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风高,阳光懒照。
当我风尘仆仆,急急切切的提前了半顿饭的功夫赶到约好的校门口时,沈画学长已经一身休闲打扮的等在了那里,看我因为害怕迟到而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
“苏学妹早。”他笑的和煦,一边向我走过来。
“哈,哈,学长早,哈,哈,没想到,哈,学长也,哈,到得那么早…”因为不想给他留下不遵守时间这样的坏印象,我这一路紧走慢走,再后来一路小跑,本打算先于他到达地点而给他造成一贯爱睡懒觉的我其实是个勤快姑娘的假象。
“真正到得早的人是苏学妹你才对吧,按照惯例,女生约会通常都要迟到半个小时左右不是吗?半个小时前我可还没出家门哦。”他微笑着说,一边走近过来,递了一张纸巾给兀自还在喘息的我。
“哈,哈,谢谢…”本来对于这样温柔的举动,我应该是会内心一阵小激动的,然而,平日价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颓废生活让我尝到了苦果,不过是那样跑了一会儿,就累成了这样,连怦然心动,胡思乱想的精力都没了。
“没事,歇一下,我们再出发吧,反正现在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会儿,记得那边有家卖奶茶的铺子,我们去那里先休息一下吧?”他善解人意的这般提议道。
“哈,哈,好的,哈,让学长你,哈,看笑话了…”我这样的回应道,半是感动,半是懊恼。
之后我们俩人在奶茶店里各自买了一小杯饮料,付钱时他很是大方的将我的账单一手拿了过去,不顾我反对的笑道:“哪里有跟男生约会,却让女生出钱的道理,你老实点歇着吧,等下还要麻烦你呢。”说罢优雅的转身过去,去到柜台那边一直盯着他垂涎三尺的女店员结清了账,再度回来,端起了自己的奶茶杯,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看着兀自在那儿捧着杯子咬吸管的我,轻声问道:“可歇过来了没有?”
兀自在那里假装对于那根无辜的吸管很感兴趣的我当即连忙的吐出那根早就被我的牙齿蹂躏得百折千回的管子,小声道:“没事了,谢谢学长。”
其实,进到店里时就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喜欢那种跟在他身后的感觉和对于与他在奶茶店特有的双人小桌两侧对坐很是期待,才捏了这么个小心思的没有说出来。
“歇过来就好,等下喝完我们就动身出发吧。”他将被子放下,看着我的眼睛应道,随即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脸上再度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对了,还忘记跟苏学妹说,衣服很好看,学妹穿起来很合身,很漂亮,不枉我期待了一整夜。”
“谢谢…”后面那一句话让我登时一阵窘迫与喜悦的脸红,为了掩饰只得低下头去,再次找起了那根吸管的麻烦。
......
此后的事情,大约都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与蕴藉在这种平静中,我的小小幸福。我们一起坐车去了市里的步行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两人并肩而行,从各式各样的店铺里翻倒着乱七八糟的有趣事物,说是在给他妈选生日礼物,然而眼下的情形,倒更像是两人一起到处淘宝一般的。这一路说说笑笑,甚至他还开玩笑似的摸了摸我的头,这般过分亲密的举动让我羞涩不已却又满怀幸福与期待,只可惜那次玩笑过后,他再也没有这般大胆越礼的行为。
这样平淡的一切,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就被某人无情的打破。那时刚好他说起了一个很老旧的笑话,我却不得不配合的低头掩笑,无意间看到地上的树影,纵横交错,横七竖八间,苍劲而挺拔的一笔,兀然的横在那里。
我一惊,蓦然回首,却只看到微微摇晃着的枝干,再去那树影时,原本孤立的那一道已然不见。
那个,难道是?
心下一阵惶恐,其实大约也已经猜到了是怎样的情况,却强迫着自己不愿去相信那个猜测。
那个,应该是,楚杨吧?
我竟然如此天真,居然那么简简单单的就相信了他早晨那番信誓旦旦的话语!
