑兵团退出……”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哈娜没有想太多,她似乎莫名地知道了门后的家伙是谁,那是一种与所有感官都不同的,全新的感知方法。

监狱内,一直被锁在牢房内的拉尔夫终于是凭借着叛军崩溃的短暂机会逃脱了禁锢。随后在一片乱军之中,他适时地拉拢了些脑子不太好使的溃兵,将他们收在自己的麾下。

他潜入凯尔镇时用于无效化契约刻印的“封阻秘术”,其来源据说是二十多年前的汉诺威战争。这种秘术会对人的灵体有轻微的损伤。然而由于工艺简陋和阴差阳错,叛军里相当一部分人因此而令心智受到了侵蚀。他们的思维和理性相对减弱,而噬杀的戾气则会被放大。成了一群极易煽动和引导的工具人。于是拉尔夫便以“同公主谈判”作为诱饵,吸引了这样一群人的参与。

拉尔夫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战局或是谈判,他只是想借这些士兵作为炮灰,制造动静来掩护自己逃离出城。如今公主抛弃了他,拉尔夫必须寻找一个新的主子,重新往上爬。罗马?斯堪的纳维亚?甚至是法洛维?只要能升迁,国籍算个狗屁。

可是就在这时,大门却被一个小女孩轻易地推开……不,应该是“冲开”了。

上了锁的门栓被硬生生地掰断,金属发出了巨响,随后一个散发着不妙气息的女孩目的不明地走了进来。拉尔夫很清楚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她就是曾经阻碍自己追查的,约纳斯的妹妹。

哈娜隔着门就知道房间内的会是拉尔夫。她缓缓地前进着,拉尔夫身边的士兵赶紧执起武器围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哈娜问道。

“我——”看到如此状态的哈娜,拉尔夫竟然一时语塞。“我是带领着战友们挽回战局的!”说完,他还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地来一句:“我们要让城里人彻底灭绝!”

“杀!杀!杀!”疯狂的残兵们俨然没有了任何人性。

哈娜混沌的脑海之中又一次出现了尸山血海。而这次,她似乎找到了令其消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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