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场比斗已经无法阻止,我心下暗叹一身,赶在狼兄动手之前退回原处,免得他们夫妻俩城门失火,结果殃及我这无辜池鱼,那我就实在是比窦娥还冤,比屈原还屈了。
更何况俗话说的好,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按照这么个指导思想,要让眼前这一狼一人罢手言和,最佳的策略似乎是给他们俩找张床来。
作为对于腐女圈子也有所涉猎的本姑娘我,对于这两人的床戏本来饶有兴趣,毕竟从属性划分上来说,这算是一个忠犬大叔攻,一个冷面无口受,实在是难得的CP人选。然而转念一想,如果就这么样硬生生的把楚大神仙给掰弯了,别人不说,估计我身边的子书绾同学和桐音小朋友很可能会想生撕了我,只好打住了这么个念头,老老实实的看着这俩人之间那即将擦枪走火的拼斗。
且待狼大哥那一声吼罢了,跟着便是纵身跃起,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支撑着他敦实身体的树枝登时立成芥粉,然而狼兄却已扑天大鹏一般的急飞而下,一双狼爪扯着十道青芒,自邻近日头的树巅划着弧形而下,锋锐的爪尖齐齐的攥着抓向了仗剑立于树下的,似乎毫无防备的楚杨。
这一击势夹风雷,隐隐间带有吚吚呜呜的尖锐哨音,似乎是那双利爪将空气也撕扯得破裂了,气流逆着那尖爪的来路,疾疾的被那青芒分开,发出这般的颤鸣。
老实说,较之此前楚杨跟桐音小朋友的战斗而言,狼兄这一招似乎很是稀松平常,毕竟没有桐音的木象法术那般的变幻方妙,气势恢宏,也没有楚杨的所谓“大剑九式”之流那样的一剑一痕,指天画地。然而当他陨星坠月般的扑到了楚杨头顶时,我分明的看见楚大神仙眼中原本松散平和的目光骤然一紧,那般的凝重直仿佛当年他以一招“大剑七绝,大御天”挡下青剑太乙的本相一击“句芒剑诀”的样子。
果然的,就看到楚杨蓦然间大剑反握,一夫当关的横在了脸前,剑身平转,紧紧贴着右手的上臂,右肘直屈,顶在剑上,右手背间更是青筋暴突,掌骨分明,仿佛那一握之力直可以擎天撼地一般。
“大剑九式,封!”
千钧一发间楚杨忽的爆喝道,那把通体玄黑,刃宽体长的黑剑转魄随之嗡嗡然的鸣响,似是在不住的颤抖,想是因为那握剑之力甚是巨大。再然后狼兄那裂石开碑,摧山断岳的双爪便翻天而至,十道青芒俱皆击在了楚杨的剑身之上,楚杨的身子,连带黑剑转魄俱皆是一震,再而后就见那个平素淡漠的男生满脸的凶悍之色,而他所站立的那块土地更是随着这样的一击骤然塌陷,四下里尘土飞扬,夹着因为这样巨力一震而纷纷破碎的草木尘屑,飘飘扰扰的漫天飞舞。
就连识相的站在距离这一人一狼好几丈远处的我也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悚然的一阵颤抖,那只是狼兄一击的威势,便是这般的惊天动地,威不可挡,难怪楚杨同学方才是那般如临大敌的严肃神情,大约此前两人无数次的比斗,早就让他知道了,这头蠢狼手上功夫极硬,着实的不好惹。
正在思量着是不是要站的离这两人再远一点,好不用享受着不亚于五六级地震的惊悚感,跟我并排立着的桐音微微一笑,跟着过来牵起了我的右手,再然后她的身周青色光华忽而骤起,在我两人身周形成了一个刚好将两人包笼的青色光球,再然后一抹亮得异常的光锃然的从那青色的光球表面一划而过,再然后周遭的世界便再度的清晰起来,然而此前那每当狼兄挥爪一击便会如期而至的地表震颤却消失了。
“青灵罩?”站在我身旁左侧,离得稍远一些地方的子书绾看着那一闪即逝的青色光罩,喃喃的说道,眼神间满是飘忽不定的光,似乎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桐音却没看她,只是拉着我的手,小声说道:“大姊姊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一点儿了?”
说罢对我扮了个鬼脸,显得甚是顽皮娇憨。
之于她这般忽然恢复了如同往日一般平常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让我甚是疑惑,大约是因为此前一起护着狼大哥的缘故吧,心下对她亲近了一些,便没怎么顾忌的问道:“桐音,唔,你都不担心吗,他们两个打成了这样?”
