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你是个*乌萨斯粗口*的瞎子，帮我们辨位？证据拿出来！证据！”
艾洛克十分不礼貌的指着楚萁璘的脸。
“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了，艾洛克。”
黑箱则是伸手把这货指着楚萁璘的手指拍掉。
艾洛克自然也能感觉出来两人不是等闲之辈。
因为在游乐园时铁轨崩塌时，无论是楚萁璘果断的预警还是黑箱的行动力他都有看在眼里。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并不值得与自己的小队同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危机感缠绕在他的身边。
更多的是从楚萁璘身上嗅出的，与死亡等价的味道。
“既然我和你们随行，那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我们有把握走出暴雪。”
“那黑箱小姐，为什么你们会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呢？你想走大可直接去交申请啊？”
Lowe看着黑箱提问。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黑箱实话实话说的结果，可能会直接导致双方谈判决裂。
而撒谎的代价无疑是越抹越黑。
“况且Zucker姐对你下了严格的禁足令，现在你却要因为个人的原因离开切城——”
“你们佣兵团不是从来都不问事出缘由的吗？”
黑箱苦笑。
“我可不想身边带个定时炸弹。”
艾洛克在闲余之时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
“既然是委托那就得按规矩来，我们出力你们出人，我们双赢。”
黑箱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长时间，现在她需要走上几步快棋，来敲定这件事情。
否则对于【规矩】过多讨论就会引出不必要的分支话题——牵扯出不应该提到的人。
可惜事态不可能永远顺着她们走。
“我们现在不做玩命的买卖，佣兵要学会兜底，阿空那小子应该跟你说过不少次了吧？”
“……”
气氛一时间变的十分奇怪，艾洛克盯着神色怪异的黑箱，缓缓开口。
“对了，阿空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黑箱刚想开口，却被楚萁璘抢了先。
“他被我杀了。”
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这句话像是一把开锋出窍的利刃，威胁到了在场所有人。
“他是【收藏家】，那个疯子佣兵派到整合运动的卧底。”
楚萁璘轻声为自己辩解，可效果甚微，黑箱甚至感觉到少女对于这个状况的敷衍感。
楚萁璘在故意诱导事态的走向，放任这个佣兵团走向一个失控的边缘。
但是为什么？
艾洛克死死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毕竟阿空是自家佣兵团的兄弟，包括艾洛克，佣兵团的所有人都有了明显的战备动作。
有人甚至把弩上满了弦，空气中燃烧着难以言喻的怒气，黑箱见此也站了起来，紧紧的把楚萁璘护在了身后。
“喂……”
黑箱想要劝退步步紧逼的艾洛克，却被他伸手推到一边。
木制的椅子倒在一边，在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让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黑箱没有还手，如果她在这里还手也就意味着对艾洛克小队宣战。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还有楚萁璘都走别想这个房间了。
“你在耍我吗？”
艾洛克如此说到，居高临下的看着楚萁璘。
少女依旧不为所动。
表情，动作，行为，皆为归零。
“我不觉得你和那位阿空有太深的交情，他入职整合不过短短一年，而且一年之间一直都呆在Zucker的小队里。”
楚萁璘缓缓的开口。
——“骗子。”
艾洛克回敬到，仿佛看穿了楚萁璘的本质。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后的众人主动的为他让开道路，Lowe却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没得选择。”
楚萁璘仿佛敲定了这一结果。
这句话不亚于对佣兵团尊严的挑衅。
转身的艾洛克瞬间炸了毛，他用喉咙发出了浑厚的低吼声，整个人的身躯仿佛大上了一圈。
在仅有的烛火映衬下，他身上的肌肉形成了明暗分明的线条，黑色的皮质胸甲被完全绷紧，幽蓝色的兽瞳充满威胁。
咔嚓咔嚓！
一排精密的十字弩也在自家队长的变化之下抬起，锋利的弩箭对准了楚萁璘。
艾洛克也顺势从身边抽出一把巨弩，扭身的同时将锋利的弩箭对准了楚萁璘平静的脸。
“轰！”
就在巨熊架起巨弩的一瞬间，桌上的蜡烛的火苗也被乱流吹散了。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艾洛克嘴里烟蒂的一丝光点。
黑暗降临的同时。
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行动了。
一滴冷汗从黑箱的脸上流过，她飞扑到楚萁璘身边，用身体挡在楚萁璘与弩箭之间。
少女在她的耳边低语。
“你这个求死的疯子！”
而另一个拦住艾洛克的，正是Lowe。
少年拦腰抱住了自己的队长，牵制住他的动作。
“黑箱，让开。”
楚萁璘依旧相当平静。
“冷静点，队长！”
“Lowe！！”
艾洛克则是暴吼。
“滚开，别逼我动手！”
Lowe被自家队长的凶相吓傻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艾洛克跨前半步挣脱开少年。
他身后部队的十字弩也没有收回，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如同手中的上弦之箭。
蜡烛在片刻之后被再次点燃，房间恢复了明亮，细小的火苗将光与暗影分隔。
而少女两人靠墙躲在暗影之中。
“黑箱。”
楚萁璘温柔的将手搭在黑箱的肩上，轻轻把黑箱挡开。
艾洛克拿在手中的十字弩犹豫的颤抖一下。
