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射天狼(柒)

作者:皓月下的风 更新时间:2016/4/1 21:53:40 字数:3035

楚杨闻言微微的皱眉,星沉月浮的眸子里有一丝隐隐的锋芒,让那张原本平凡的脸颊看起来似乎平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冷锐,我被那样的目光瞧得心下一缩,倒也知道自己有些一时失言,将话说的太过难听,太过伤人了罢。

然而退缩却也只在那一瞬间,为了不让这一点的怯懦被精明的好像某种灵长类动物似的楚大神仙看将出来,我很是有些刻意的在他向我投来的那两道颇有些咄咄的目光里,梗着脖子直直的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冷笑相对。

楚杨却仍旧是那样从容不迫,那双蕴藉星辰的眼眸中依然透着不咸不淡的凝重。

“怎么?楚大神仙你是觉得我这话侮辱了你的师妹?还是说侮辱了你们蜀山派?”被这般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登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咬了咬嘴唇,故意大着嗓子这般不饶人的高声问道。

他被我点名道姓,用的还是这样平日价着恼了他时才会用的,略带着些嘲弄的称呼,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贫道岂敢。”

“那么你这般瞧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毕竟心里藏不住话,我也顾不得这般说辞是否有些太过的不委婉,便不顾一切的直言心中所想。

见我这般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在他身后的子书绾很是适时的抽噎了几声。

他抿抿嘴角,仍旧是那般平淡如水却又让人不觉心沉的凝望,再而后过了良久,他方才开口答道:“哪里,姑娘言之甚是,所谓非礼勿视,贫道失礼了。”

说罢目光一垂,竟就这么的不再看我了。

虽然从平日的相处里,还有之前看他对付狼兄时的手段上,我一早就知道这厮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然而眼下等事情真的摊到我自己的身上,这般身临其境的感觉委实不好。

本来兀自还在酝酿着感情和语言,打算着如果这厮像平日价那般的滔滔不绝的说什么正邪不两立,他的宝贝师妹将狼兄打成这样其实是很符合他们蜀山派弟子行为守则;再或者跟我陈述狼兄适才口头猥亵了他的宝贝师妹,因此算是玷污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这般罪大恶极的行为就是把狼兄侵猪笼也不足为过,子书绾如此行事乃是正当防卫……若是如此的话,就跟他辩个青红皂白,再不济就吵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结果我连实在吵不过的时候怎么撒泼耍无赖都准备好了,这厮就这么不着边际的来了这么一句,跟着居然更就老老实实的移开了那让我不舒服了好久的目光,让我积郁了满腔的斗争激情登时无处发泄。

……

记得小的时候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就被他们说过:“你这孩子太直,凡事都要弄出个一二三四五方才罢休,这哪成啊!”

被这样说的那一回,我因为被同班的一个女生说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跟她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后来经过老师调停,方才让在这场武斗里占据了优势地位的我住了手,好歹没让她的嘴被我真的撕了,然而尽管如此,这姑娘的脸上也已经挂了不少彩,被我用独门绝技九阴白骨爪很是划拉出来了几道血痕,值得一提的是,本姑娘的数学素养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提现,具体说来就是这么几道血痕在她的脸上很是对称,让这女生看起来跟某部动漫作品里的男主角很是有几分神似。

得到叛徒线报的老师匆匆赶来,将兀自厮打的两人分开,再见两人之中一个脸上横七竖八,纵横交错,从校园伤残检验标准来看,基本上算是甲级伤残了;另外一个虽然不能说是毫发无伤,却明显要轻了了好几个级别,如此这般的情境,作为受伤较轻的我,当即被要求给对方道歉,一边还在拼命安慰着被我一顿好打的那个女生。

我皱皱鼻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直待到后来被待到教导处,爷爷亲自来领人的时候方才扑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将出来,抽抽搭搭的跟爷爷说被她辱骂事情。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这么对待同学,你该跟人家道个歉!”教导主任连带着当时调停斗争的老师口风一致的说道。

