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安其罗这辈子什么时候最吃惊,那毫无疑问是在准备穿过走廊去救火,却不小心偷听到立于巨龙背脊的哈诺顿言论的时候。
‘华氏?炎黎国的皇族?和他们其实是亲戚?是亲戚?亲戚?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父亲提到过?不可能只有哈诺顿从他父亲那里听说了?不可能只传给做过炎黎国皇帝的那个吧?那我算不算也是炎黎国的皇族?’
安其罗心中五味杂陈地在想着,脑子早就乱成一团了。跟在他旁边的瑟隆也傻了眼地抬头看着半空中的亡灵法师,开玩笑吧?这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个怯弱道需要求助的亡灵法师吗?而且还是亲戚?
两个皇子的心情都复杂极了,刚刚救下了雪莉尔,让他们稍稍放心了一点,赶过来就看到龙骑,先不说这符合了雪莉尔梦境的事情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看到这一幕,傻瓜都知道要去阻止,可那种复杂的心情谁人能知?
这让两人就好像魔怔了一般,挪不动脚步,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都是齐刷刷地想到了一起——这是他们的堂亲?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哈诺顿可不知道在下方还有两个连侍卫都没法拖动的怔愣的皇子,他忧伤地看着对面几乎崩溃的女人,抬手想要给对方一个痛快,他绝对不会留下活口,不管是为了炎黎国,还是如今的华瑞亚特国,或者也是为了自己与众多对过去有些希望,不惜毁掉如今这个和平安定国家的人。
就在哈诺顿取出魔镰,微微扬起之时,隐约传出了一声“不要”的惊叫声,让哈诺顿原本准备聚集的死气一滞,这一晃神的功夫,就听到了之前还在狂笑着女人尖厉地大叫了一声:“骗子!我不相信!!!”
哈诺顿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细长的刀子已经离他咫尺,哈诺顿几乎是凭借多年亲征的经验与本能,脚下一滑,左手抓住魔镰那细长的链子一甩,松了右手,任由魔镰那长柄砸在地上,镰身随惯性一转,震开了长刀,刀锋更是直接到了对方的脖颈。
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心软,不能用魔法也要用武力一击落了对方的首级。
但是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哈诺顿一瞬间迟疑了,不是因为那张脸有多么的美丽,也不是因为太过吓人……只是因为对方那麻木的表情与疯狂的眼神正在不断告诉哈诺顿一件事,面前这个很有可能是筹划了一切的罪魁——疯了。
就是那一瞬,哈诺顿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收缩了,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自己的身影,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个疯子,在得知真相之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已经疯了?不然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会杀死?在得知自己一切的努力其实只是重复三百年前的事情时,是不是他的表情也是如同面前这个女人一样?
只是这样的失神,却足以改变一场博弈的结局,哈诺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对方握住长刀的右手已经换到了左手,这个女人,左手握着刀身,血不断地流着,她的神情之中也丝毫没有流露出痛苦,反而兴奋地大叫:“陛下啊!臣是系家长女系舞颜啊!求陛下重振河山,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她的眼中早已没有哈诺顿,她沉溺在自己的美梦中,或许这时候,她看到了华氏皇族一统天下,论功封赏的场面了吧?
哈诺顿看到直刺而下的长刀,急忙一踢魔镰的镰身,魔镰一歪,被哈诺顿接在手中,堪堪挡住了攻击,哈诺顿用力一甩手,将对方震得踉跄了几步,哈诺顿急忙拉开距离,口中迅速吟唱咒语,骷髅兵刚刚出现一个身体,就被那女人砍成两半。
也不知道这女人用得是什么手段,被砍成两半的骷髅居然无法接起,在他们身下的巨龙发出了咆哮,摇晃着脑袋,试图将不是它召唤者的那个异物从他的头上摔下去。
可这个女人如何摇摆,就是没有从这头巨龙的头上摔下去,反而稳稳地一甩刀身,重新握住了刀柄,迅速逼近,哪里给哈诺顿吟唱魔法的时间?
哈诺顿避之不及,对方没有用劈砍的招数,反而直接一刀快似一刀的连连攻击,四周形成气劲,就连刀身上也产生了如同刀子的劲风,哈诺顿连连后退,却发现刀影重重,早封了他的退路。
一片生机似乎就在头顶,但傻子也看得出那根本就不是对方的空隙,而是对方留给自己的空隙。
哈诺顿心中更是惊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善于用计的女人反而在这些手上的功夫也丝毫不弱于任何人,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位高手!
