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火光摇曳,映衬得那白如冰雪,不染尘埃的脸颊异常惹人怜爱。
也许是在昏迷中做了什么噩梦,亦或是忽然被换了个姿势抱着而感觉不舒服,那双看上去柔软而可爱的卧蚕微微的动动,更是让此刻一众随着那位座上君一起将目光集中于此的诸位土匪兄弟一阵吞咽口水。
待我从不期而遇的惊骇里回神过来的时候,那看愣了的是青发男子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样目瞪口呆的盯着子书绾同学直愣愣的看,那副犹如被定格了一般的神情简直有些像是第一次看岛国动作片的小男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他吩咐了要将那位瘦小汉子带下按照寨规处置的人刚巧不巧的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不由分说的跑过去似乎要将那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子书绾的李老三带下去。
“大王,大王开恩啊…”瘦小汉子估计也从那位座上君此刻的这副猪哥神情里瞧出了一些希望与端倪,在被过来的那几位仁兄压下去的时候高声喊道。
估计是因为子书绾同学的脸颊在这个拉拉扯扯的过程中有所移动而蓦然惊醒,青发男子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一般的,然而这时伊人已经被过来拿人的那几位的其中之一接手过来,像是山猪一般的扛在肩头,脸颊贴在那人的背上,自然已经瞧将不见。此刻听得那瘦小汉子求饶,方才恢复了几分威猛的神情里现出了几分的犹豫,就看他微微的一举蒲扇般大小的右手,原本正在制服李老三的那几人当即罢了手,瘦小汉子连滚带爬的慌忙跪下,不住的磕头道:“大王开恩,大王开恩啊!”
“嘿,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带下去,在牢里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罢…”青发男子沉吟了一下,终究露出了一副不忍的神情,挥挥手这般说道,而后也不理会那边瘦小汉子一连串“谢大王”的声音,转而对着此刻正扛着子书绾的那人道:“将这位…道长…先…嗯,先带到后面去,等她醒转过来…再说罢。”
扛人的这位估计也是个类似楚杨那厮一般不解风情的主儿,此刻听到自家大王这般吩咐,居然还愣愣的反问道:“大王的意思是要将这雏儿关到牢里,还是带进柴房?”
青发男子一挑眉,本就狂放而剽勇的面容骤然变色,跟着就听得他狠狠的骂道:“放你娘的屁,这神仙一般儿的人物,怎能放在这般腌臜的地方?”
“那…大王说该要如何?”扛着的那位仍旧在叨叨不解着。
“嗯…放到狼爷我屋里去…记着了,别拿你那脏爪子碰人家,否则哪只爪子碰着了就剁了哪只!”青发男子沉声道。
此言一出,不说这位扛人的兄弟愣了一下,其余的站在下面的那群看来的凶神恶煞的汉子俱皆一愣,跟着扛人的这位得了令,慌忙的应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扛着子书绾同学一路小跑的从大厅左侧的偏门退了出去,这时一众的汉子也开始从初时的惊异里回神过来,开始悉悉索索的小声讨论,并且时不时的夹杂了几声猥琐的笑。
那位座上的青发男子此刻很是有些面色阴沉,一双桀骜凛然的眸子冷电般的扫过了众人,大家似乎是被这样的眼神所慑,当即停止了悉悉索索。
“还有人有事要回吗?”青发男子低声道。
“小的…”果然有个不识趣的闻言拱手道,没等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五,被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汉子暗地里踢了一脚而打断了话头。
“他奶奶个熊,你踢老子做啥?”被踢的汉子当即小声喝问道。
“闭上你那鸟嘴,没看见大王都等不及要去享用那小娘皮了?”踢人的那位小声答道。
“大王不是不近女色吗?说是女人摸起来光溜溜的,一点儿毛都没有,摸起来忒也不舒服。今日怎会忽然转了性子?”被踢的这位很是吃惊的讶然反问道。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说不定大王还会一时兴起的娶了那小娘皮呢,来年就给咱们添个小大王也说不定!”踢人的嘿嘿一笑答道。
被踢的这位主儿闻言也是猥琐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你还别说,那小娘皮确实生得俊,要是剥光了衣服瞧,怕更不知道是怎生的一番好风光,难怪大王会动这般的凡心。”
这一番下流的对话被那位座上君的声音打断,就听青发男子沉声道:“若是无事,便散了吧,李老三这事儿,各路头领都给狼爷我小心着点儿,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一众汉子一起拱手应了,而后,就见那原本懒懒的歪坐在交椅之上的青发男子站将起来,似乎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身似乎要出了这大厅,而后似乎又猛然的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居然整理了一下衣衫形容,而后正襟威步的抬腿走了出去,一待那高健的背影消失在偏门中,身旁这些正自忍着笑的汉子当即像是山中无老虎的猢狲,一股脑儿的开始猥琐的大笑。
我这旁观者在下面看得暗暗好笑,估计第一次跟女生约会的小男生好像也差不多就是这德行吧?
然而不等我笑完,周围的场景忽而的被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茫茫白雾所遮掩,身周那些猥琐不堪的笑声也越来越远,我知道这大概是因为梦境衔接的缘故,倒也处之淡然。
再之后的梦境里出现的情节颇有些让我吃惊不已,也许是因为那位被唤作李老三的瘦小汉子**下的忒狠的缘故吧,子书绾同学直到第二天也没有清醒过来,那青发兽耳的健硕男子倒也没有如同自己手下那帮土匪猜想的那般,趁机把她办了,却做出了一个在我看来更加荒唐的决定。
第二天,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当即传遍了整个山寨:他们的大王,明日要娶压寨夫人,而且娶的便是昨日被带上山的那个女子,也就是楚大神仙的那位宝贝师妹,子书绾!