“我不,她先骂我的凭什么我道歉,她活该!”我仗着爷爷到了,有了靠山,躲在他的怀里梗着脖子反驳道。

这一下算是捅了大篓子,我被学校停了一个礼拜的课,勒令我不好好道歉就不准返校。心大如我,自然也没将之当做一回事儿,结结实实的将这么一周玩将了过去,直到后来,那时还没如现在这般隔我千山万水的父亲闻讯之后不远万里的赶回来,方才带着眼看就要成为失学儿童的我回到学校,凭着他作父亲的威严,终于让我服软给她说了对不起。

然而比起要我道歉,其实我一直更觉得那女生欠了我一句对不起,尽管看到了她被抓花的脸我也会心有所愧,但是终究不过是止步于有所愧吧。

……

撇开那之后便与父亲日渐疏远的事情不谈,某方面来说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还在不思悔改,不仅仅指与那女生厮斗的事情,还有后来死不认错的倔强。

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抵如此,套到眼下这般的场景,对着子书绾说那番话,可能真的是我确实有点过了,就像当时施展九阴白骨爪抓伤那女生的脸一样,然而我始终觉得错不在我,当时是因为她辱骂我在先,眼下是因为子书绾对着青盏狼兄下了这般狠手在先。

本以为楚大神仙会像当年的老师一般的硬是要我低头认错什么的,然而这厮行事作风太过飘逸,让人不可捉摸,那般压迫人神经的目光说撤就撤,本来一触即发的战斗说停就停,让我很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寂寞感。

便在我如此这般站得横刀立马,却又寂寞如雪的时候,忽而衣角一动,侧头望去,见到桐音小朋友正伸长了手臂,努力的拽了拽我的衣角。

“大姊姊…”她低声唤道。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因为不想用那种打了鸡血一般的战斗姿态面对她,很是调整了几番模式状态之后,才用比较接近平时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唔,狼大哥的状态如何?”

虽然眼见那张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脸蛋上写着几丝担忧,我自也推断的出来情况估计不容乐观,却仍旧忍不住的这般问了出口,心下切切,自然是希望自己推断错了。

她咬咬嘴唇,低声说道:“还算过的去吧,唔,不过瓦只是想告诉大姊姊你,青盏大哥身上的伤,虽然说被殴打的算是一部分,但是最主要的部分应该还都是之前的旧伤未愈。跟…她的关系应该并不十分大吧。”

她这话说得我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之前狼兄的样子也就病歪歪的,联系早先曾听楚杨跟他的宝贝师妹的对话里得知的,所谓子书绾的师傅天什么的那个,把魔教护法杯中酒打成重伤的这么一遭,心念如电,便明白过来,桐音这话所言非虚。

这么说,是我冤枉她了?

这个念头方才在心间浮现,一抬头,便看到楚杨那厮又向我投来了那副讨打的目光,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既无辜又平和,然而隐隐约约的威压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由心而生。

那副神情让我确信无疑了一件事,这厮虽然没有狼的耳朵,听力比起畜生来却也差不多太多,还记得这是什么所谓“八方耳”的功夫罢。

想到这里让我又是一阵不知所谓的着恼,因为从情形看,估计这厮估计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么件事儿,因此才有那番出人意料的低头认错,因为他知道一旦事情闹开,这番认错的事宜我会连本带利的奉还给他。

这样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情确乎将我的三尸神经都烧着了似的,再然后我就跟吃错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道:“就算不是她打的,这事她也逃不开干系,你们这些人不是讲究什么父债子偿,杀人偿命的吗?她师傅做下的事情记在她头上,也不算是我冤枉了她罢!”

此言一出,子书绾又是一阵颤抖,完完全全的躲在了楚杨身后,不敢跟直着脖子,仿佛斗鸡一样的我对视,楚杨皱了皱眉头,用我从来未见过的责怪一般的目光看着我,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浅星…”

被他忽然的唤了名字,我很是呆了一会儿,本以为我这般的激怒于他,终究会让他如何如何,然而他却只是低低的唤了我一声,再然后便一声不吭。

对着这么个闷葫芦,我真的是有些无可奈何,缚手缚脚。

便在我彷徨无计的时候,桐音拉着我衣角的手又轻轻的拽了两下,轻声跟我说道:“大姊姊,瓦觉得,眼下还是先救青盏大哥要紧。”

我闻听此言方才觉得一阵清明,当即连声道:“对,对,你说的,你,你能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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