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诺顿看着安其罗连连点头的样子,感觉到有些好笑,却没有打击他,继续起自己的分析:“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你的母亲或是你的兄弟,但我回来之后就调查你的兄弟,瑟隆在城堡中帮你父亲处理政事,完全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你二弟年幼,在你离开之前一直在外面游历这点本来让我很怀疑,但是偏偏他年纪小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些复杂的事情除非有人推动与怂恿,还要有幕后之人才能完成……”
安其罗一听就紧张了,就算现在已经抓住了真正幕后之人,安其罗还是害怕从哈诺顿口中听说自己的弟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哈诺顿看他的模样,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你这弟弟,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事情都老老实实地向你们说了,并且交给你们来处理,简而言之就是民间与你们皇族的桥梁,他说了哪些事情,去了哪里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安其罗一听,连连点头,表情不自觉地带出了自豪:“没错没错,我那三弟根本不关心这些。”
“其实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本人。”安其罗被哈诺顿紧接着的话梗了一下,心中忽然感到无限的悲伤与有些生气,声量也不自觉提高了,“你怀疑我?”
哈诺顿却还嫌刺激地不够,摸着下巴点点头:“不过想想和你解除那么久,以你那脑子,根本想不到这些,你是个又年轻又天真,还很愚蠢的莽夫,连我一般的脑筋都没有,只会一味地相信别人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颇有阴谋的事情来?”
哈诺顿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屑地笑容,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那模样将安其罗刚刚才感到平复的心情又陷入了一种悲愤之中:“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啊!这到底算是褒奖还是贬低啊?”
“咦?这你都听不出来?果然脑筋不够好啊!”哈诺顿感慨一句,无视安其罗气得通红的脸,叹道:“你们家组成实在太简单了,有权有势的屈指可数,我开始想过是不是你家老三的母亲,就去刺探了一番。”
“刺探?”安其罗心中一惊,已经想象哈诺顿做出各种各样暗杀手段去探对方的实力,冷汗刷的一下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哈诺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其罗满头大汗的模样,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了?我曾经让我的一位亡灵使魔随从伪装成她身边的随侍,稍微提及了一下关于那位黑色头发与黑色眼睛的[亡灵法师]的事情,她的脸色就立刻变了。我开始真的以为就是她了,为了进一步了解,我说那位亡灵法师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并不是全心全意想要帮你的,结果她却大叫着什么[恶魔之子]就跑了。”
安其罗听闻,反倒松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玩大喘气?我差点以为那位皇妃也是同伙了……”
“虽然不是同伙,但她至少是知道什么的,我的使魔悄悄尾随那位皇妃,你猜它看到什么了?”哈诺顿难得露出了狡黠的表情,向着安其罗眨了眨眼。
安其罗一点也不配合他,很识趣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哈诺顿倒不怎么在乎安其罗的反应,很快回答:“皇妃看到你的二弟,瑟隆,就大声叫着他是恶魔之子!”
安其罗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好气地这撇嘴:“被你的亡灵使魔那样一吓,会那样失去方寸也很正常吧?”
“这并不正常,她一路小跑,见到其他人都没有躲避,看到你的二弟,却停住脚步,并且露出见鬼的表情大声称呼他为恶魔之子 ,加之你这弟弟是棕色头发与灰眼睛,与你们俩兄弟长得并不相似,如今一见,他还有明显混血儿的面容,我就在猜测……”
安其罗挥手打断,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不……不管你想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哈诺顿双眉一蹙,后退了一步,目光转向了一旁已经惨无人色的瑟隆,他本抱着他的母亲,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安其罗与哈诺顿的对话却完全不由他控制地飘入他的耳中,听到最后,他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面色也愈加难看了,就连束缚他母亲的手也开始无法用力。
直到最后,哈诺顿那一声如同审判的话钻进了他的耳中:“他本就有华瑞亚特的血统,就算过去那么多代,这份血统是绝对无法被冲淡的,所以大部分华瑞亚特的皇族虽然高大,但都有这偏向于炎黎国人的面孔,但是瑟隆皇子,他就连头发也已经不再具有你们家族的金色头发,而是棕色,足以看出,他已经有七成以上的血统偏向了炎黎国,他或许可以算是炎黎的皇室贵胄了。”
“住口!”一声惨叫,瑟隆的手再抱不住他的母亲,他早已泪流满面,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而失去了儿子牵制的皇妃却冲向了哈诺顿。
哈诺顿没有躲闪,他定定地看着冲过来的女人 ,叹息道:“可悲啊……”
是的,这个女人,是可悲的,她牺牲自己近半生换来的并不是复国,而是一场如同玩笑一般的失败,就连事实都已经让她无法再接受,只能痛苦地逃避,缩在角落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谁又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是多么的可笑,谁会想到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就如小丑一般想要恢复的国家,其实就在她的面前?自己想要扶植起来的皇帝其实就是灭国的元凶?