“苏学妹,你怎么了?”沈画学长很是体贴的察觉到了我神态有异,关切的这般问道。
他这句话吓得我连忙收起了口中的咬牙切齿,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没有啊,我很好…”
“看起来,好像是有些烦恼的样子?”他有些不信的再次询问道。
“没事,没事,那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我得跟爸爸通个电话,告诉他我在哪儿才行,不然他打电话到家里找不到我,该要担心了。”我打着哈哈,一边这样随口扯谎道。
父亲平日里忙于工作,根本无暇顾及我,假借这个说辞,只不过是在想方设法的打算把那个不知啥时已经悄悄跟来的,名为楚杨的麻烦支开。
“这样啊,倒也是呢,不能让家里担心,那么我在这里等你好了,看来你打电话的话应该要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吧,至少,我不能被伯父发觉,否则才会真正的担心吧?”他很是理解的说道,又不失时机的打趣了一回。我装模作样的摸出手机,对他抱歉一笑,随即急急的转身跑进了街道旁的一个小小的巷子里,根本无暇顾及他那略带暧昧的小玩笑。
不出所料,就在我钻进了那条小巷,刚站稳脚步后,楚杨无声无息的从天儿降,轻轻巧巧的落在我的面前,没等我开口,他倒破天荒的先行问道:“姑娘有何发现?此行收获如何?”
我被这么个问题弄的一阵摸不到头脑,却又对于他这般背信弃义的行为深恶痛绝,当下不管他的问题,压低着声音责问道:“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若不是害怕被不远处的沈画学长听见,这一声估计至少要高八九个分贝。
“贫道何时说过不来?”他茫然的反问道。
我被这么一句话弄得又是一噎,心里有些想不通,怎么看起来那样老实儿木讷的人却有着如此之厚的脸皮。
“你不是说,不会让我的这番苦心落空什么的?”你无情,我无义,也顾不得尴尬,直接的就这么揭了他的短。
“唔,姑娘只身赴会,将自己置于凶险,欲待要引出那姓沈的露出破绽,此等行径,贫道甚是钦佩,是以今日尽量小心的隐藏行踪,好在暗中保护姑娘…姑娘此言,是在指责贫道没有容你真个一人涉险也不是?贫道身负师门之命,保护娲神遗脉,请恕贫道无法袖手旁观姑娘只身犯险!”他这几句话说得头头是道,大义凛然,却让一旁的我感觉很是头大。
所谓的不让苦心落空,原来在他看来就是这么个意思,真不明白他的大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结构,能给这样一次平凡的约会联想出来那么多不平凡的意义与内容,简直让我要感谢他八辈祖宗。
因为不远处还站着估计不明就里的沈画学长,我强忍着没有发作,好在这厮也说了,会小心的隐藏行踪,那么只要他不被沈画学长发现,能让我们好好的约会完这一天,那么也勉勉强强算是功德圆满,那样的话他爱跟着就让他跟着吧,反正估计我也撵不走他。
“我警告你,楚杨,这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如果你胆敢破坏的话,我就…”威胁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好像确乎不能对这么个才转校过来不过一个星期的,只算半个陌生人的男生怎么样,然而说到这里不说下去的话,气势上又似乎输了一大截,只好硬着头皮,同时也厚着脸皮接道,“我就永远永远的不理你了!”
闭着眼睛说完了这最后半句话,小心翼翼的偷偷睁开了一条缝儿,看到他似乎确实被这么其实无关痛痒的话给骇住了一般,这才完全睁开来,颇有些趾高气昂的看了他一眼。
“贫道明白,姑娘放心。”他低声回答道,神色颇有些没落。
看他那副样子让我心下一阵负罪感,然而,随即就想到,不跟他把话讲清楚,这么个惹麻烦专业户还不知道要把我与沈画学长的约会破坏成什么样子,当下硬起心肠,沉着脸点了点头。
而后他又是向我一稽,随即飘然跃起,身形消失在了左侧的房顶。我中就有些放心却又略觉不忍的叹了口气,摆弄了一下手机,做出刚刚打完电话的样子,走了出去。
“电话打好了?伯父那边怎么样?”迎面看到沈画学长那张暖人心脾的笑容,适才的负罪感微微的缓和一些。
“还好,就是有些担心,问我是不是跟朋友一起出来的,男的女的?”我装模作样的答道。
“那么,学妹你是怎么说的呢?”他捉狭的这般问道。
“学长你猜咯。”我故意的卖了个关子,心下却是甜甜的。
“我猜,一定说是男的,猜得对吗?”他抿着嘴道。(就不能猜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后台的楚杨表示不开心。)
我微微一笑,却没有再答话,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有点羞红了脸。
那就是,我们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