巨熊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物一样嗤笑了一声。
“你这家伙……”
“怎么了？”
楚萁璘反问，她向着弩箭的方向推动自己的轮椅，额头几乎要碰到锋利箭头。
“扣动扳机，鲜血会溅满我身后的这面木墙，然后黑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塔露拉申请外出，而你则是亲手把你们团队最后的机会埋在了这里。”
“疯了……”
“你说的对，智者早早的就离开了这片雪原，愚者从地狱里脱身的方法永远只有一个，你有没有想过需要付出的代价？”
——“那就是不惜与恶魔共舞的疯狂，踩着所有人的尸体往前走，永远不能回头。”
回头的代价——是死。
“我不会拿我弟兄的命开玩笑。”
“不对不对……这不是玩笑。”楚萁璘摇了摇头，“这是一场赌博，大兵，一场赌上双方性命的【赌局】。”
“那我就*乌萨斯粗口*拒绝！你就是个神经病，你已经害死了阿空，现在又想害死我们？！”
“你觉得你有的选吗？”
楚萁璘把发梢别到耳后，紧闭着双眼面向艾洛克。
这让艾洛克产生了一种被毒蛇缠上脖子的错觉。
对方在勒紧自己的脖子，焦急躁动的情绪让他不能正确考虑现状，这样无疑会被楚萁璘牵着鼻子走。
“什么……意思？”
“贫民窟的暴动，发生的流血事件再加上一个整合队员的消失，足矣让塔露拉派兵调查，贫民窟被封锁，你们无路可逃。”
楚萁璘缓缓的回答了艾洛克的问题。
而这里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而我们同样无路可走。”
黑箱在一旁坦言。
“整个贫民窟视我们为敌人，在和塔露拉报告之前，我们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双方的条件是对等的，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赌局吗？”
艾洛克被楚萁璘的理论惊到了。
自己的队伍陷入绝境，这个疯子则是被自己用弩枪定住了脑袋。
结果无疑是——谁先松口谁就输了。
自己确实没得选，和这两个人合作成了唯一的选择，无论怎么去想都没有其他解决方法。
但是自己身后还有七个兄弟，七条命和两条命，这算哪门子对等！！
“你开什么玩笑！？”
艾洛克嘶吼着，后退一步的同时没有放松对手中扳机的压力。
他只要再稍稍用力——弩箭就可以打穿少女的脑袋。
“准星要对准眉心偏下，自动制的弩枪在这个距离下可能打不穿人的头盖骨，要当心手抖……”
楚萁璘仿佛能观察到艾洛克那纠结的表情。
少女的声音里出现了那一丝丝异样的颤抖。
“千万千万不要射偏了……”
“队长！！”
几乎是在艾洛克扣动扳机的一瞬间，Lowe抬手拦住了他，弹道偏移飞向了天花板，弩箭咚的一声固定在了木板上。
“你这混蛋！！”
艾洛克没有打算放弃，他在射偏的同时准备撸袖子开打，他半身越过Lowe，却看到黑箱狠狠的给了楚萁璘一耳光。
“啪！”
这一记耳光把楚萁璘给打愣了，少女的半张脸迅速的肿了起来，说明黑箱没少用力。
“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黑箱看着楚萁璘说到。
楚萁璘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被扇肿的左脸，却无意中碰到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自己居然在笑。
这让楚萁璘无话可说。
“别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你这个笨蛋。”
黑箱一边训斥着她一边扭头看向Lowe，然后发现这个少年也正看着自己。
他朝自己点了点头，黑箱明白自己无需多言。
“她说的对，队长。”
一边，Lowe也松开了艾洛克，他如此说到，艾洛克表情复杂。
“我们确实没得选。”
“我不信任她们。”
“所以只能赌一把了，这是一场赌博，队长，如果暴风雪一停，说什么都晚了。”
艾洛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的出来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在思考，可思考明显不是他擅长的项目。
“你们怎么说，是跟着我去搏一搏，还是想留在这里跟爱国者玩过家家？”
艾洛克看向了自己身后其他的几位队员，所有人都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这让黑箱和Lowe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活儿我们接了。”
艾洛克点了点头，示意让所有人放下武器，众人手中的弩枪纷纷放下。
黑箱也松开了藏在身后的【理想之境】。
“但凡还有二手选择我都不会同意这个计划。”
艾洛克看着黑箱说到。
“别误会，我还是不信任你们，只不过我选择信Lowe一把。”
黑箱无言的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请你们尽情的表演吧，一个医生，带着一个瞎子，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艾洛克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嘲讽到。
“其他人跟我去整理装备，十分钟后上车出发。”
艾洛克大手一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小屋，开门的一瞬间风雪涌了进来，再一次吹灭了燃烧的蜡烛。
“谢谢你Lowe。”
黑箱向少年道谢。
如果没有这个少年楚萁璘可能已经脑袋开花了。
“别谢我，黑箱小姐，我们非敌非友，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Lowe却拒绝了黑箱的谢意，他也跟随着部队离开，扭过头来时，他的表情并不友善，有一些迷茫，甚至说不上是正常。
他不是赌徒，他不清楚自己所做的决定会给队伍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和楚萁璘不同，他们所有人都是为了活着才挣扎到现在。
现在却要和求死之人同路而行。
谁也不知道，路途所到的终点究竟是脱离苦海的出口——还是更深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