这是什么情况?子书绾同学不是喜欢楚杨吗?难不成她还真的跟那个青发兽耳的剽悍男子结过婚又离了?敢情现在追求楚杨,还算是二婚?
没等我把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想清楚,忽然间的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我身旁那正自张灯结彩的山寨随着那声巨响突兀的开始支离破碎起来,不对,不仅是山寨,整个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而零碎,并且有淡淡的黑色雾气将之缓缓的笼罩起来。
一个激灵的,我蓦然的从自己的床上坐将起来,跟着便不由自主的循着那声音瞧向了门的方向,转头之间清楚的看到,那原本卧在我床下安睡的青毛幼年哈士奇此刻也早就醒转过来,正立着脑袋也向门那边张望着。
就听得门外桐音小朋友洋洋得意的声音依稀的传来。
“瓦早便料到你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之前那副委曲求全的卖可怜相装给谁看啊?还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趁着夜间偷偷的溜过来?这不,被瓦抓了个正着,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闻言微微的叹了口气,虽然她对着的那位没有开口,然而听这副情境,估计百分之一百的是楚大神仙的那位师妹子书绾同学没跑了。
心下有些不满这两位精力过于旺盛的姐妹儿大半夜闹腾这么一出,将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梦境打断了,到底没有看到个结局,就像是看了一半的小说突然的被宣布太监了,而且是在刚刚渐入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再要不然就好像正看得入神的电视剧放到正精彩的部分忽然的被人换了台,接上了别的剧情。
低低的哭声从门外传来,我听得微微摇头,只合叹息一件事情。
虽然是换了台,好歹女主角没变,梦里还是现在,都是这位子书绾同学。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想知道结局的话,直接去问当事人之类的好像也是一个办法,但我又有些不太晓得这种事儿该要怎样开口的样子,总不成直截了当的去问子书绾或者楚杨。
“你跟那个青发兽耳的男子后来到底结了婚没有?”或者“你师妹是不是曾经跟人结了婚又离了?”这样罢?这种话打死我也开不了口呀!
就在我正垂首懊恼而犹豫的时候,冷不防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的拉开,力气之大,将原本扣上的门锁生生的拉断了,再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的,子书绾同学掩面跑了进来,而后迅速的把房门关上,用身子抵住,似乎是在躲避桐音小朋友那喋喋不休的冷嘲热讽的样子。
我瞧得愣神,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一件事。
之于这些个素日里移山填海,上天入地的家伙,门锁这种东西的作用那是相当的有限,楚杨,桐音这两位牲口级别的大神就算了,这么看起来娇娇悄悄,弱风扶柳的子书绾也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将我原本锁得刚刚的门一下子拽开,很是让我有些感觉人生的不真实。
没等我感叹完毕这件事情,门外的桐音依旧在不依不饶的絮絮挑衅着,子书绾同学揉揉眼睛,向我这边看将过来,小声道:“不好意思苏姊姊,且借我避一避成不成?…”
你这都自行破门而入了,还问我成不成做啥,难道说我还能把你撵出去?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心下这般的腹诽着,一边只好点点头,却忽然的发现她的目光此刻并非在看着我,而是一动不动的落在了我床下那只青毛小东西上。
暗地不觉惊呼不好,换忙的想要掩饰的摆摆手:“这个,这个是…我养的…宠物,哈哈,可爱罢…唔…你…别去跟楚杨说…”
蓦的又不知为何的想起来了狗肉火锅,久不见谷玄时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当下也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那倚门而立的子书绾忽然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也不管门外桐音那冷嘲热讽的话语,兀然间猛地又拉开了房门,口里不断的呼喊着:“师兄,师兄,大事不好了,师兄!”
我闻言,连忙的将那青毛小兽抱起来,想着要不就这样从窗户哪里放出去之类的办法,总不成真的等楚杨这位杀猪屠狗的破落户儿来把它宰了吧?
然而没等我想明白狗从这么个高度扔下会不会摔死的问题,门又是呼的一声被拉开,楚杨那不算高大的身形淡淡的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执着黑剑转魄。
这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自然让我心下一咯噔,当下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明朗如星的眸光几度闪烁,大约是在打量着我还有被我抱在怀里的这只青毛哈士奇,良久,方才听他淡淡的开口。
“多年不见,不想青盏护法却已经是这般的形容。”
这话让我着实的摸不着头脑,然而怀里的青毛小兽这时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忽而的跳将了出去,落在地上。
我不解而怀疑的望着它,只见它抖了抖身子,再然后的事情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间忽而的青光大盛,光华刺得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待到眼缝里的传来的光亮暗将下来,方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然而那只青毛小兽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个不知何时到来的高大男子,我愣愣的看着那人,只见一头张扬而浓密的青色长发,伴着一双毛茸茸的兽耳。
“哈哈哈,他娘的月小子你真不仗义,既然是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跟狼爷掉书袋做个啥?”狂妄而豪爽的声音,随着一连串的长笑,传入我的耳朵。
“是你…”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却不知道自己在说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