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划过空气,楚萁璘和褚花围着一根蜡烛发呆,两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楚萁璘的两个角上挂着褚花放的两支手套,显得特别滑稽。
“到最后电闸还是没有修好……”褚花抱着楚萁璘的胳膊,不老实的蹭来蹭去,“明天我去找大熊要个火炉。”
“好……”楚萁璘点点头,她对温度是变化相当敏感,虽然不说,但是寒冷对她的身体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
乌萨斯的人们比起电器,普遍更喜欢篝火,不远处就有一大群人在围着巨大的篝火举行着狂欢,并不是在庆祝什么,只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而楚萁璘并不适合参加派对,没有Zucker在身边,褚花和楚萁璘都是贫民窟最弱势的群体,免不了被那些好战份子找麻烦,楚萁璘讨厌纷争,两人选择躲在家里烧蜡烛,侧耳倾听众人的喧哗。
楚萁璘贴着褚花,感受着脸前火焰的温度。
“萁璘,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褚花在一旁提议到,楚萁璘一愣,沉默了几秒,之后摊开了手心,烛火在前,楚萁璘纤细的手掌在墙上投影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好啊。”
楚萁璘回答,手掌缓缓向前伸出,仿佛要触摸那缓缓燃烧的火苗,蜡烛感受到空气的流动轻轻跳跃,楚萁璘的手在离火苗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感受着那仿佛要炙伤自己皮肤的热量。
“你知道吗,褚花,”楚萁璘说着,“烛火在点燃的时候,带来了光明,改变了温度,同时也孕育出了暗影。”
火焰,象征着生命,也代表着死亡。
……
一个月前。
雅西兰多平原生长着大片的植物,河流纵横,一眼望去是碧绿连天的草原,就连天灾也毁不掉这片草原的生机,周边的建筑已经被腐蚀的残破不堪,很生硬的分散在草原的四周。
黄昏时刻,太阳逐渐落下,环境的湿度带来一阵阵冰凉,几个拿着弩箭的男人在草坪上留下脚印,显然在寻找着什么,特别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两条蟒蛇环绕而成的纹身,从小臂延伸到肩膀,蛇头狰狞的咬住宿主的脖子。
突然,一个男人脚边的草丛异样的动了动,男人毫不犹豫的将弩箭射向了目标,片刻之后草丛传来了细小的呜咽声,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什么啊,是只兔子!”
男人看着被自己射穿的野兔,抓起它的耳朵向同伴挥了挥。
“今晚的晚餐有了!”
“妈的严肃点~”男人的同伴在不远处笑骂到,“那两个小崽子可能就在附近。”
“我知道!”男人漫不经心的回应,继续自己的搜查工作。
与此同时,附近高草的阴影处,双生捂着自己妹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镜生,冷静点……”
双生小声的警告到,姐妹两个正在连夜穿越雅西兰多,躲过猎人的追捕,一路从城市中心跑到了边境线附近。
三天前,镜生第一次亲手杀人,她把一个毒打自己妹妹的猎人从身后用匕首割破了喉咙,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和手上,没有时间清洗的血迹已经风化,渗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她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有一种压力得到释放的**。
也正因如此她们姐妹两人被雅西兰多整个猎人组织通缉,现在她们已经长时间腹背受敌,高压的环境让妹妹镜生非常不适。
茂盛的高草将两人的行踪掩盖,双生稍稍放下心来,放慢了呼吸,姐妹两个扭头,双生听到了镜生极小声的呜咽,她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在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叫声,双生突然有了一种被人盯上的紧张感,她四处寻找,视线停在了草丛的一角。
一双眼睛,随着太阳的下落越发明亮。
是反光,这双眼睛的竖瞳逐渐变细,最终缩成了一个点。
一时间姐妹两个都被吓呆了,双生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即响起了野兽的低吼声——是猎人的猎犬,双生完全忽略了这种四足野兽的危险性,凶猛的猎犬顺着陌生的气味找到了两人,咆哮起来。
“吼!!!”
“快跑!!”
