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安静平凡的一天。
在一个远离市区街道,安静舒适的大院里,夕日的斜阳融化在院中的小湖,红昏的夕阳洒满整个建筑,窗户上的倒光,水中的幻影,满是晚霞的温馨和美丽。
“叮铃铃——”
随着一阵铃声响起,这所写做“少年宫”,实则“心理康复”的大楼走道里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少歪嘴大眼走路磕绊奇奇怪怪的小孩跟着老师的搀扶和指引,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家长也抓紧凑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焦虑和难以言喻的憔悴,却很平常的与老师们打好招呼后,便离开了大楼。
楼里的大家都准备下班了,各自在办公室收拾好资料,走出了院子。
空荡荡的二楼,只有一位少年还在办公室里记录着什么。这位少年面容清秀,脸上没有一丝杂质,略显沉重的眼袋虽然有些影响美感,但并不能掩盖他那湛蓝如星空的双眸,一头黑色的秀发,一头没精心打理,但并不糟乱只是自然的碎发,右旁分的刘海略微有些遮住右眼,感觉风一吹起就能骚得右眼难受,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少年的右耳根一直穿过后脑勺接到左耳根处连接着一条橡胶皮绳,这条皮绳被后面的头发盖住了,一般外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连接到左耳根处有一个塑料支架,围着耳骨夹绕一圈支撑着一个带着灯的小放大镜【约莫10倍的那一类】,它就这么架在太阳穴的位置,少年时不时会把它挪到眼前看一下书上的字,然后挪开继续在本子上记录。
桌子上凌乱的摆着一些资料外,都是一些看着奇奇怪怪的小道具,如半球形的放大球,扁平方形随时把镜片**出来使用像卡片机一样携带的放大镜,外形和市面上正常的放大镜相似的一个小放大镜。这些放大镜的倍数都在10~15之间摇摆,一般情况下,真的想不到有人会买这种放大镜做什么。桌上还放了两个单孔望远镜,一个是15*22,一个是60*24。
“终于写完啦!”少年将笔丢到桌上,很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觉得椅子上伸的不舒服,还特地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伸了个懒腰。
终于整理完资料的少年拎起沙发边上的书包,拿起桌上的一个笔记本放进去,然后取下自己头上的放大镜,连同桌上的放大镜和望远镜一咕噜塞包里,唯独拿着一个卡片镜揣裤兜里。关上办公室的门正准备离开时,一位打扮端庄得体,一头红直发橙瞳,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女性走了过来。
“江咏弦,才准备走呢?”女人笑眯眯的对少年说。
“啊……啊!董主任好!”少年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身子僵硬,但确实很中肯地鞠了一躬。
“嗯嗯,这就对了,毕竟这里是工作地。”女人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轻柔的说。
“刚还在整理资料嘛,稍微有点多,所以……哈哈……还以为姐姐你已经回去了。”少年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
“刚开完会呢,累死了。hey,你搭我回去怎么样?”
“啊这……我只开过GTA的车你懂的,如果我们也能5000块钱复活一次的话,说不定我能考虑考虑。”
“你这小子唉,也不懂得心疼一下你姐。算了,回家吧。”
“嗯……姐你先回去吧,今晚我朋友约我出去,我待会儿就直接去公交站了。”
“好喽,多和朋友出去走走也好,不过可别被带坏了哇。”女人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那回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好的。”
……………………
“干杯!”
在一个露天的烧烤摊上,七个男生和两个人女生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美味的烧烤和酒水。大家都边吃边喝,有说有笑的聊着。其中打扮时尚的男生正搂着他的女朋友笑眯眯的说着情话。
大家似乎都很开心的样子,只有少年强撑着精湛的演技应和着,礼貌的陪着他们的话题聊,但心不至此,苦恼的思考着自己的事情,显然没有人会注意到的,也不会有人会注意。
少年时不时按亮手机的屏幕,盯着空白的桌面若有所思。
这时,少年身旁一个顶着黑色爆炸头,双目黑洞无神脸色苍白,个子略矮,身体虚胖的男人拿着冰凉的酒瓶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
“咏弦,看什么呢?”那人说。
少年愣了一下,将手机收回兜里,语气平静的说:“没什么,看一下时间而已。”
那人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哎,忍一忍吧,这学期你就看不到他们了,给点面子。实在不舒服你也可以说先回去。”
“不是的。”少年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放心吧,没事。”
听少年这么说,那人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来来来!光吃光喝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抽牌抽中一的就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抽中二的给大家提问题,回答不上就喝酒;抽中三的指定一个人喝多少酒……”
“我……还不能喝酒的。”少年尴尬的笑着摆了摆手。
“没事!大家开心嘛,就喝一点点!”
