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下了大代价啊……”鹏洛克手指在织物光滑的内表面上摩挲着。
作为一名法师,亲手接触一些危险品无法避免。大部分法师在进行法术实验时都会选择一双防护能力出众的手套,这些手套为了不影响使用者的施法动作往往使用柔软坚韧的魔化兽皮作为原料,由娴熟的工匠订做,价值不菲。而这幅手套却类似于地球上危险处理人士的钢丝手套,由坚韧的未知金属丝线编织而成,被施加活化术与轻灵术之后的金属丝有着不亚于丝质品的柔韧与轻薄。
不过似乎通用性比不上魔皮手套……即使施展了法术,金属丝线的舒适性还是不如皮革。当然,拜轻灵术所赐,这幅金属手套的重量给鹏洛克带来的负担近乎没有。
轻灵术,活化术,再加上编织者的工艺,这手套怎么看都价值不菲。不夸张的说,鹏洛克经手过的几笔交易总额加起来,或许才能买到这一副手套。
自己的价值原来已经大到需要别人来招揽的地步吗?奇蒂拉这次行为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意义?
思维的方向一旦确定,鹏洛克就不得不警觉了。少年术士袭击他的事情过了半年后不了了之,背后的主使者也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发布在公告板上的学院官方解释就是简简单单的“学徒之间的冲突导致一人死亡,一人重伤”这种糊弄小孩的行为。
这个世界对于人命如此淡漠么?鹏洛克绝对不相信这种只可能出现在傲天流世界观的情况。从重伤中复原后他曾经多方打探那个少年术士的家庭背景,从学院得到的消息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搬家了”和家庭住址,连家庭成员有几个人都不知道……
从黄旗帜后门走出的鹏洛克并未直接回归学院,而是在下城区中左拐右拐,越走越深,直到停在一间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屋前。
“开什么玩笑……”学徒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面前的小屋有着下城区的特色——腐烂,陈旧,而且空无一人,从门口就可以望见屋内的凌乱,很明显主人离开时并非准备充分。学徒收回扶着门牌的手掌,心中逐渐被愤怒所充盈,随即在一声叹息中消弭。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什么证据都已经消失了吧。
根据学徒找到的资料来看,这里就是那个术士学徒出生的地方。
基努·康斯坦丁,十五岁,出身冬堡下城区。
寥寥几个字,或许就是名叫基努的少年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痕迹了。连这康斯坦丁家的地址,也是鹏洛克从冬堡地下势力中买到的消息。从这情况来看,少年的家人或许为了避祸已经搬家,另一个可能学徒不愿多想,虽然他明白后者可能更接近真相。
学徒喃喃地说着“至少,祭奠一下吧。”
三支从法术材料中节省下来的香料做成的线香在一个手势下点燃,学徒双手合掌,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礼节来给自己的良心一个安宁……
“如果你继续的话,我想我会通知你的导师……”奇蒂拉低沉而略带沙哑的性感嗓音在背后响起。“关于你宣扬邪教信仰。”
“这是我的家乡对逝者的一种,嗯,告慰吧。”学徒耸耸肩——话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他耸肩。身穿毛皮斗篷,衣领处挂着欢笑面具标志的奇蒂拉扶着腰间细剑,站在他的背后。
法师们的信仰大多数从属于冷淡的法师之神,守衡之眼博卡布,而游荡者们的信仰则从属于欢笑游荡者渥利达马拉。比起由冷静而组织严密的法师们所组成的博卡布教会,渥利达马拉的教会是没什么组织的,成员都是巡游于各个城市的吟游诗人,游荡者,酒商,变戏法的。这些宣扬美酒与欢笑才是世界唯一真理的人们佩戴着欢笑面具神徽,走街窜巷播撒欢笑以及美酒带来的醉意。
与大多数泛信者一样,鹏洛克没有与任何单独神祗产生过深的交集。每周一次的祷告也从来没有固定在单独神祗名下——上周还在博卡布的神庙,下周或许就在渥利达马拉的名义之下举杯。他的信仰一直摇摆不定。毕竟他也是接受着五讲四美马爷爷和恩爷爷的教导长大的,虽然进入了魔法世界,关于怪力乱神的一些事情从习惯上还是有那么一点抵触。不过这种行为在他得知没有信仰的严重后果之后就迅速收敛,无信者之墙的威名让他浑身冒冷汗——毕竟没人愿意被当成板砖砌进墙里。
当然,从属于混乱阵营,总是恣意妄为的游荡者之神并没有打击邪恶信仰的义务,或许连那种想法都没有,他们的信徒总是致力于及时行乐与将欢乐带给他人。不得不说,自从被奇蒂拉在一次祷告后常见的酒会灌翻之后,鹏洛克就对他们的观感非常好。
男人之间的较量除了拳头就是酒杯……好吧,虽然奇蒂拉是女的,不过在喜欢女人的方面上两人还算是保持一致,所以在从宿醉中醒来之后,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变好了。
“老规矩?”鹏洛克换上灰色打底,胸口绘有红白两色欢笑面具的长斗篷,跟着奇蒂拉的身形穿行于下城区幽深的街道。几乎只能两人并肩而行的巷道左右也有身穿斗篷,长袍,也有身着贵重饰品的成员走出,无一例外的戴着欢笑面具的神徽。
鹏洛克回头看了一眼,一群身披斗篷沉默不语的大个子(成年人中鹏洛克身高中等),额角流出一大滴冷汗。
伙计们,我们是去做慈善,不是打群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