双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话,她拉起自己的妹妹没命的奔跑起来,野兽的吠叫声便是猎人们的警铃,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警戒起来,太阳完全落下了地平线,双生的眼前只有火把的火光和嘈杂的叫骂声,仿佛听到了身后有无数追赶自己的脚步声,这样下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情。
双生一个急刹站住了脚步,她迅速的回头转身,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紧追在两人背后的猎犬发出了一声凄凉的惨叫,它没能和双生一样停下来,自己硬生生的撞在了刀刃上,双生能够感受到自己命中目标的实感,鲜血和血腥味充满了空气,双生将贯穿的猎犬按在地上,抽出匕首,再插了回去,二次补刀让猎犬失去了声音,双生后退一步,抱住自己的妹妹,飞扑到附近的高草堆里,屏住了呼吸。
不到半分钟便有数个猎人闻声追了过来,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双生甚至能看清他们恼羞成怒的表情。
“她们杀了洛奇!她们跑不远的!”
洛奇一定是这只狗的名字。
双生忍不住胡思乱想——你们活该!
而镜生的状态也变的越来越糟,少女的眼睛里没有了高光,胸口剧烈的起伏,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这是接近不可能的,哮喘给她带来了严重的呼吸负担,现在的她几乎没有在呼吸,供血不足和缺氧让她脸色惨白,随时都有可能晕倒,而失去意识也极有可能造成自身的猝死,更不用说严重的暴露风险。
躲在这里明显已经不是上策,两人一起逃走也不太可能。
时间……
双生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她的腿在抖,倾听着猎人们火把在空气中燃烧的声音。
燃烧……
一时疯狂的想法让双生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
“藏在这里,镜生……”
双生吻了吻自己妹妹的脸颊。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意识模糊的镜生拉住衣角。
妹妹拼命的摇头,双生掰开了镜生的手指,和她额头碰额头,两人抱在一起,镜生感受着自己姐姐的呼吸,视线有了一丝丝恢复。
“活下去镜生,我会保护你的,”双生说到,“哪怕用我自己的生命。”
这时的镜生感受不到自己的姐姐了,双生的余温还残留在镜生的额头上,她眼前一黑仰面倒下,就这样看着天空……红色的天空。
火焰……将漆黑的夜空点燃了,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想要带走镜生的意识。
不能……睡……
“姐……姐……”
她嘶哑的张口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到声音。
“去死!!!”
这是镜生最后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脑内挥之不去,可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就这样被黑暗带走。
……
跑起来!
双生动用全身的力量跑了起来,她跑向了背对自己的人群,目标是其中一人的性命。
“去死!!!”
她咆哮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跳到了一个男人的背上,锋利的匕首没入了男人的肩膀,这让男人惨叫起来,双生趁机去抢他的火把,结果并不顺利,忍住剧痛的男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他与双生撕扯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火把的末端,一个过肩摔将双生摔在地上,双方都没有松手,双生挣扎着站了起来,男人抬起一脚,狠狠都踩在双生的肚子上。
双生被他踹倒在地,最终松开双手,然后她又迅速的站了过来,同时男人的同伴也都反应过来,在男人旁边射出弩箭,双生迎面而上,箭头擦伤了她的脸,流下鲜血,她凶狠的用肩膀撞在了男人的身上,但是力量实在过小,没有把男人撞倒,自己的身后也摸过来了几个人,双生瞬间被包围。
“死小鬼!!”
有人从后面把双生抱住,控制住她的双手,企图将她抱起来,双生拼命挣扎,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那人惨叫一声,双生回头,趁其不备把他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扭身砍在了一旁手举火把的男人的身上。
鲜血喷出,双生终于得手,接住了男人脱手的火把。
“呼——”
双生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火把,对着众人挥舞着燃烧的火焰。
她试图逼退接近自己的敌人,同时,一根弩箭精准的穿过了她的肩膀,强大的动能让本来就没有稳住重心的双生向后倒去。
在双生眼中,眼前的一切都被慢放了。
向自己蜂拥而至的人群。
肩膀飞溅而出的鲜血。
手中火把缓慢跳动的焰光。
燃烧。
“镜生……”
双生呢喃,将手中的火把扬向了草堆,自己摔倒,被人抓住了小腿,一下子被倒拎了起来,同时,火苗呈燎原之势,微风轻轻吹过,在众人恐慌的表情之下,整个草原,燃烧起来。
“都给我……”
双生的脸色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下地狱去吧!!”
……
“啪!”
蜡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灭了,把褚花吓了一跳。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
”Zucker?”
褚花看向这个突然进屋把火焰弄灭的罪魁祸首。
“我犯了一个错误。”
Zucker皱着眉头,她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人,楚萁璘把自己的日志收好,显然在等着Zucker说话。
“请帮帮我……褚花,萁璘。”
楚萁璘点了点头,仿佛一直在等待她说这句话。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