少年犹豫着,看着桌子上的酒,脑子里乱糟糟的被揉成一团,被揉成一团实心球在脑子里回弹乱撞,视线里一片空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选择妥协。
“那就……喝一点点。”
……………………
漆黑的房间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少年躺在床上,枕边放着一个放大镜,右手臂盖在额头上,眼睛里颤动着泪花,但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明明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咬着唇像是展露给谁看的镇定,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
而屏幕那头,只有通讯列表里的一个叹号让他移不开视线。那句没有说完的话,那红肿的眼眶,就如同片刻之前还在滚烫的情绪,烫的……一切都还是烫的……怎么冷却掉……
不知道这样保持了多久,手机从空中落下,机身砸在少年的脸颊上,渐渐滑落床边,少年最后伴着枕边的泪痕,陷入了沉睡。
这场梦很长,但除了黑暗,什么都不剩。对,这是普遍理性中最健康的睡眠,但正因如此,少年才会越觉得难受。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房子的每一块大理石砖上,撒进厨房的洗手台上,洒在阳台的绿植上,洒进书房的钢琴键上【诶?!这混蛋昨晚没盖琴!】,撒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充满着生命的气息,造就这一大美观的果然还是因为~
“啊~没错,正是……唔唔唔……摘夏!”少年嘴里叼着牙刷,嘴边留着泡沫,对着镜子洋洋自得的欣赏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着,“嗯♂美好的一天要从美好的洗漱开始,然后你看看这张帅气的老脸,哦~就很棒~从来就不需要弄什么发型,因为靓仔根本就不需要打理。”
少年洗干净嘴边的泡沫,喝口刷牙杯里的水漱口,还笨笨的晃了晃脑袋,把水吐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来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擦干净脸,“撒,美好的一天开始喽!”
江咏弦,16岁,178cm,是……是一个大学生哦,嘿嘿~音乐学院的大一生,“又是不想练琴的一天……我觉得就应该放在晚上!晚上有月光灵气,晚上练琴说不定还能碰到穿着婚纱在窗台边跳舞的白发少女呢!”,跳级上的大学,虽然说老是会被学校里的哥哥姐姐认为是同龄人,毕竟长得太……@*%#%哈哈哈,音乐学院女生多,又有点恐女,平时很少和班里的同学有来往,不过有那么一两个聊得来的男同学就好了吧?反正这样生活了一学期,感觉还不错。
少年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海绵宝宝,百无聊赖的哼着歌,此时手机微信电话一响。
“喂,江咏弦你来了吗?我已经到宿舍了。”
“啊……才12点还早呢,等一会儿吧,我3点再打车去学校。”
挂断电话后,少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嗯……确实要收拾一下了。”
其实江咏弦家离学校不远,也就10km,上学放学住家里还是比较方便的,但为了和同学尽可能多一点时间相处所以江咏弦还是选择了工作日直接住学校宿舍。
“嗯,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有挺多时间呢。”江咏弦思考了片刻,“去少年宫跟姐姐说一声吧,顺便看看孩子们。”
江咏弦叫了辆出租车就前往了位于西城的“月浮少年宫”。
他走在大楼的走廊里,看着手机信息喃喃自语:“啥嘛,姐今天有人找心理咨询啊。”
江咏弦在一层的教室里逛了几圈,和带着他们的老师寒暄了几句,陪孩子们做了回游戏。看着时间差不多是老姐心理咨询的工作快结束了,于是和孩子们打了声招呼,走上了二楼尽头的主任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一位个子不算高的女生从门里走出差点和江咏弦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