哈诺顿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为什么当时不多学习古武术,而去学习法术?真愚蠢啊……要是自己是个武术大家,现在还会找不到破招的办法?光是抵挡对方的攻击,就完全空不出手来,分个神吟唱咒语时,会不会被对方那把看上去就锋利无比的刀子捅穿?
随着时间越久,哈诺顿越是感觉对方的速度变快了,手中的魔镰也似乎越来越重,随着一声金属撞击声,魔镰最终还是脱离了哈诺顿的手。哈诺顿只来得及在心里叫上一声糟糕,无数剑影纷至,晃花了哈诺顿的眼,让他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攻击,也没有迎来疼痛,哈诺顿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削断了脖子。
“喂喂喂,哈诺顿,你没事吧?”然而,让他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耳边绕了一圈,还没入耳,哈诺顿就下意识反驳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面前,瑟隆正死死的保住那个女人,安其罗正用着双手接白刃的模样挡在哈诺顿的面前,鼻尖都是汗,说话都有些颤了:“我说你能快点让开吗?她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很大……我想我可能会支撑不住……”
“她的力气大是因为她大脑对身体的安全机制已经失控,神经元最后剩余二成的抑制系统被解除了……我们不需要再攻击她,只要不断挡住她的攻击,最后她会耗尽自己所有力气……到时候就会消停了……”哈诺顿轻轻地说道。
他看着那位女人的模样,最后一句话没能说出来,这个女人会死……不是死在他们的手中,这个女人很快会因为自身神经元混乱而导致疯癫甚至死亡,只要她不再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大脑会通过神经元传递信息给自身……她……已经不可能活了。
安其罗没想到被刚才还差点被打死的哈诺顿会那么淡定,只觉得自己刚才都白担心了,真是个一点都不有趣的家伙!
可是看着哈诺顿失魂落魄地样子,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安其罗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你没事吧?”
哈诺顿闷闷地笑了声:“我刚才不是就说了吗?别让我再说一次。”他向后退开了两步,为安其罗让出了一个逃跑的空间,安其罗的手臂早就支持不住了,见他让开,急忙撒手,往后一让,长刀削着他的鼻尖落下。
安其罗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有些不忍地看向还死死抱着那个已经疯狂了的女人的瑟隆,张了张嘴,竟没说一句话。
“怎么?你不去帮帮你弟弟?”哈诺顿看安其罗犹豫,还是问了一句。
安其罗的神色却复杂极了:“我没想过……”
“啊?”安其罗声音太小,哈诺顿忍不住看向他的脸。
似乎注意到了哈诺顿的目光,安其罗苦笑着伸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喃喃道:“我没想过幕后之人居然会是瑟隆的母亲……”
哈诺顿一愣,顿时露出一脸了然:“这并不奇怪。”
“你早想到了?”安其罗看着尖叫着什么的女人,与痛苦地死死保住自己母亲的瑟隆,眼睛已经有些涨,听到哈诺顿淡漠的语气,他不禁有些恼火。
哈诺顿却淡淡地说道:“之前就推测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华瑞亚特首都的人,又能将我关在城堡中,却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最初我想到的你们的父亲,但是如果真的是你们的父亲,不可能抓雪莉尔来威胁你们,要是他想要振兴炎黎国,应该是想办法建立邦交,通过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一点点为炎黎国打下基础,并且会事先承认炎黎国的国家复国,并且隔分出亡灵幽境作为炎黎国复国之地……”
哈诺顿想到这,又有些好笑地顿了顿:“可是我左思右想,都不明白一个帝王,已经将一个大帝国建立地如此好了,又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国家安插反叛的人,自己和自己下一局棋吗?吃饱了没事干了,才会拿着黎民百姓当棋子吧?可我观你父并非暴君,也为伪善,那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一听到哈诺顿怀疑自己的父亲,安其罗心中就憋着一股气,眼下一听哈诺顿所言,安其罗不由连连点着头,表现出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赞同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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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兰斯:哈……阿嚏~!
皇后:感冒了?
兰斯:不是,鼻子有点痒痒的,我严重怀疑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皇后:这样啊!
兰斯:皇后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皇后:你这性格,大臣和贵族哪个不会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你就是自找的。
兰斯:(摸着自己的脸)咦?莫非我长得太英俊,被他们嫉妒了?不然干嘛老说我?
皇后:……太自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