但这件事情上,谁又有错?
就算历史的真相被掩埋,终有被揭露真相的一刻,所有人都只是被蒙在骨子里的可怜人罢了……之前的心血化作可笑的虚幻,逼疯一个本该伟大,甚至可能将会是名垂青史的伟大女人,她本就是时代的节点,至少在经历过一世的哈诺顿看来,这个女人是那样的有勇有谋,牺牲自我成就了被推上最高位的自己。
哈诺顿已经不知道自己如此摧毁这个女人内心的支持是否是正确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痛,这个世上,难道就不能存在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就不能让所有人都不必牺牲的办法吗?
他不想再躲了,在他看来,一切都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也改为他曾做过的事情去赎罪了。
闭上了眼睛,哈诺顿那样期待面前的女人能来终结他的性命。
“不——”可是随着两声咆哮,哈诺顿被一只手用力地推在了胸前,他被推得摔了出去,眼睛忍不住就睁了开来,面前,女人的长刀已经刺在了安其罗的胸口,瑟隆向着安其罗的方向跑来,安其罗的手还向着哈诺顿的方向伸着……
一切就好像变得缓慢,哈诺顿感觉火焰撂到了他的发梢,发出了缓慢的噼啪声,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变慢,心跳的声音却又强又快,好像即将从他的心口跳出。
哈诺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当年围城,站在城楼帝王面见百姓的阳台上,安其罗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张开着自己的双手,迎着初生的朝阳,缓缓地转过头来,红日渐渐绽放出金光,那位年轻的帝王转过了头来,冲着他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
然后……
他杀了他!
得到了他的国家。
拥有了绝对的权势……
今天是哪年……?
哈诺顿的脑海闪过过往的一切,他忽然想起了这一年……不正是这一年吗……如果一切都按照上一世那般,这个时候……不正是安其罗被自己杀死的那年?
命中注定的结局?
哈诺顿心中无限的绝望,就算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过去吗……
不要……不要啊!他还没有向他坦白,这一世的安其罗还不知道他的真名!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不要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一年来他到底都在做什么啊!他……
“对不起啊,哈诺顿……”
安其罗回过头来,是那样苦涩的笑容,正如那年,头戴金冕,身着锦衣华服的他那般,眉宇间全是愧疚与自责,还有……不舍……
“对不起啊,华**……”
眼睛是那样涨得难受,哈诺顿以为今生他不会再为任何一人伤心,可是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错了啊……
错得太离谱!
他以为自己去死就是赎罪。
他以为自己死了,很快就会有人忘记他。
他以为自己死了,不会如同安其罗那般让人痛苦。
他错了啊……
被留下的那个才是痛苦的……
死亡何其短暂?闭上眼睛,便不会再去思考,再去痛苦……
可是活着的那一个人呢?
被留下的不是安其罗,是他!
这一次,安其罗不再会如同上一世那般给他留下什么,他将要从这一刻开始就体验失去一切的心情?
不要啊……他错了!他错了啊!他害怕自己会失去他,会失去再次活下去的勇气,会害怕死后的世界也找不到他……
“对不起啊,华天纱……留下了你和孩子……”
那位刚刚成为帝王的青年,回过头看着她,那样痛苦与不舍,最后伸着手,却不会再触碰到她的脸庞……
“不要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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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上一世安其罗:对不起啊,华天纱……留下了你和孩子……
上一世哈诺顿/华天纱:先别忙着道歉,你把我这一年为未出生的孩子攒的钱花哪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上一世安其罗:你就不能让我走得安心点么……
上一世哈诺顿/华天纱:你老实说,我就放你走。
上一世安其罗:好吧,对不起,我拿去亡灵幽境造了一个新的宫殿,宫殿旁还有小屋,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美满地在亡灵幽境生活。
上一世哈诺顿/华天纱:白痴……
上一世安其罗:我情愿永远做你的白痴……
尘世桑:果然作者写死你们是正确的,真喵的想烧死你们俩个秀恩爱的,你你你!安其罗,你怎么还不死!普通人被连续捅了好几刀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活着干嘛?你不觉得你太破坏气氛了吗?难得作者抒下情!真是气死作者了!
上一世安其罗:你让我妻离子散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尘世桑:好了别啰嗦了,都已经“咔”了……咦?喂喂喂!那边的镜头!你对着作者干啥!走走走!这章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