听得我这般一问,她的脸上又是一丝如若平日那般高深莫测的微笑,只不过这样笑容在她这般十余岁女孩子的脸上出现,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感觉。
“就算瓦担心又有何用,男人之间的事情,女孩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罢!”
坦白说这话不对,因为从外貌上看,那边厢打得一天一地的两位,一个未成年,远远称不上男人,另外一个貌似连人都算不上。
然而我见她笑得狡黠,言辞间又是这般的装腔作势,我抿抿嘴角,心知再问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眉目,好在从现下的阵营划分的角度来讲,这小鬼头算是跟我最接近同一阵营的,因此见她这般的满不在乎,兴许也是好事。
我这般的一厢情愿,子书绾同学却很难这么想,她闻听此言,待桐音的话儿刚落,便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身为剑灵,不是应该随时适逢剑主才是?有些人倒好,剑主在那边跟对手性命相搏,剑灵却在这边优哉游哉的看戏,甚至还看得嬉皮笑脸的,真不知道这样的剑灵要来何用?”
这话虽然不是对着桐音说的,也基本等于指着她的鼻子在骂了,再联想方才楚大神仙对狼兄的那般明朝暗讽,骂人不吐脏字儿,让我不得不认同,骂人这么一件事儿,蜀山派的弟子确实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
桐音小朋友的反应却明显跟狼兄不属于一路人,这倒也难怪,狼兄的暴脾气,敢有人这么拐弯抹角的针对于他,铁定是要大打出手,打个落花流水的;当然了,如果是他的凝儿,子书绾同学骂的话,他是只有装狼孙子不说话的份儿就是。
相比之下,桐音的反应要平淡从容的多,以她的精明,这般没主儿的话自然不会傻不拉几的自己去认,而要反驳这样指桑骂槐的话,最好的办法,自然不是图穷匕见,而是指槐骂桑的回敬回去。
“瓦今日始明白了,怪不得大哥哥修炼剑仙之道三百余年却用着一把无灵之剑,甚至还不得不以血炼之术将之祭炼,身边有着这么一个多嘴多舌,多管闲事的,怕是大哥哥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剑灵一个二个都受不住这么个管家婆才弃大哥哥而去了罢?唉!如此想来大哥哥也甚是可怜啊!”桐音侧头过来,对着我一本正经的这样说道,说道后来,甚至还颇有点儿感慨,“所以瓦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儿离开大哥哥的,否则此后千山暮雪,明烛天南,大哥哥又要形单影只,一人一剑了,瓦怎么忍心要他如此呢?”
待到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捏起了袖子,轻轻的拂拭了一下没有泪水的眼角,我在一旁几乎要把这小鬼头做戏的本事佩服到了死。
相对而言,另外一边的子书绾估计就是快被她气破了肚皮吧?就见那张姣好出尘的脸上一片羞恼的浅红,小巧玲珑的嘴巴微微张阖,却又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反驳桐音,更别提还要反驳的轻描淡写,不露刻意。美目瞪圆,最终子书绾同学选择的办法就是撕破了那层自说自话般的虚情假意,单刀直入的对着桐音道:“你在说谁呢!”
桐音很是气定神闲,仍旧仿佛在跟我说话一般的脆声道:“大姊姊你说好笑不好笑,瓦说在说谁?自然是谁认了,便就是在说谁了!”
“你!我敬你算是蜀山前辈,你却,却这般的说我!”子书绾的脸颊愈加因为羞恼而满是红晕。
“敬瓦是前辈,却不知道指手画脚,是否乃是蜀山弟子对待前辈的礼节?”桐音伶牙俐齿的答道。
“我,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身为玄月师兄的剑灵,却不去相助于他,反而在这里说风凉话!”子书绾的样子大约又是着急又是着恼。
她这般反应其实我也约莫的理解罢,因为此刻远处正在打斗的一人一狼,楚杨似乎略处下风,被狼兄的一双翻天彻地的锐爪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子书绾同学心系师兄,自然不免的多了句嘴。
桐音闻言却没再话中带刺的回敬于子书绾,只是有些神情肃然的向着远处兀自打得天翻地覆的一人一狼瞧了一眼,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闪转腾挪,挥爪横剑的影子,良久方才轻轻的一叹道:“大哥哥自己没说要瓦帮忙的,而且他们这场相斗,起因在瓦,若是瓦出手,不论相助哪个,怕是都有些说不过去罢…不如便让他们通通快快的打一场,总之有你我两个,还有大姊姊也在这里,总不会让他们闹出什么是非吧?”